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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大汉的光芒 以爱封城 8531 2022-11-07 16:27

  将会怎样感慨这世间的广袤和博大啊!

  多少年后,当司马迁在深夜遨游在漫漫史海,为周边国家作传的时候,他还常常想起元狩元年这个难忘的午后。

  令张骞没有想到的是,三天之后,当他怀揣着自己的奏章进宣室殿的时候,就碰上了刘彻蓄积已久的激情——

  “呀!张爱卿,你来了!朕正要找你呢!”

  皇上以喜悦之情表示了对张骞的热情,这让他有些纳闷,难道皇上已经猜到自己的目的了么?

  “爱卿先不急于说,让朕猜猜你来的目的。”刘彻捻动着胡须,用含笑的目光看着张骞。

  “如果朕没有猜错,爱卿一定是要向朕上奏开通西南夷的事务吧?”

  “皇上圣明!”张骞十分惊异,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臣正是为此事来的。这是臣的奏章,恭请皇上圣阅。”

  刘彻接过奏章,叹了一口气道:“开通西南夷中途搁浅,此朕之失也。当初朕考虑到筑朔方城耗费民力太重,若是继续凿西南道,势必分力。前日,朕召见石庆、庄青翟时,他们一句‘兼容并包,遐迩一体’,让朕顿悟。”

  “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罢通,自有罢通的道理。”张骞说到这里停了停,语气中就有了一层强调的意思,“今臣奏请重开,又与中郎将所说有所不同。”

  “哦!”刘彻对张骞的话来了兴趣,“有何不同,快说与朕听听。”

  “臣之所谓通西南,不仅在于让皇上的德惠普照西南诸夷,更在于开启汉与身毒国之间的通商贸易。”

  “身毒国?朕倒是第一次听说。”

  张骞从怀中取出汉与西域各国全图,在案上摊开道:“皇上请看。”他的手指伴随着叙述,从长安出发,慢慢地朝着西南移动,到了大夏,转而向东南,越过大夏边界时,他停住了,说道:“臣在大夏遇到商贾,他们言道他们的货产从身毒来。后来臣才知道,那些均来自我大汉蜀郡和西南滇国。身毒国在大汉西南,距离近大夏两千余里。若是与我通商,则不仅可互通有无,更使得我大汉文明远播域外。”

  张骞依据从大夏国人那里获得的信息,尽其所能地向刘彻描述了身毒国的地形、物产和民情风俗,然后便将说话的重点转移到从蜀地打通去身毒的道路上来了。

  刘彻的目光随着张骞手指而移动,最后静静地留在那一片空白地带,那显然是一方未知的土地。而他的思绪却已驾着畅想的风,在一个比张骞更高更远的时空穿梭。当他的眼睛离开地图的时候,那一双晶亮的眸子就飞动着雄视万里的神采。

  “朕记得,爱卿刚回到长安时曾说过,大宛、大夏及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民风颇与中国同;而其北有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倘能通过货贿施之以利,诱其入朝,进而以礼仪教化,如此我大汉广地万里,诸语互译,殊俗相容,威德遍于四海,不亦宜乎。”

  张骞不说话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刘彻,这是怎样的一颗雄心呢?皇上要建立一个诸族和谐的庞大帝国,这样的宏图大略让他的思维在瞬间出现了凝滞。

  的确,他一时还跟不上皇上那种横空徜徉的思绪,也许从他回到长安的那一天,这种思路就在刘彻的心中萌芽了,只不过今日君臣的一番谈论终于让它破土而出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花了几日时间、字斟句酌的奏章现在都显得过于狭隘和肤浅了。

  “张爱卿!”

  “张爱卿!”

  “哈哈哈!朕吓着你了?”刘彻哈哈大笑,洪亮的声音让张骞从惊异中醒过来,及至发现自己失态,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道:“请皇上恕罪,臣……臣……”

  刘彻并不在意张骞的表情,继续道:“是的,朕的这些所思,高皇帝不曾有过,文皇帝不曾有过,父皇也不曾有过,何况你呢?倘若此事告成,则北方匈奴必陷孤立境地,边患也尽将根除。”

  张骞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起身就跪在了刘彻面前:“微臣愚钝,未能体察皇上深意!”

  刘彻上前扶起张骞:“现在看来,朕当初派遣爱卿凿空西域的初衷也有些狭隘了。是爱卿的西域之行打开了朕的眼界,才有今日之谋略啊!”

