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山集。
刘君韬和刘子安在院子里喝茶谈天,两人从早上一直坐到了晌午时分,期间不论是刘君韬还是刘子安,眉宇间都是有一丝忧虑。
“练总,我发现陈家的人马开始往张秋镇方向调动之后,便急忙赶回来报信了,但是在路上,我还接到了南面传来的消息,得知宁阳县孔家也有异动,孔家的人马也有相当一部分正在朝着宁阳县调动!”
刘君韬皱着眉头问道:“有迹象表明陈家和孔家有联系吗?”
刘子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现在还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预谋的!”
“那就难办了!”
刘君韬眉头紧锁,说道:“现在咱们鱼山集护卫队根本就没有两面开战的实力,要是孔家也来搀和一手的话,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一时间,二人都是沉默不语,都在思索着眼前的困局。
这时,刘君韬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火器,不禁感叹道:“要是我有一把神兵利器在手就好了,到时候我岂会如此畏首畏尾!”
“神兵利器?”
刘子安楞了一下,还以为是刘君韬愁坏了,在这里发着牢骚。
“练总!”
忽然,高冉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说道;“练总!胡大人来了,人已经进村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赶紧去护卫队营地,胡大人给你带了好东西!”
刘君韬闻言一愣,紧接着便大笑了起来,对刘子安说道:“哈哈!胡大哥给我带神兵利器来了!”
鱼山集护卫队营地。
当刘君韬和刘子安、高冉赶到护卫队营地的时候,高冉手下的青壮已经将整个营地封锁了起来,显得神神秘秘的。
高冉小声解释道:“连总,是胡大人让我这么做的,说是怕走漏了消息。”
“胡百总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秘?有这个必要吗?”
高冉看着疑惑不解的刘子安,有些无奈的说道:“刘管事你是没看到啊,那胡大人带着孙绪、孟凡辰刚到外面的时候,三人都是乔装打扮,现在天气依旧还是很热,但是他们三人还都是穿得严严实实的,真是奇怪啊。”
刘子安闻言也是心中好奇,想要看看胡德兴到底给刘君韬带来了什么宝贝,要这般藏着掖着。
刘君韬三人刚走进营地,便听到了一声闷雷一样的轰鸣,刘君韬顿时大笑了起来,大声说道:“哈哈!果然是神兵利器啊!”
那边,胡德兴手中抱着一个东西,听到了刘君韬的声音便看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东西说道:“君韬兄弟,你看!我给你弄了一杆碗口铳!”
刘君韬快步走上前去,接过了碗口铳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这碗口铳不同于明末时期的鸟铳、三眼铳,通体都是比较粗的,显得有些笨重,而且铳口看上去很大,如同海碗的碗口一般。
这碗口铳并没有后世火枪的模样,如同是一个修长的铁桶一般,没有照门、没有枪托、没有长长的火绳,显得很是落后。
而且,刘君韬还观察到,这碗口铳的铳管都有明显可见的裂纹,而且通体满是锈迹,心中便多少有些失望。
“胡大哥,这碗口铳都有些开裂了,刚才你还敢开火?要是炸膛了怎么办?”
胡德兴闻言有些不悦,说道:“君韬啊,我可是冒了杀头的危险,才从百户大人那里弄出来这么一个家伙,你可别不识货,要是崭新的我还不去冒风险呢!再说了,你没看这碗口铳结实着呢,怎么会炸膛啊?”
刘君韬知道刚才是自己说得不对,便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哥哥你吗?好!这件神兵利器我收下了,多谢哥哥!”
说着,刘君韬便抱拳手下了这杆碗口铳。
胡德兴也是咧嘴笑着,而后说道:“好了,东西我送到了,我们三个也要赶紧回滑口镇了。”
刘君韬闻言有些奇怪,问道:“胡大哥现在就回去?咱们兄弟有日子没见了,怎么也要喝上一顿啊!”
