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是个废物。”
死狗等孩儿兵跳着脚的大骂,并不是骂朝廷如何如何,而是骂镇南的无能。
忠诚伯都有了性命之虞,他镇南是干什么吃的?就算最后那些图谋不轨的侍卫和太监给收拾干净了,就算忠诚伯没有什么也化险为夷了,锄奸团的脸上可是被人家抹了一把屎。
对亲爹动刀子的那些人是死干净了,可这件事情对整个锄奸团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死狗和几个孩儿兵瘦弱的胸脯子象风箱一样喘的厉害,心里的火气腾腾,都烧红了脸面,不住的大呼小叫:“咱们不能吃这个亏,锄奸团的脸不能这么丢掉,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不能这样就算了,真不知道忠诚伯是怎么想的?举得这么高,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摔个粉碎?”连老神棍也纳闷儿呢。
刚一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魏无牙比谁都高兴,比谁都亢奋。
这可是个机会,管他什么大明朝,到了这个时候只要在南都踹一脚……
魏无牙很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几道命令早就布置下去,只要外面的赴死军一有动静,这边可就要下手了。
南都城中虽只有几百赴死军,可魏无牙有绝对的把握闹个中心开花。什么大军攻城,那是开玩笑呢。就这小小南都还用得上大军攻打?只要城里的老神棍一动,就能把南都折腾个底儿朝上。要说造反逼宫,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可就是吓唬人,总也得把架势拉的再大一些吧?
李四想要地是啥。魏无牙已经很清楚了。就算朝廷迫于无奈给了。也肯定给地不怎么痛快。反正也是这样了。不如把架势拉地再大一点。至少看起来有那么意思。
“那啥吧……”老神棍想了好半天:“弟兄们再辛苦一些。咱们把最后这点收尾巴地活做下来。几个主要路口都布置些人手。至少要让人们看到咱们地战旗……”
“还有。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地任务仅此而已。没有我地命令。任何人不得有再进一步地行动……”
城外。
赴死军大营。
“李家兄弟。这回说什么你也要给我个准话儿。这事情我要是还能管地了。我就管管。要是管不了了。你就当我放狗屁。”
这也是朝廷方面和李四的次正式接触,唐王表面儿上确实没有什么“特使”“钦差”的身份,可他过来,自然是代表了小皇帝的。
“李家兄弟,你要是有什么花花肠子弯弯绕绕的道道儿,也别给我使。咱们都是爷们儿,就拿出爷们儿的样子来,你就告诉我一个准信儿。”显然唐王不是个谈判的好手,一上来就要看李四地底线:“你是不是想做咱们大明朝的活曹操了?”
“挟天子以令诸侯?哈哈,唐王,你要是这么看我,我可不管你什么唐王不唐王的,就直接开骂了……”李四笑嘻嘻的说道:“我动了吗?仗一打完我根本就没有动过,更没有进城,挟哪门子地天子?令哪门子的诸侯?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轰你出去了……”
“好,李家兄弟你也是个痛快的,能这么说也不枉我高看你一眼。我是什么样的脾胃你也知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这么信了。再有哪个不要脸的再这上头纠缠不清,我第一个替你出头。”唐王终于放下心来,在营帐中转悠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把腿一拍:“藏着掖着夹脑袋夹尾巴的事情我也干不来,有什么话我还是给你直说吧。赴死军原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唐王,您这话可不地道,赴死军照旧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可不能把这也算是对弟兄们的一个交代吧?”赴死军本来就是我李四的,你现在再把赴死军赏赐给我,岂不是等于什么代价也没有拿出?
“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了了这档子事情,这他娘叫怎么个事儿啊?这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地么?”唐王根本就不具备谈判者应有的耐性:“你把你的章程拿出来,能应的我当场就应了,应不下来的带回去给圣上拿主意……”
“好,我所求者不外有三。”
“你说,我支棱着耳朵听。”
“其一,由圣上下旨,为战死地弟兄树碑建庙供奉香火血食,无论君臣按时按节祭拜。”
“这个我就可以应你,这么多的好汉子为了咱大明朝血洒疆场,就是受万世供奉也是理所应当地事情。不管是万岁还是千岁,拜一拜弟兄们的英灵心里头也踏实。你说第二条吧。”
“其二,由朝廷下旨,准我节制淮西,无论军伍调动、官吏任免、土地财赋等均令出赴死军……”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唐王还是一下子就跳起老高:“我说李家兄弟,你这是裂土之举呀,官吏任免田产税务你都包揽了,你还不就是淮西地土皇帝?再者说来,凤阳为我朝祖宗陵墓之地,怎么也……”
李四也知道自己的嘴巴张地有点大,这等于是公然自立了,小皇帝肯定不会答应。
“这个价码高了?”