  话说到这里,君臣之间的心路畅通无碍了。刘彻将自己欲派遣张骞前往蜀郡和犍为郡实施“通身毒道”的计划和盘托出。

  “此行意义决不在凿空西域之下,爱卿有何要求尽管提来,朕一定尽量满足。”

  张骞十分感动,说道:“臣并无他求,只愿皇上派遣熟悉西南诸族风俗语言的使者随往即可。”

  “这个不难,蜀郡的王然于、犍为郡的柏始昌、吕越人等均为司马相如当初的副使,不仅熟悉西南情况,而且精于外交谋略,爱卿可持节前往调发。”

  张骞听罢,大喜过望:“谢皇上,臣不日将动身前往蜀郡和犍为郡,宣皇上旨意。”

  张骞准备告退,却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皇上!臣不日即将离京,只是这未央宫卫尉一职……”

  “哦!这个还是爱卿兼任好,你又不是外放做官……”

  “皇上隆恩,臣铭感肺腑。”张骞掂得出这份信任的分量。

  走出宣室殿,张骞的喜悦都写在了眉梢眼角,他的一颗飘荡而又寂寥的心在这个上午,忽然又凝重了。

  他说不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情绪,他在心里笑自己,整天思谋着出京,现在皇上再度给了这个机会,自己反而彷徨踯躅了?也许,是因为这个使命太重大了吧!

  张骞加快了脚步,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司马相如和司马迁。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北线边陲勿生战事,好让他很顺利地完成朝廷的使命。

  可事实上,在他离开长安三个月后,北方的战事就吃紧了……

  参加汉朝太子册立大典的匈奴使者,在元狩元年八月回到了匈奴单于庭。

  伊稚斜的使者耶律雅汗(现在已经是左骨都侯了)觉得,与在长安遭受的冷遇相比,他对草原就有了一种儿子回到母亲怀抱的亲切。

  他顾不得驰骋如飞的骏马,俯下身体顺手扯了一把青草,放在鼻翼间贪婪地嗅着,待抬起头时,就看见了前来迎接的马队。

  “使君回来了,自次王正在穹庐等候呢!”

  的确,若论盼望耶律雅汗的归来,赵信远比伊稚斜迫切得多。在漠南大战回归匈奴后,他的心一直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这倒不是因为过去多年受过刘彻的恩惠而内疚和自责,而是他很希望汉与匈奴能够和睦相处。

  第三十八章风从上谷燃烽燧

  耶律雅汗却带回了让他陷入忧虑的消息。

  耶律雅汗告诉他说,汉皇对伊稚斜逼死隆虑阏氏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要他转告大单于,汉廷不会善罢甘休。

  对自次王的背叛,汉皇尤其愤怒,他发誓要用匈奴人的血祭奠漠南之役中死难的将士。

  依照往年的惯例,在立后或者册立太子这样的大典上,曾与大汉有几代和亲历史的匈奴国,总是被典属国安排在晋见的最前面,可今年却排在了最后,甚至连匈奴使节的名字都没有提,这让他蒙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如果不是卫青、霍去病的节节胜利,他们能如此轻慢么?

  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刘彻对匈奴的战争将会因为卫青甥舅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是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声音一直在赵信的心头回旋,他仿佛听见长安妻儿的呻吟。

  赵信太了解刘彻的性格了,他可以对坚韧不屈、死在汉军刀下的匈奴将领抚恤厚葬,却绝不能容忍任何背叛。

  他也太熟悉汉律了,一场巫蛊案就有近万人人头落地。何况他还是一个匈奴血统的将领呢——他的头颅随时都有可能被悬上长安东市的高杆上。

  赵信的心里乱极了,他甚至没有听见耶律雅汗的告别,只是茫然地看着使者远去的马队发呆……

  冥冥间,他觉得脸颊有些酥麻,抬头看去,原来是一支马鞭轻轻地抽在他的脸颊上。

  他现在的妻子、伊稚斜的妹妹、美丽温柔的可西萨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正用一双调皮的眼睛看着他。

  “夫君在想什么呢?”可西萨仁一点也不像她的哥哥,她黑灰色的眼睛幽深得像北海的湖水,“今天天气这样好,夫君为何不到草原上骑马奔驰呢?”

  赵信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呢?可他抵不了那双眼睛的魔力,他不由自主地上了马,可西萨仁狠抽一鞭坐骑,两匹马便朝着天边飞驰而去。

  卫队立即紧紧地追了上去。

  可他们却招来了远远的呵斥:“回去!你们给我回去!”

