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倾城伸手啪的打在喜儿脸上,半眯双眸,寒光渐集:“别再跟着我了。”
喜儿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影倾城知道赶不走她,所以不再言语。只是静静望着远方,宛如等待了几生几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下这么多日不见,怎么能够填满肚子里对相思。
这样,影倾城坚持着,一天不曾换过一个姿势,不曾眨眼过,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路人,不能落下任何错过对机会。一直到了晚上。
月华如水,静寂难忍,影倾城回宫后,直接去了灵堂,她看到了三个崭新的排位。
南宫庶的,林娟嫣的,还有最刺眼的一个,南宫爝的。
她的心在颤抖,手指跟着也在颤抖,走上前将南宫爝的牌位拿走了,藏在了自己的宫里,怕别人找到,塞进了被子里。没有见到南宫爝尸体,她不信南宫爝就这样丢下她独自活在这世间。
南宫漠与公子影去灵堂的时候,诧异的瞪大眼睛,南宫爝对木牌不见了,那么只有一个人敢从这里把木牌拿走,也只有影倾城不信南宫爝死了,南宫漠说道:“牌位一定是三嫂拿去了。”
公子影点点头,叹息一声:“她知道了,看来这件事情要尽早办好才行,你催催古苍寒和海洛辰,城儿在这样下去会支撑不住的。”
南宫漠点点头,然后公子影直接去了影倾城的房间,正看到影倾城呆呆的看着南宫爝的木牌,公子影叹气,飞快上前去把木牌抢了过来,说道:“在现代有山盟海誓,没有生死相随,怎么你就这样想不开。”
影倾城想想也是,嗜死后她很伤心,但是觉得没有到达这样的地步,不不不,对嗜对感情一定不是真爱,真爱不可能忘记,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就算是最爱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也一定会替死去对人好好活着,倘若爝知道,他一定责怪自己,她对南宫爝对感情这才是爱,影倾城竟然不在难过,她要替爝好好活着,替他生完孩子,那时她唯一的寄托。她突然对着公子影轻松一笑道:“我懂了,我要快乐的活下去。”
公子影诧异了,开导还不如不开导,这下倒好了,开导傻了。
南宫爝这边,身受重伤坠落悬崖,本就是九死一生的身体只剩下一口凭命想活的气,本来以为是没有机会活下去了,可是老天待南宫爝不薄,让他遇到了一位叫世隐的神医,世隐救下南宫爝后,将南宫爝带到一个与世隔绝、如仙境般的地方。给南宫爝医治,很快的南宫爝断掉的伤病全部被治好,但是那个地方进去容易,想要出来却很困难,只能是在世隐采药的时候,跟着出来。
世隐生怕南宫爝跑了,于是给他服下毒药,每周都要服用解药,否则便毒发身亡。
南宫爝也置身处地的想过各种办法,甚至想过公子影是否能够解毒,但是世隐却奉劝他:“就算是鬼医公子影都没有办法解毒。”
于是南宫爝只能呆在世隐的身边,而且世隐告诉南宫爝,他只剩下一年的寿命。
这样南宫爝便不敢在出现在影倾城身边,就让影倾城知道他死了何尝不好,省的在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一次救够让影倾城伤心越绝,心死如灰了。
其实南宫爝一直在关注着影倾城,在嵢寒山时,南宫爝陪着世隐采药,看到了影倾城带领部队,要过那个狭窄的峡谷,当初南宫爝还担心受怕,想要提示影倾城不能过去,否则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南宫爝觉得上天是优待他们的,影倾城真的没有过去,而且命令南宫漠在原地等候西辽皇后。将西辽军队杀的片甲不留,全军覆没。
西辽皇后跳崖后,南宫爝却崖底找过那个西辽皇后的尸体,找到后却发现西辽皇后并未死,而是挂在了树上,南宫爝见到这一幕后,把西辽皇后救了下来,西辽皇后似乎是疯了,嘴里只有那句话:“天亡我西辽,人不能胜天,与谁斗不能与天斗,与天斗不能与影倾城斗,天亡我西辽。”
当时南宫爝心里欣慰的很,只是欣慰之中裹着心疼与酸涩,他让影倾城担心了,他让影倾城受苦了,他真想代替影倾城受过,从那天以后南宫爝也知道,影倾城怀了他的孩子,于是他更加勤劳的出来采药,顺便偷着看看影倾城。
等到影倾城战胜西辽后,南宫爝写了首诗。
栏杆楼阁秀幽雅,城外东风笑红花。前尘往事镶入画,为君抚曲断琵琶。淡酒倾觞催泪下,归雁哀嚎思谁家?白发红绸斩奢华,断肠刀剑不作罢。血染沙场尊罗刹,傲骨善面造杀伐。
这日如同往常一样,南宫爝收拾好行装以后,走上前敲响了世隐的木门,没有任何动静。