“实在是高到了天上去,把价码再降一降。”
来的时候,其实唐王心里已经有底了,朝廷里也准备拿出像模像样的东西来。如说分封李四在庐州,反正庐州已经在赴死军实际控制范围之内嘛。
“那也行,看你唐王这么辛苦的来回奔波,我就把价码降一降吧。官吏任免嘛,我会选些合适的人才送报朝廷,至于最后用与不用还是由朝廷拍板儿。”
“这个我不能应你,还得拿回去给我那大侄子皇帝决定。你接着说最后一个要求吧,说成了我也好说说城里头的条件。”
“其三,我想要个护国招讨使的名衔。”
“没有了?”
“难道唐王还想再有?那咱们就再商议一下军费军资的问题……”
“算了吧你,说三条就三条地么,你再说什么我也不听了。”唐王哈哈大笑着说道:“我当你能张多大的嘴呢,不就个是名衔么,我替朝廷应了。”
看唐王如此痛快的满口应承下来,李四微微摇头:“朝廷里还真是缺少有眼光的人才,竟然看不出这里头的玄机……”
“行了,行了,你的三条已经算是应了两条半。我也说说我那大侄子皇帝的意思,你也给我支棱起耳朵好好听着。”
“唐王请讲。”
……
“这个护国招讨使地名衔应不得。”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拿到朝堂去掰掐,而是由几个老东宫和皇帝等亲近之人共同商议。
“左右不过是一虚衔,为何不应?”
长平公主总算是看到了这个名衔之后的深意,不无忧虑的说道:“当年洪武太祖皇帝驱走蒙元,为何没有把江山送到赵宋后裔手中?”
“赵宋丢
,引得蒙人入寇。我太祖皇帝龙兴凤阳起兵奋起驱大小血战不下百余场,赵氏后人可曾有什么尺寸之功?就算是太祖皇帝把这如画江山送到赵氏手中,天下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蒙元入寇,建奴窃国,何其相似……”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谁还能不明白了?
以赴死军的实力和威望,是所有抗清力量之中最强的,无论是淮扬血战还是南都之争,都是功,朝廷里何曾出过什么力气?
这护国招讨使地名衔一封下去,李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四下出击。担着光复北地的大帽子行事,自然可引得四方归心。假以时日,若是赴死军真的大有作为,成了全天下人地希望。世人说起收复北地的功劳,那也是赴死军的,和朝廷有半点的干系?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李四可就是下一个朱元璋,就算是有心捧着这如画江山送给朝廷,他手下的人和天下亿兆百姓也不会答应。到那时候,李四和大明开国皇帝之间唯一的区别仅仅就是一件黄袍而已。
“嘿嘿,忠诚伯能记的先帝嘱托,一心光复社稷,这自然是好的……”兴武小皇帝微微摆手,示意又要开口的长平公主稍安勿躁:“可我大明教化天下垂三百载,朕亦有心做一中兴之主,大义在我,名分在我,若不能过赴死军,还有什么意思?我大明朝地江山自然是要由我朱氏子孙收回。若是连这么点自信也没有,才是真真的愧对列祖列宗。”
“以我江南财赋之地,以我江南百万控弦之士,怎么能让忠诚伯比下去?”兴武小皇帝意气风的说道:“我意已决,尽快收拾局面,联合各地藩王,尽起江南财赋,再造一支赴死军。朕也想和忠诚伯比一比赛一赛,看看谁才是光复我大明的主力军……”
赴死军的崛起,也不过是一年地工夫,左右才一万多战兵,就能掀起滔天巨浪。如今的朝廷有赴死军在旁边照应着,又有江南地财赋支撑着,怎么也能练出一支更大规模的皇帝亲军来吧!