  很快,他们在卫队的视野里浓缩成两个小黑点,渐渐地融进草原的深处。

  赵信和可西萨仁来到了余吾河畔,清得能看见水底的余吾河静静地流向远方,骏马还没有收住它疾驰的脚步,可西萨仁就急不可待地伸手一拉,两人顿时就滚到草原柔软的胸膛上。

  太阳、蓝天、白云让匈奴公主的春心漫过赵信的身体。

  他们忘情地搂抱着,从土丘上一直滚到河岸的水草边,可西萨仁的朱唇紧紧地贴着赵信的脸颊,舌尖在这个雄健的男人的口内来回蠕动。

  她明白,男人的雄风需要女人的大水去激荡。

  她趴在赵信身上,一双手却紧紧地勾着他的脖颈,期待着飓风裹挟她的时刻。但她没有从赵信的眼里看到任何激情时,她全身的热流迅速冷却了。

  “夫君有心事么?”可西萨仁从赵信身上爬起来,有些灰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的吗?”

  “我可是你的女人啊!”

  “夫君不爱我了,夫君心中有了别的女人。”可西萨仁从草地上爬起来,去拿丢在一旁的马鞭,示威似的在赵信面前摇了摇,“匈奴女人的眼中是揉不进沙子的。”

  赵信起身走到她身边道:“生气了?”

  可西萨仁后退一步,扬起鞭子叫道:“别过来!说不清楚,你就别过来!”

  “耶律雅汗大人从长安回来了。”

  “那又怎样呢?”

  “汉朝的皇上对单于杀了隆虑阏氏怒不可遏,发誓要血袭匈奴呢!”

  “那又怎么样呢?这里是漠北,距长城还远着呢!”

  “也许那个皇帝正筹划着一场漠北战事呢!”赵信一想到这里,顿时眉宇就蹙郁凝结了,“要知道,我手中可是沾了三千汉军的鲜血啊!若是两国开战,卫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

  “那又怎样呢?夫君本来就是匈奴人,回归故乡不是应该的么?”

  “是的!我是匈奴人。”赵信吹了一声口哨,坐骑很快就来到面前,他牵了马缰朝回走,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可西萨仁说的。

  “可那样的回归在汉皇看来,就是叛国,就是犯下了诛灭九族的大罪。你不了解汉皇,他甚至不能原谅在作战中无功而还的将军,他最恨的就是背叛了。”

  可西萨仁沉默了,夫君的一番话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忧郁起来,她拉着马紧走两步,与赵信肩并肩地说话:

  “在我看来,汉与匈奴都是天地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像亲兄弟一样和睦相处呢?”

  “唉!”赵信已经上了马,回头看了看踩着马镫的可西萨仁,心想:她太善良了,她根本不像她的父亲和她的哥哥,她怎么就不知道这是战争呢?

  跟在赵信后面的可西萨仁,嘟嘟囔囔地埋怨她的哥哥,当初就不应该与于单争夺王位,也不该逼死隆虑阏氏。

  她担忧一旦重开战火,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受磨难。为了她的夫君,她也要劝说兄长与汉朝重新修好。

  “我要禀奏单于,让他与汉朝再续和睦。”

  赵信心想:以单于的性格,恐怕很难。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怕伤了可西萨仁的心。

  前面是一道缓坡,翻过这道坡,就可以看见他们的穹庐。两匹马争先登上坡顶,远处的狼居胥山,眼前广袤的草甸,一顶顶白色的穹庐,便都进入他们的视线了。从远处传来牧羊姑娘的歌声:

  高高的狼居胥山啊你可知道

  长长的余吾河水你可知道

  天灵鸟恋着高天的云彩

  歌声才那么委婉动听

  山鹰恋着草原的风雨

  翅膀才那么搏击有力

  姑娘恋着哥哥的身影啊

  眼睛才那么水灵

  这是一片多么平静的土地啊,在这草原上生活的,又是一群多么质朴的生命啊!可西萨仁的眼睛湿润了。她记得,当年军臣单于要对汉朝开战时,是隆虑阏氏用柔情化解了战争的烟云,她那时候觉得隆虑阏氏就是美丽的女神。从现在起,她就要做这美丽的女神,用女人的柔情去熄灭男人心中的战争怒火。

  可西萨仁心里亮了,她催动胯下的坐骑,紧紧地追赶着赵信而去。

  时间在赵信的郁郁寡欢中到了十月。

  匈奴人刚刚举行了祭祀天神的盛大典礼。

  这天,赵信接到了单于庭的传话,要他立即去单于庭听取耶律雅汗使者的通报,商议匈奴与汉朝的关系。

  赵信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赶到单于庭,他发现除了左右贤王、左右骨都侯外,西部的休屠王和浑邪王也来了,宽阔的议事厅内弥漫着马奶酒的芳香。

  伊稚斜比刚刚登基时又强壮了许多,他的眸子里闪耀着自信的光亮,浑重的声音在穹庐内回荡。

  “汉廷对我大匈奴使者如此轻慢无礼,是可忍,孰不可忍!”

  “进兵长安,饮马渭水。”有人高声喊道。

  穹庐里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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