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天上的月亮已经西垂,只留下昏暗的光辉将人间照耀的影影绰绰。这个时候是人一天里睡得最熟、警惕性也最低的时候。
秦忘几人刚刚睡了两个时辰就被叫起来守夜,看来那个哨长说的一点不错,原来这几个斥候还真的不被上官喜欢。巡逻去最远的地方,还没休息够就被叫起来继续守夜。而其他的士兵这时候都在睡觉。不过这也为秦忘他们做事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等了很久,远处终于传来鹧鸪的叫声,秦忘精神一振,赶紧命令手下准备打开大门。
要说这黄令的手下确实够精锐,也就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建起了方圆一百丈的小小营盘。碗口粗的原木做成栅栏,上面可由两人并排行走,箭楼、鹿角什么都不缺。如果他不是先混了进来,想成事,就他这点人手,想都不要想。
“定南,曹清,解决上面的两个。上去就不用下来了,在上面策应我们。一旦败露的话,射杀你们看到的任何人。”秦忘把头向上一扬,正门这里也就是头顶箭楼里的两个弓箭手不是他的人了。
“得嘞,东家!”苏定南答应一声,和曹清轻手轻脚地爬上了箭楼。很快两人分别拿着两张步弓在箭楼上向下招了招。
秦忘对两个人麻利的动作很是满意。
没过多久,丁晨带着外围的兄弟都到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全副武装,身上穿着赤城军为数不多的铁甲,腰间别着最锋利的战刀。原来他们每人后背还背着一张步弓和六十支箭,那是根据原来准备强攻准备的。但是因为改变了计划,步弓就用不上了,反而碍事,所以就没带。
“东家,我们到了。这是你们的铁甲。”丁晨低声跟秦忘打了个招呼,跟另外四个人将背上的铁甲取下来递给秦忘等人。
“嗯,不错,事不宜迟,我们先分别带着兄弟清理营墙边的人,要记住,不许发出一点声音。”秦忘一边轻手轻脚地穿上步人甲,一边对周围的几个领头的吩咐道。
“是!”几人都答应一声。
两人稍微商量一下,弯着腰分别沿着栅栏向两边摸去。
秦忘反手握着猎刀,像猫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往前摸去,他的目标是离他十几丈的一个骑兵,那士兵身体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一炷香之后,当秦忘成功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口鼻,右手的猎刀毫不犹豫地送进他的肺部的时候,秦忘才发现他是如此的年轻,恐怕比秦忘也大
不了几岁。他的肺部遭受重创,身体里的压力要比外面小得多,空气快速地被压进他的肺里,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用力抓紧秦忘的铠甲,嘴里不断地冒着黑色的血泡,满脸的疑惑和绝望。
不过秦忘的心里没有任何怜悯和愧疚,这个骑兵如果不死,说不定他腰间的钢刀就会插进秦忘的胸膛,今晚的事也会功亏一篑。
秦忘轻轻放下手中的尸体,此时秦忘后面的兄弟在他杀死这个骑兵的时候已经摸向了前方的哨兵,这样次第进行,速度会快很多,也会安全很多。
又是一柱香后,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栅栏周围的30几个哨兵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了尸体。
“大家不错,敌人还剩170左右。下面大家分成三组,丁晨去这里,王平去这里,我去这里。”秦忘在地上画了个圆,说一句就点一个地方,恰巧将整个圆形营地三等分,“去摸帐篷,还是要稳,要安静。进入帐篷的时候要注意遮光,不然很容易打草惊蛇。如果一旦被发现,只管大喊‘炸营了!,然后乱砍乱杀半柱香的时间。记住了,这个时间一定要准确。准确的话不仅能制造足够的混乱,还能够成功脱身,不被乱兵缠住。丁晨,王平,这个要你们俩来把握。差不多了之后就往黄胖子的帐篷那里杀。明白了吗?”秦忘悄声吩咐道。
对军营来说,一个普通士兵噩梦中的一个惨叫都可能会引起炸营。这是由于士兵经常生活在高压和恐惧下,平时心里积攒的戾气无处释放,一旦所处的环境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安全的时候,他们就会拿起身边的武器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而且夜晚号令不通,骚乱起来的士兵得不到最快的安抚或者镇压,不安全感会变得越发严重,从而开始怀疑身边的战友。一旦有人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很容易就会引起一番自相残杀。自古炸营都是每个将军最头疼的事,因为还没有任何手段能够最快的平息这种骚乱,对军队来说,炸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还有没有问题?”秦忘最后确认道。
“没了。”手下的兄弟低声齐喝道。
“好,出发。”
三支小队,分别由秦忘、丁晨、王平率领像三个可怕的幽灵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秦忘依然带着小队冲在最前方,这种危险的任务他已经习惯了打头阵。
他撩开最近的一个帐篷,里面浓重的酸臭味差点熏了他一个跟头。按照事先观察的军营的排列情
况,秦忘准确找到了熟睡中的敌人。不多不少,正好5个,一个个劳累了一天,现在睡得正熟,秦忘甚至能闻到他鼻子底下的那个大汉浓烈的口臭味。
看着手下的兄弟根据骑兵们的睡姿,站成一排,一一对应地把手里的刀比在了敌人的脖子上,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候的五个人,像五个死神,也像五个屠户。而睡梦中的黄令的骑兵则就是待宰的羔羊,利刃加身,他们依然浑然不觉,呼呼大睡。
“杀!”秦忘冷酷的下令道,手里的猎刀一点不停,狠狠划过手下大汉的脖子,鲜血一下喷了出来,溅出三步远。睡梦中的大汉终于惊醒了过来,可是他也只是来得及抱住自己的脖子,“嗬嗬”地呻吟几声也就没了生息。
于此同时,其他四个人要么抹脖子,要么捂嘴刺胸,手段虽然不同,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手下的敌人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走!”这种屠杀让秦忘感觉有点不太舒服,那种划破敌人喉咙的手感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割一块死肉。如果是正面对敌,或者像刚才栅栏边的偷袭那样,敌人是清醒的,秦忘不会感觉到不舒服。可是这个不同,这让秦忘觉得自己是个魔鬼,是个屠夫。
他迫不及待地带人走了出去。
在距离秦忘不远的一个帐篷里也在上演着秦忘刚才的一幕。
一个都头将还在滴着鲜血的匕首比在了一个骑兵脖子上。看着敌人沉睡的脸庞,这个都头想起了手底下的那群小兄弟们,当一个战士清醒地去杀死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敌人时,他心里面的那一丝良知,很快被唤醒了。
“小子,别怨哥哥。”他心里喃喃自语道。
“动手!”
这个都头刚刚想完,丁晨就低声下达了命令。
但是这个都头还没做好准备,手里不由慢了半分,也软了半分。在敌人脖子上划下的那一刀并没有完全割开敌人的喉咙。
“啊!”凄厉的惨叫在这个肃杀的黑夜是如此的刺耳,就像冬天里的一个惊雷,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却是那个士兵一时没死,凄惨地叫了起来。
“噗嗤!”丁晨果断给那个士兵补了一刀,短刀深深刺进了那个士兵的心脏。
“你做梦呢?”他狠狠瞪了那个都头一眼。
“杀出去!”丁晨转过脸马上大声命令道,“炸营啦,炸营啦!”他边带头大声喊着,边大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