看着小皇帝有这样地雄心壮志,大伙儿心里确实赶到欣慰,一时间众人自信爆棚。
天时地利与人和,朝廷都占满当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露怯。
趁着这个群情激昂的热乎劲儿,君臣数人就商量好了起练新军地条陈。反正在座的这些人都见过赴死军的崛起过程,对赴死军也算是知根知底,再把赴死军的二号人物杨廷麟调过来一手操办,这事不难。
小皇帝本人连内库的钱都拿了出来,以用作军资……
“明旨,号令工部兴建护国英烈碑,碑前百步处,无论文武亲贵皆需步行……”
“明旨,封忠诚伯为淮西都元帅,总淮西军马事,领护国招讨使衔,淮西一应官员由都帅提名,任免之事由朝廷裁决……”
这么几道明旨下来,一天的乌云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圣天子还是圣天子,忠臣良将还是忠臣良将,该有的都有了。谁再说什么忠诚伯三三四四地坏话,纯粹就是给自己个儿找不自在呢。
前几天那几个进了谗言的活秦桧也都一撸到底了嘛,大明朝君臣相睦,乾坤朗朗还是一幅清平世界。
连忠诚伯都上了自辩的请罪折子,好在大伙儿都相信忠诚伯是绝对的大忠臣,朝廷里也下了罚俸的旨意……
一切都显得这么和睦,这么井然。
不几天的工夫,五龙桥外的护国英烈碑就树立起来,据说是当今万岁亲书地碑文。
……
这么些时日以来,赴死军上下都在休整。尤其是这几万的新附军,心思也很热切。
以前是给鞑子卖命的,可忠诚伯早就说过只要投降就既往不咎的。如今大伙儿也卯着劲儿的和鞑子干了一场,虽然是以多为胜的欺负多铎的几千残军,绝大部分人连鞑子是怎么死地都没有看清楚,可到底大伙儿是往前冲了的。就冲着这一点儿,也应该算是赴死军的内部人员了吧?
最让这些俘虏心服口服的不是赴死军如何如何能战,赴死军打仗地本事是全天下都知道的,用不着多说。最让大伙真心称颂的还是忠诚伯对弟兄们的态度。
俘虏么,就要有俘虏的觉悟。一有硬仗肯定是要被调到前头当炮灰的,可忠诚伯没有这么干,把最艰难最不好啃的任务交给了赴死军,一直把新投靠过来的弟兄们压在后头慢慢推进。
这说明忠诚伯还是把弟兄们当人看的,没有当成大骡子大马地狠劲儿使唤,更没有拿大伙儿当炮灰去填鞑子的刀口。就冲着这一点儿,大伙儿投降的就不亏。
给鞑子当走狗和打鞑子,完全就不是一感受,现在好歹也算是半个赴死军,大伙儿胸脯子也能挺起来,腰杆儿也直着,就是走起路来都带着风呢。
老子现在也是赴死军中的一员了,也是天下强兵了,正式的番号虽然还没有下来,可下边弟兄们早就传开了,是地支级别的番号。
天干十营叉子兵,放眼天下也是响当当地字号,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赴死军的主力,谁也不敢小瞧半分。
大伙儿这么多人一股堆地投了赴死军,能捞十二地支当中的一个番号,以后说起来脸上也有光彩不是?
前几天一直在归顺地新附军中抽取雄兵健卒,看样子是真的要组建地支十二营了。
可番号只有十二个,人手有不到四万,名额肯定是不够的。这个时候,就要看大伙儿的表现了。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肯定是要沾不小的便宜,就是那些骨瘦如柴者,也处处卖弄自己的格斗技巧……
只要能引起赴死军官长的注意,只要能选进地支十二营里去,什么样的招数也能使出来。
从前天开始,周文远周大人就分派给大伙任务了,可不是要去打打杀杀,而是让弟兄们动员那百十万老百姓去淮西,跟着赴死军一起回到老巢——淮西。
要说别的本事,这些新附军肯定是差的太多,要是说起满嘴大话顺口胡咧咧,他们要是认了第二,就是老天爷也不敢认第一。
“我说老乡,扬州早就没了,不如跟着咱们赴死军去淮西吧。”
“镇江的老乡啊,,我三大爷他一个远房侄子就是镇江人,论起辈分还是我一个堂叔呢,来来,咱们拉呱拉呱……”
“什么?你想着去南都谋生活?别傻了老乡,要不是咱们赴死军哪儿还有什么南都?只有跟着赴死军才最保险。”
一个新附军的同知经历一脑袋扎进人群中,说的嘴角上都挂起了白沫子:“老乡们光知道忠诚伯能打仗,还不知道忠诚是财神转世的吧?我可是听说了,大别山里边支持赴死军的乡亲一家家都富的流油,就是门前的坐墩子都是铜的,家里用的马桶都是镶了金边的红油货。只要跟着过去,你就是想
