城墙和防守工事的建设进行的风风火火,各种守城器械的制造也不能忽视。
大帅一向重视奇yin巧计,大半年的时间,早盛塬就已经培养出了五六千合格的工匠。星火兵工厂、凌家军第一炼铁厂等重要部门的生产不能耽误,留下足够的工匠之后,还能调集过来三千人。
在全城数万青壮的协助下,三千个工匠日夜赶工,城外山上的树木都被砍荒一大片,变成了一架架投石机,变成了一根根滚木,变成了一辆辆盾车……
老弱和键妇也都被集中了起来,葭州城的火药,除了留出必要的部分以备火铳手们使用以外,全都被制作成火药包。
为了安全生产,火药包的制作地点被分为三十处,都是在城外的空地上露天生产。
现在风和日丽,天干物燥,一大群人席地而坐,倒也惬意。每个生产点周围只需要一个小旗的战士守卫,就能保证生产点的安全。
凌家军所有的大车都被调动起来,葭州城到早盛塬的大路上随处可见运输的队伍。凌家军第一炼铁厂大半年的积蓄这时候发挥出了作用,一架架大拒马被运送过来,配合着土木建设,在各条主要道路上形成了一道道坚固的防御工事。
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军民、无数道坚固的防御工事、高大的城墙、投石机、火药包、铁盔铁甲、训练合格的火铳手、跟官兵比起来算得上精锐的骑兵、真正精锐的长枪手和刀盾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凌风抵御官兵的王牌。
看着这些渐渐完善的措施,凌风的心也逐渐平静。明末的官兵,是出了名的腐朽,如果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还不能抵挡地住他们的攻击的话,那只能说是无话可说了。
就在这时,一骑探马来报,在葭州城北二十多里地处发现官兵小队的踪迹,哨探及时出动,将大部分人消灭,但却有一个人负伤后逃走。
这些天,有无数支行人或者是行商的队伍从葭州路过,都被凌家军给扣留。现在有人逃跑,也就意味着葭州的情况将泄露出去。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葭州城虽然算不上处于交通要道,但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正规城池,每天来往的人数着实不少。这些天来,凌家军扣留的行人足足有一千多人,失守的事情能隐瞒到现在,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葭州城距离洪承畴的大军仅仅百里之遥,官兵在确定消息的准确之后,最多只需要两天的时间就能够兵临城下。
想想即将到来的战争,凌风也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
此战,成则凌家军名震天下,正是站稳脚跟,拥有跟朝廷谈判的资本;败,则以前的经营毁于一旦,甚至自己都有可能身死人手
但是,凌风发现自己在紧张之外,竟然还有一种隐隐地兴奋。
每个男儿内心都有一种嗜血的欲、望,或许,现在自己的这种欲、望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吧
要战便战
凌风信心百倍,心中豪气万丈
…………
跑马坡是葭州城北十三里处的一个高地,只因为这个小丘陵坡度很缓,马儿都能够跑起来,因此得名。
跑马坡处于荒山野岭之中,平时十分荒凉,但是现在,却是热闹得紧。
北坡上,一群汉子正聚集在这里,一个个穿着单布衣服,腰部以下围着铁甲战裙,铁甲的上半身,则是早就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旁边。
暮春草长莺飞,一群战马在坡上随意地吃着嫩草。
在他们的身后,是木铁结合组成的营寨,数十顶军帐连绵。如果有心人的话就会发现在刚刚越过坡顶的南侧,数十架投石机排放在那儿。
这些投石机都带着木轮,推动方便,而且从这儿到坡顶的路都已经用条石铺好,只要有需要,很容易就能推到坡顶,这样一来,投石机的视野就能广阔地多,再加上居高临下,攻击角度和距离都是大增。
“大帅说官兵今天可能就会出现,到现在还没有人影,我看恐怕是不会来了。”说话的人个子挺高,宽肩膀,颧骨隆起,天庭饱满,深眼窝,浓眉毛,正是李自成。
旁边的刘良佐抬头看看天,说道:
“太阳才刚偏西,现在天黑的晚,官兵随时可能出现,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说到这儿,稍微一停顿,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大帅自来算无遗策,既然他老人家说今天官兵可能出现,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李自成哈哈一笑道:“大帅自来算无遗策,这个我承认。但是,今天这事儿,我觉得十有大帅是想差了。”
“哦?此话怎讲?”刘良佐疑问道。
“大帅虽然英明神武,天纵之姿,但到底是没有在官府中做过事,不明白其中的关系。洪承畴的大军距离我们虽然只有百里,但他要想过来的话,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先不说他要派兵过来侦察,确定葭州失守,光是这样,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即使他现在知道葭州城失守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来的。”
“嗯?”