南宫爝微蹙眉峰,抬起手继续敲,倘若他这样不辞而别的话,也许人没有到南卫帝都就毒发身亡了,敲了好一阵子,才听到里面有些回应:“甭敲了,大早晨的催死啊。”粗暴的声音,带着写苍老的沙哑,一听就是世隐的声音。
南宫爝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晴空,正好体晒三竿,不早了。
南宫爝未从理会世隐的话,一而再,在二三的敲叩门,世隐仿佛被他敲打醒了,一脸黑眼圈的走出来,就连衣服的扣子都没有扣好,带子也没有系好。用四个字形容“蓬头垢面”在四个字形容“臭气熏天”。南宫爝见他走过来,用手捂住鼻子,生怕呼吸到被世隐污染的空气,不然还要从原本一年的寿命中,减少几个月。
世隐满目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小子,最近勤快不少,而且总有些好药材,这次给你个机会,听说帝都城边南岳山盛产百年人参,你去给我弄点来,要五百年以上的。”
南宫爝邪佞俊美的脸暗沉下来,身体微微一怔,但还是答应了:“好,解药拿来。”
世隐得意点头,走进屋里去拿解药,这间屋世隐从来不让外人进,站在门口就能够闻道一股浓烈的药味,不过有时这里还能闻到花香,那香味足足可以飘出几里之外。
南宫爝看到世隐手里拿了两个小瓷瓶,一个是乳白色,另一个则是黑色,他熟悉的先接过白色的瓶子,倒出药丸,放进嘴里,头一仰吃了下去,然后又接过黑色瓶子,同样的放到嘴里,头一仰吃了下去,然后再喝下昨日世隐为他特别准备的汤药。
其实南宫爝很佩服世隐,所有的毒药都是黑瓶子,所有的解药都是白瓶子,而且瓶子上从未有标记,但他记性很好,每次都能够准确无误的分清药类的品种。因为他每次吃的毒药都不是一种。
喝完药,世隐得意洋洋的看着南宫爝,用布满皱纹的手,捋捋那几根稀疏的白花花的胡须,沉思一会开口道:“我说,为何我脸色红玉润,你的确暗淡无光,难道老头子我虐待你了,下次回来给你用五百年的老人参补补,去吧,去吧。”
南宫爝面色凝重,甩袖而去,其实世隐对南宫爝还不错,他刚被世隐救来时,时时刻刻都想逃走去找影倾城,世隐却总阻止他,南宫爝没有办法,医术不行,就连武功世隐都和他不相上下,那次他一生气,竟然把世隐的炼药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世隐脾气也算不错,没有发作,只是笑着又逼迫南宫爝给他重新建起来,从那以后,南宫爝千方百计想要逃离这里,不过总被世隐找回来,世隐也懒得和他较劲,这才逼迫南宫爝喝下毒药。
南宫爝先给自己装扮了一番,他从世隐那里拿了点东西,然后自己易了容,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然后挑起了担子,甭说还有有点像山野村夫进城卖货的架势。
南宫爝到达帝都是已经是三日后,世隐给他服下的毒药,要半个月后才发作,他时间够富裕,所以他一直站在城门口等,现在正是雄鸡司晨时刻,城门刚才没多久,守门的将士都认得那个村夫,每次来都给他们带些草药,而且不要钱,所以将士们从来不管他,也不拦着他,就让他在城门口等。
城门口往外四十米处,有一个茶摊,两纹钱就可以喝上半天的茶水,那时南宫爝来帝都必去的地方。
南宫爝卸下肩上的担子,在茶摊找了个地方坐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说道:“张老伯,这两日帝都可有什么新鲜事情?”
张老伯就是茶摊的老板,人长得一脸憨厚相,身材也比较魁梧,周围的人都叫他张老实,就连守城的侍卫,都跟他混的很熟,上前喝茶就张老实长,张老实短的,其实张老实总觉得南宫爝不是一般人,虽然长相不好,但身上那身与生俱来的气势,总让人不得放松,张老实往常跟别人说话,就毕恭毕敬,但跟南宫爝说话更加像是点头哈腰,他对南宫爝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老实放下手中茶叶沫子,上前说道:“京城这两日比较热闹,听说摄政王请了东蒙和北海的人,说是商议大事,据说明日就来。”
南宫爝轻拧着眉,放下手中的茶碗,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城门口。
当他每次看到影倾城时,心都会剧烈的疼痛,看着影倾城的满头白发,心如刀绞一样,那是什么样的爱,才让一个女子急的瞬间苍白了头发,青丝变白发,沧海变桑田,那样的爱,他怎么能够消受的起。
白发红衣相辅相成,天地间的绝配也不过如此吧。
如同前几天一样,影倾城不迟不缓来来到城门口,坐在城墙前面,看着笔直宽敞的官道。<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