都难……”
“吃穿衣食?到了淮西谁还想这个呀?大伙儿先应该想想怎么花银子吧?米?那边不吃米,都是吃肉的,瘦肉还不吃,光吃最肥最嫩的刀口肉……”
“老乡,你问我淮西怎么来的这么多银子?没有见识了吧,忠诚伯当年可是种芝地家,要不然忠诚伯怎么能够不用朝廷一个铜板的军饷就开支这几万人的队伍?实话跟老乡们说吧,只要跟着过去了,你就是想吃苦受累也没有那个机会,随随便便种几筐子灵芝,白花花的银子还能花的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最少有三百天都是数银子呢……”
新附军把牛皮都吹到了天上去,反正就是有大的就绝对不说小的,见了骆就不再吹牛了。
这么不着边际地五吹六拉,当然也不会有多少人就真的相信了。不劳作就能赚银子,不受苦就有衣食,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
不过忠诚伯是捞钱的好手,这是不争的事情。而且大伙儿也早就隐隐的听说过,跟着忠诚伯的那些人家儿都达了,日子红火地不行。手里只有几地的那种小财主,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不管怎么说,跟着忠诚伯是不会有坏处的,就算大伙儿分不到什么田地,也见不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可给那些地主做佃户总是可以地吧。赴死军的地盘上就是人少地多,只要手脚勤快些,估计也不至于真就饿死了。
再有一点就是赴死军的战斗力在这儿摆着呢,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扬州都能不顾一切的来增援,真要去了淮西,可就算进了赴死军的老家了。就算是鞑子真的打到了淮西,赴死军还不和鞑子拼出脑浆子来?淮西可是赴死军的老窝!
在这个惶惶乱世之中,南都都玄乎了好几回,也只有是赴死军羽翼之下,才最有安全感。
更主要的是:赴死军下这么大力气邀请大伙儿过去,肯定是真心实意地,不是收买民心的那一套把戏。
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懂什么大道理的老百姓分的最清楚。
这些失去家园的老百姓纷纷表示愿意去淮西,在新附军地帮助下,正源源不绝开赴到长江边上。
长江处,一排排,一列列满是各种舟船排筏。
对于这些这些竹排木筏,大伙儿可是真的有感情。尤其是扬州地百姓,当时围城之际,就是这些绣排木筏载着大伙儿离开血火险地。当时赴死军杀的都成了什么样子大伙儿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一个个血葫芦一样死死地护住大运河这道生命线,这才有了扬州八十万生灵的喘息之机。今日再次见到这些简陋地绣排木,就好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
“上船,过江,去淮西。”
“重建家园,只要有口吃的就支持赴死军,再次杀回江北……”
“周文远,你那边进展的如何了?”李四再一次把这个总文案召来。
周文远翻开随身的本子,详细汇报这几天的情况:“总计集中竹排木六百四十三条,其中两百条是从淮西新到。各色舟船两百三十一艘,其中大船一百整。已经起运扬州百姓四万六千三百人过江,那边有咱们的后勤人员接应……”
“不错,很好,做的很好。”李四难得夸赞自己的下属。
人口,历朝历代都是最宝贵的财富,这里聚集了百十万无家可归的人口,相当于一个番邦小国的人口总量了,这也是赴死军最大的财富。只要能送到淮西,运用得当的话,就能爆出惊人的生产力。
这些人对鞑子有切肤入骨的仇恨,将成为赴死军的基石和后勤总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是为了挽救和转移这些人口。
如何对待这些人口,如何在小小的淮西安置如此庞大数量的人口,是李四早就考虑成熟的问题。
忽然话题就是一转:“你有没有兴趣做个通判?庐州府下的通判?”
