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令吧!我愿意作为先锋率先登城!”
林觉在思忖良久之后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陆渊瞟了他一眼,看见前者的脸上满满的激动。
他摇了摇头,道:“我们起事至今,还从来没有进行过真正的攻城作战。接下来的战事和攻打首里没法比,我们在蒲添城内可没有内应。”
此话一出,林觉的话到了嘴边都是咽了下去。
毕竟,陆渊说的很有道理。
就算用火炮轰开城门,城内的守军还是以逸待劳,天知道他们会设下怎样的陷阱。
蔡一铭在一侧回想起石溪设置在军营内的机关,还是心有余悸。
“大人,我看我们可以利用陈萧和他的部下们诈取蒲添城!”
蔡一铭思索了一会儿,发声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
“从昨天晚上那些琉球士卒的英勇表现来看,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我们的熏陶下已经彻底的愿意归顺,而且,现在琉球残军大势已去,就算他们不接受我们的政治主张,也应该看得清楚形势。而如果此计能够成功,我们就能无血入城,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蔡一铭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陆渊听着他的话,眼中的光彩亮了起来。
“我认为这一计策可行。我们可以让陈萧假扮成读谷山战败溃散的士兵,然后趁对方放松警惕,诈取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蔡一铭点了点头,道:“为了增加夺城的成功率我们可以从那些战俘中多征召一些士卒,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增加数量上的优势。”
“此计可行!”
陆渊依旧是一口答应下来。
虽然陆渊一直在提防山头主义的产生,但是在现在的局势下,琉球士兵的情绪容易波动,还不能和汉人士兵打散整编起来。
他重点扶持陈萧的原因本来就是要用它来节制军中的琉球士兵,并且给这些人灌输陆渊军的思想。
而现在,也该是时候将他派上用场了。
“但是我们尾随而至的大军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形式出现呢?”林觉突然发声问道:“根据地图显示,蒲添城是位于一片比较空旷的地带,我们的大军无法藏身。”
陆渊听到这话,看向林觉。
作为一个偏科严重的军事型人才,林觉对于谋士间的阴谋诡计不太感兴趣,但是对于战场上的具体指挥运作还是有着出色的天赋。
陆渊还未说话,但是蔡一铭再一次开口了。
“我们的大军可以佯装是在追击陈萧率领的残兵败将!无论是于情于理,只要蒲添城的守军不知道石溪的军队全军覆没的话。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情景是理所应当,并且对陈萧等人产生更多的信赖。”
陆渊听到这里,击掌赞叹道:“一铭真乃是现世之周公瑾,武能平贼荡寇,文能经纬天地!”
这话一出,蔡一铭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后退了几步。
“大人言重。”
虽然口中谦虚,但是在座的众人还是能看出蔡一铭眼中的激动。
“那么,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实施了。”
陆渊扫视了一眼众人道。
“蒲添城和北谷城之间距离太短,拿下蒲添之后,就一定要立刻拿下北谷。不能给敌人以喘息之机!这是我们第一阶段的作战计划!”
陆渊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默默数着自己能用的部队。
经过这么多天的鏖战,有四百名老兵和五百名义勇和尚府家丁,琉球降军组成的一千多新老士兵仅剩下了七百余人,且建制也全部被打散。此外,蔡一铭的体系中还有一百多人。
这些军队除了蔡一铭之外,分为了几个部分,一是陈萧率领的七十五人降军,二是翁世平属下的城防部队一百人,包括近战兵和火铳手;另有林觉直属长枪兵两百;曾遇刀牌手两百;卫良精锐火铳手一百,其中包括了所有的尚府家丁;梁宏属下的士卒五十人。
陆渊和蔡一铭曾短暂的组建了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但是昨晚的作战中损失惨重。
剩下的一百多人大多数是蔡一铭的部下,他们归建之后。其他的人被陆渊化整为零,准备归入即将收编的魏槐桑等一百零八名明军老兵中作为夜不收。
“此次出兵,将由陈萧部率先进入蒲添城,曾遇部为前军,林觉部一分为二作为左右二军,我亲领卫良,梁宏部为后军。翁世平,马援等部仍旧防守首里城,蔡一铭部众协同防守!”