这时,胡德兴凑到刘君韬耳边小声说道:“我们三个还有些事情,滑口镇那边新来了一批火器,百户大人那边正在组织大家换装!要不然我还不好弄来这杆碗口铳呢!”
刘君韬一听便来了精神,问道:“胡大哥能不能……”
“不能!”
还没等刘君韬说完,胡德兴便当机立断的拒绝了,而后说道:“君韬你也太贪心了!”
“哈哈!”
刘君韬笑了笑,然后便请胡德兴、孙绪、孟凡辰到营地的茶室坐坐,怎么也要喝点茶水再回去啊。
刘子安和高冉则是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趁着这个时机,刘君韬便向胡德兴问道:“胡大哥,不知道这次百户所更换的火器都有什么?说说看,也让我长长见识!”
旁边孙绪和孟凡辰并没有搭话,二人都是坐在旁边喝茶休息。
胡德兴则是看着兴致盎然的刘君韬,笑着说道:“好!那我就给你说说好了。”
“好!”
“现在官军装备的火器大致有这么几样,火铳呢,主要就是碗口铳和手铳,火炮则是将军炮和臼炮;此外,听说京营和边军还会装备火雷(地雷)、火箭什么的,不过我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火雷、火箭的威力如何。”
“我滑口镇百户所装备的主要是碗口铳,要说这碗口铳可是一大利器啊,不但声震四野,可以震慑敌军士气,而且威力惊人,隔着四十步便可破敌甲胄!”
刘君韬心中暗道:“看来这碗口铳鼓舞士气的作用要远大于实战的作用,估计射速和威力都远远比不上后世明末的鸟铳,更不用说是什么迅雷铳、密鲁铳了!”
“胡大哥,不知这碗口铳的威力如何?和弓箭手相比孰强孰弱?”
胡德兴笑了笑,说道:“虽然碗口铳的射程比不上弓箭,速度也没有弓箭快,可是一名弓手能连续射击多少箭?撑死了射击六、七次便双臂无力了!而火铳呢?只要敌军没冲到跟前,只要火药和弹丸还有,就可以一直射击下去!”
“更别说操练一名合格的弓手非常不易,操练一、两年都是等闲,而且制作一把强弓也是要花费大量的银子和时间,可见弓箭手是多么的昂贵!可是火铳手呢?打造一杆火铳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所需银子也不比弓箭多上多少;而一旦火铳打造完毕,不管是老人还是孩童、妇人,只要稍加操练就可以上阵杀敌!任你是百战精兵还是积年悍匪,一个老弱病残之人用上火铳,就可以在须臾之间取你性命!”
胡德兴顿了顿,笑着问道:“君韬兄弟,你自己说,碗口铳和弓箭孰强孰弱?”
听了胡德兴的话,刘君韬心中震撼不已。
倒不是因为这碗口铳的威力有多么的强悍,而是因为胡德兴对火器的理解非常的深刻!
胡德兴不但认识到了火器在对战中的优势,而且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战争中,最好用的武器并不是最厉害的,而是最廉价的!
在现在大明正统年间,火铳的实战威力确实比不上强弓劲孥,但是火铳兵却比弓箭手便宜得多,而且成军所需的时间也要少得多,这就完全可以抵消火铳威力不足带来的劣势!
因为源源不断的操练成军的火铳手,完全可以将操练困难、装备困难的弓箭手彻底碾压!
双方对射的话,一个火铳手也许不是一个弓箭手的对手,但是五个火铳手呢?十个火铳手呢?
什么是最好的战术?
对于刘君韬来说,人海战术就是最好的战术!
“将来我一定要组建火器大军,建立完善的新兵训练体系,用源源不断的兵海,淹没一切敌人!”
刘君韬看着胡德兴,笑着说道:“胡大哥,今天我算是受教了!”
胡德兴闻言心情大好,能被自己的这个小兄弟夸奖,自己心中可是高兴坏了。
这天下午,胡德兴带着孙绪、孟凡辰告辞离开了。
而刘君韬则是急急忙忙的带着这杆碗口铳来到了正在修建之中的兵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