“若是忠诚伯意在酬功,我看还是免了吧。若是有其他用意,不要说通判,就是不入流的知事又有何妨?”周文远原本就有过仪真知州的官衔儿,好吧歹吧也是个从五品。府下的通判不过是个正六品,这还算是降了一级呢,周文远并不在意这些。关键是现在的赴死军已如在渊神龙,随时都有可能一飞冲天。在赴死军内部比放到地方上可要有前途的多了。
“哈哈,自然是有用意的,要不然怎舍得把你这样地斑斑大才扔到庐州做个副职?”李四哈哈笑到:“等回了淮西,你就先在庐州府上任去吧。虽然只是个通判,可也责任不小……”
“卑职明白了,忠诚伯是要强推地方。”
“哈哈,是。”
通判这个职务,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实权,在很多时候,甚至是可有可无。尤其是在太平年月,这个官职基本就是知府的秘书兼跑腿儿。但真要到了非常时期,通判可比知府要有用的多。
通判这个官衔的设置,本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官员尾大不掉,是用来牵制地方的。无论钱粮、转运、田地、赋税等等都要经过通判,尤其是这种越级直接任命的通判,根本就是监视地方,是地方上真正地太上皇。
该做的都做了,只剩下最后一事:把南都事件了解。
“给我拟个条陈,就说我要进南都参驾,同时祭奠阵亡的将士。该怎么写你自己斟酌着吧,好歹咱们也是大明的臣子嘛……”
“卑职明白。”
周文远好似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官了,以千把人的刀枪逼仪真百姓冒充赴死军,瓦解新附军斗志的辉煌仿佛和这个文弱书生没有半点地相干。
……
北城一品香的章掌柜也关着门板歇了好几天,有多少老主顾过来买鸭脖子都被章掌柜打走了。
这好几天已经过去了,虽然市井之间种种风言风语传的蝎蝎虎虎,可风还是平的浪还是静地,一点要翻覆的意思也没有。
章掌柜悔的肠子都要清了:这么些天都关着门,得少赚多少钱呐。尤其是那天的鸭脖子卖的太便宜,还亏着钱呢。
眼看着一切都很平静,章掌柜就在今天又开了店铺的门板,一边烧水一边宰杀鸭子。准备好好的弄一炉子,把这几天少赚的银子都找补回来。
这边的鸭子还没有入炉呢,外头就已经是蹄声如雷,浑似有万马千军一般。
“我就说吧,肯定是要出大事情地,肯定是出事情了,可惜我刚宰的鸭子……”连外面的鸭子也顾不得了,胆小的章掌柜赶紧上门板,然后哭丧个脸趴在窗户里往外看。
但见一骑飞奔,瞬间穿过玄武门,马上骑士擎着一丈多高的日月血旗,血旗呼啦啦地展开着,也不知道这骑士有多大的力气,擎着大旗身子都不带打弯儿地。
身后蹄声阵阵,如闷雷一般传来,但见七八百精神抖擞的骑兵快穿过,可真
猛虎下山马如蛟龙出海……
前头地其实一面打着大旗,一面高声呼喊:“淮西都帅李四,得胜还朝——”
李四?不就是忠诚伯嘛,升了都帅了?
这都带着人进城了,以前的种种猜测和传言都不攻自破。
章掌柜长吁口气,赶紧跑出来,看着绝尘而去地马队,一边继续收拾他的鸭子,一边喃喃的念叨:“还好,还好,只要忠诚伯和朝廷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就还是太平岁月,我一品香的鸭子就还能卖出去……”
一听说忠诚伯带着几百健儿得胜还朝,整个南都都了。
这可是大明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辉煌大胜,尤其是在这四面绝望的时候,能有一次这样的胜利实在是太振奋也太提气了。
也是这几天儿,各种风传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什么忠诚伯要带兵攻打南都,什么万岁要斩杀忠诚伯,一个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好像是真的一样,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就这个破世道,忠诚伯这根定海神针要是一倒,就是佛爷下凡也收拾不起大明的江山了,老百姓们就等着挨鞑子的刀子吧。
如今忠诚伯带着人都进城了,所有的谣言也就随风散了。
要真如传言所说的那玄乎,朝廷敢让忠诚伯进城?忠诚敢只带这么点人就回来?
大明的江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可不能再自己人闹内讧了。
还好如今圣天子在位,又有忠诚伯这样的忠臣良将辅佐,大明就不会真的倒了。尤其是今天忠诚伯在南都这么一亮相,就说明大明还是君贤臣忠地大好局面,老百姓那颗悬着的心也能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去。
忠诚伯的名头可真算是如日方中,都能耀花了人眼,可大伙儿就是没有见过真的忠诚伯。
从李四进城开始,就引起围观尾随者无数,老百姓们都涌到了街上。争着抢着要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到底是何等的风采。
前面地日月血旗引路,马上骑士那叫一个飒,连人带马都显得精神抖擞,让很多无知之辈错把这个引路的骑兵当成了忠诚伯本人,引起还一阵子的赞叹。
直到有人指着认旗,才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就是忠诚伯。
“咦,我还以为忠诚伯是身高九尺膀阔三围的彪形大汉哩,也不见如何的魁梧嘛。”
“你知道个屁,你看看忠诚伯那眼睛,再看看那嘴巴,这才是真正的富贵相呢。”
“怎么个说法儿?”