陆渊一口气将自己心中思忖已久的计划说了出来。
虽然各部在读谷山大战中都有一些损失,但是终究也还是有将近六百人,一次性出动这么多人进攻两座几乎为空城的城池,可见陆渊的决心之大。
杀鸡而用牛刀,就是为了不给敌人留下任何的退路。
命令宣布完毕,诸位将官在一阵轻微的讨论过后,最终还是没有人提出异议。
正月二十一日这一天很快的过去。
当傍晚来临的时候,陈萧的部众率先出了久庆门。
他们各个衣衫褴褛,看起来脏兮兮的,手中的兵器也残缺不整,有些干脆就是赤手空拳,一副刚从战场上溃退下来的颓废样子。
这些人一共一百二十名,在昨日的激战过后入选骑兵队的那一部分琉球降军大多战死,而在损失了这么多人之后,陈萧又按照陆渊的命令在新一批的俘虏中补充了一些人。
总算是凑到了这一个数。
说是凑数,但是实际上陈萧也是有考量的,这些人中大多是被强征入伍的贫苦农民。
陈萧先是用石溪的累累罪行来激起他们心中的仇恨,随后又用陆渊的仁慈善良来感化他们。
当然最有效的还是最后他提出了应征入伍之后的待遇。
在上一次陈萧向陆渊提议要收服琉球人心之后,陆渊便下了一道命令,从当天往后,琉球降军不仅军饷和抚恤待遇上与汉人士兵一致,并且还将一些没收的王室土地分给了很多来自农村地区的人,相当于是给了他们一份永久的收入来源。
这样丰厚的条件一提出来,很多俘虏自然是趋之若鹜,但是陈萧还是左挑右拣的只选出了数十人。
这些人都是有一些无学弟子的,而且心理素质也比较强,至少不会在诈城的时候露出马脚。
陈萧特意将这些俘虏兵安排在了前头,毕竟他们看起来更像败兵一点。
陈萧的部队出城数里之后,陆渊率领着主力大军从后赶来。
一面赤红色的“明”字旗在前,一面深绿色的“陆”字旗在后,威风凛凛,浩浩荡荡。
一行数百人在边界上和曾遇的一百人警戒部队会合后,便开始加速向着蒲添城奔去。
而此时的蒲添城早已经是如临大敌。
他们的探子早就返回城中报告说,在边界上出现了叛军的队伍,并且将试图进入首里城地界的琉球军全部截杀,而无辜的百姓也被扣押起来。
总而言之,就是蒲添城与石溪的大营失去了联系。
这样的消息让整个蒲添城几乎乱了套。
一部分人坚持认为石溪将军天威无双,早晚可以拿下首里城,这一回的异象肯定也是将军的欲擒故纵之计。
而另一些人则是稍微有些动摇,这些人大多是队伍中的中高级军官,他们早就收到了石溪在首里城接连惨败的消息。
而现在突然失去联系,也许意味着某种可怕的结果。
一些人依旧在犹豫,考虑着在最坏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抉择。
而极少数人已经坚信不疑石溪已经完蛋,正在偷偷的收拾行李,准备跑路。
而此时,被诸多传言搅得头痛不已的守将却一个人呆在官邸里借酒消愁,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将要面临什么。
当陈萧带着一群“败兵”仓皇的逃到城根脚下的时候,城头的守军已经是哈欠连连。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
败兵们慌乱的大声喊着,此时,守军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看见了不远处漫天的沙尘和火把,几面大旗在入夜时分的火光中显得异常陌生。
那个守军连忙喊来自己的上司,一个主将模样的人匆匆跑到箭垛附近。
此时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败兵们已经是大声的咒骂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后面那些人又是谁?”
主将穿着一身的倭式轻甲,一手紧紧的抚在腰间的倭刀上。
“大人,我们石溪将军的部下,我们中了叛贼的诡计,将军已经阵亡了。我们被打散,好不容易逃出来。身后是叛贼的追兵,您快点开城放我们进去,我们休整一下还可以帮助你们守城啊!”
陈萧一副哭丧的表情向着城头大声喊着。
他说的自然是纯正的琉球话话,此时其他的士兵们也是愈发的抓狂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在用自己手中的兵器一下一下的砍着厚实的城门。
见到此情此景,在联想到之前的传言。
守将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混乱起来。
将军竟然死了!
他无比震惊的向后退出几步。
嘴巴张的老大,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城头上得到消息的士兵们也是议论纷纷起来。
“将军,敌军就要兵临城下了,你在不把我们放进去,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快开城门啊!”
陈萧见那守将没有反应,便再一次的喊了起来。
此时,远处的陆渊军似乎听到了陈萧的话,齐齐的大声吼了起来。
浩大的音浪穿透薄薄的夜幕,直抵蒲添城下。
那守将只觉得城头一阵颤抖,瞬间从思绪中反应过来。
“快!快开城门!”
他大声的下起命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