“你想啊现在的陕西三边总督是谁?兵部尚书杨鹤那个老贼啊洪承畴是兵部侍郎,本就是杨鹤的老下属,现在在陕西剿匪事宜上,杨鹤是一力承担的,所有兵将的调遣,都要经过杨鹤的手谕。我所猜如果没错的话,洪承畴现在在高家堡一带驻军,目的无非就是遏制王嘉胤。王嘉胤先是攻破宜君县,现在又打下府谷县,这件事情早就闹到京城去了,影响极坏。在朝廷看来,王嘉胤才是心腹大患,咱们顶多算是癣疥之疾,孰轻孰重,一目可辨。杨鹤素来软弱,他不一定会同意发兵攻打我们,即使同意,也要经过一番扯皮,这一来二去的,没有十天半月的时间,怎么下得了定论。”
李自成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照你这么说,官兵今天来不了了?”刘良佐反问道。
“对没有十成把握,至少也有成,我敢断定,官兵在一两日内绝对到不了。怎么,你不信?”
“我不信”刘良佐一副风轻云淡地样子,摇了摇头。
“哦?为什么?”李自成这下疑惑了。
“因为这是大帅说的,官兵在这一两日之内必到只要是他老人家说的,我都信”刘良佐语气坚定。
李自成嘿声一笑:“大帅当然是天纵之姿,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天这事儿,大帅的话十有有问题。不信咱们就打赌。”
“赌就赌你说赌什么”刘良佐两眼一瞪,毫不犹豫。
“赌……”对方语气这么坚定,李自成倒是有些犹豫了,毕竟大帅的威严已经深入人心,也算是凌家军老将的他当然也受影响。
“那就拿这匹马来赌如果你赢了,我就亲这匹马一口,如果你输了,就换你来亲,怎么样?”李自成也知道,两人是并肩作战的同袍,如果将对方的战马赢取的话,显然是不合适的,因而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既能让输了的人受到惩罚,又能不伤害双方的关系。
他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战士们都是一阵哄笑。
凌家军军纪森严,但是将领和战士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官兵中的那么死板。就连凌风自己都经常跟手下众将领开玩笑。
也许是受大帅的影响,凌家军各位千总和统领们都是没有什么官架子,时常跟属下开玩笑。这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吧
可越是这样,战士们对自己的长官就越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佩服。凌家军上下一心,将兵的关系和睦,这也是作战中的一个优势。
“好不要说只是亲一口了,就是打赌谁输了谁把这匹马娶回家,老子我也不会丝毫的犹豫大帅说的话,还从来没有出过错的我就不信,连你李自成都能想到的问题,大帅他老人家会想不到?”刘良佐语气坚定。
这下,李自成心里倒有些悬乎了。想想也是,虽然说大帅没有在衙门口带过,但他老人家的天赋,那又岂是开玩笑的?
比如造火铳甚至炼铁等,好多老工匠都对大帅佩服的不行。大帅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难道他这些行业都从事过?显然不是
说不定,官兵真的会出现?
想到这儿,李自成有些后悔了,这万一真要是打赌输了,难道自己真要亲这批战马一口?
回头看看那匹健壮的战马,李自成立马打了个寒战。脸上挤出几丝笑容,向着刘良佐旁边凑了凑,说道:
“嘿嘿,刘千总,你说,咱们刚才打得这个赌吧,纯粹是开玩笑的啊你想,这不管是谁赢了,就是让对方亲战马一口,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嘛这样的赌,打来作甚,我看不如就算了吧”
“不行你竟然怀疑大帅的话,我今天非得让你亲它一口不行。”刘良佐得理不饶人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北边一骑飞奔而来:
“报——报两位千总大人,北方二十里处,出现官兵大队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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