“你细细地瞅,忠诚伯的眼角是不是有点往上挑?这叫观天眼,当年的岳武穆岳爷爷就长了一幅这样的神眼。你再看看那嘴角,是不是有点长?这叫日月口,命中注定是要含着咱们大明地……”
一直上了御道,左右房舍楼阁之上早挤满了人,就是树上和房顶子上也站了许多,不时有站不稳的直接就掉落在下面的人群当中,引起好一阵子的喝骂……
就是那些平素连大门儿也不出的大户千金,也忍不住的出来,为的就是看一看这位能扭转乾坤的英雄人物。
更有小户人家的女儿,也不知道些规矩,竟然把手里地帕子往下边丢,引得父母不住责骂:“女儿家家的,当有女儿的样子……不过忠诚伯要是看上咱家女儿……”
李四进城,其实早就和朝里沟通好了,无论是进城的时间还是路线,早就做了安排,当然这些细节小老百姓们就不怎么知道了。
有些消息灵通的,今天早上就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承天门处数声号炮,一顶硕大地黄罗伞盖引领无数旌旗仪仗鱼贯而出。
是当今圣上亲迎得胜的忠诚伯来了。
人群之中又是一声欢呼,待到黄罗伞盖一住,虽然还看不清楚皇帝究竟长什么样子,还是齐齐跪拜,山呼万岁。
正在快前进地赴死军马队立刻齐齐止住,铠甲响动声中,赴死军也是跪拜在地……
“仰圣上天威,来犯之敌悉数斩于城下……”忠诚伯的嗓音就是比一般人洪亮,隔着这么大老远也能听得到。
但见忠诚伯从身后地士卒手中取过一个木匣,自木匣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满贼之帅,伪清豫亲王多铎已然授……”
多铎的二十万大军是何等地嚣张,在南都城下还不是尽数歼灭?就连人头都带过来了!在欢呼声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泪流满面。有忠诚伯在外面拼杀,来多少鞑子也是白搭。
虽然很多好事之徒很想看看这个多铎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是红头绿眼珠,可隔着这么老远,哪里还看的清楚?只看见兴武小皇帝亲自搀扶忠诚伯起来,好似说了几句勉慰的话儿,然后挥手让后面的宫人送上来三盏子酒水。
上了岁数的人都知道,这御前之酒讲究可就大了。尤其是在此情此景,这就叫做得胜酒,是要皇帝亲斟的。
果然。
小皇帝把盏,满满的斟上,亲手递到忠诚伯手中……
能有当今万岁亲赐的酒水,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荣耀哇。
忠诚接了,大声道:“此酒敬我中华气运万古长存,祝我炎黄血脉千秋不衰……”
一盏子酒水就这么当空泼出。
又是一盏。
“此酒敬我亿兆同胞,正是因为同胞的鼎立相助,才有我赴死军得胜之机。”
一盏子酒水又这么有泼掉了。
第三盏。
“此酒……”李四端着酒来到外五龙桥的桥头,对着刚刚树立起来的护国英烈碑,噗通跪倒,然后把酒盏留在碑前:“此酒敬我万千战死的将士,愿你们英灵长附我战旗之上,看着我等生者驱逐外寇,复我河山……”
李四这么一跪,身后几百名甲冑齐全的将士俱是朝着英烈碑单膝跪倒。
后头的兴武君臣也走上前来,众臣纷纷跪拜护国英灵,就是兴武小皇帝也躬身以礼大声传旨:“自此刻始,英烈碑前为我大明圣地,护国英魂栖息之地,不容有任何玷污之举,文官至此下轿,武将至此下马。祭祀之日,天下同奠,各科举子,先行告慰之仪,再行科考之事……明有宗庙一日,此为铁制一日……”
下边的百姓可真是了,如此君臣同心如此上下合力,还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不算字数:其实从扬州之后我就单独分开了一卷,但是后台的分卷系统我好像不会用,好像是没有分开。本卷已经结束,下卷《拔剑四顾》开始,特告之。
另:本章其实还有一个不算很大的桥段被临时取消了,取消的痕迹还有一点儿。为的是结束这一卷,因为时间的仓促,不好再耽搁了,所以这一章可能有点儿表达的不好,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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