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很尴尬，十分尴尬。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选择今日进城，而且绝对不会与这姓程的见面。
太他娘的可恨了！
……
不等李柯开口，程处默大刺刺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介绍道：“这是俺兄弟！陛下钦封的五品別驾！就是名字有些土气，他叫李二小！”
这他娘的也叫介绍？你确定我是你兄弟，不是你家仇人？李柯两眼一翻，差点儿气昏过去。
刘三娘侧目而看，神色里满是惊讶。
她平日里见过的大官儿也不少了，别说五品官，就算是当朝一品，她也见过。只是如此年纪便承蒙圣眷的，大唐建国以来，可谓是屈指可数。
“奴家见过李大人。”
刘三娘的态度尤为尊敬，心中直接将李柯的地位上升到了与这些小公爷同等的位置。
头一回进这种地方，李柯顿时有些慌神，红着脸回了个礼。
“还请李大人赋诗一首，若是我家娘子中意，便可见客。”
见他如此羞涩拘谨，刘三娘咯咯一笑，脸上的妆容都快要掉出渣来了。李柯心中恶寒，下意识得便后退了几分。
作诗不难，唐诗三百首他不说倒背如流，但背个百十首还是有把握的。
难的是，长孙冲那张胖脸已经由青转黑了。万一待会儿找他拼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下眼下并无诗作，还是莫要献丑了。”
犹豫了几分，李柯笑着摆了摆手。虽然，他也很想见识一下这青楼的头牌，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长孙冲如此侧目。
李柯的才学，房遗爱自然心知肚明，劝说道：“早就听闻李兄诗作绝伦，今日就不要谦虚了。若是能幸得霍姑娘垂青，也算是这长安城里的一桩美谈。”
反观长孙冲此时也站了起来，估计是看出了李柯的忧虑，连忙笑道：“今日我等皆是为风乐而来，李兄就莫要拘谨了。”
李柯环顾一眼众人，其中不屑者居多，质疑者更甚。这些人都是些贵族子弟，文学教养自不用多说，但骨子里散发的那种傲气，还是难免的。
少年心性，难免也会有意气之时。
李柯不再推脱，站起身走到中堂，朗声言道：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意气风发的念完后，李柯心中有些虚意。
这首诗是孟郊于进士及第时所作的一首七绝，出自贞观十二年。如今被他拿来借用，也不知，等日后那个叫孟郊的哥们儿及第后，该是何等心态……
众人可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听完后纷纷惊赞不已。
难怪他小小年纪便被陛下垂青，纵是诗坛大家也不过如此了。
程处默同样惊叹不已，不过他惊叹的不是李柯的文采，而是众人的反应。从而对李柯的实力又有了一个新的评估。
看来日后想再揍他怕是难了……
长孙冲心中轻叹，起身笑道：“李兄高才，冲，自叹不如……”
尽管他已经知晓李柯才华斐然，可谈笑间便做出这等意气风发的绝句，也着实让他惊叹了。
李柯也不敢托大，赶忙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言道：“长孙兄高抬了，在下之前浑噩，幸得梦中顿悟，实乃上天垂怜啊。”
长孙冲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李柯，惊叹的神色里满是羡慕。
都说他是仙人弟子，福荫仙泽，此番看来，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才学，也的只有仙人蒙阴才能解释的通了。
一旁的刘三娘最先笑道：“李公子高才，果真是少年英才！”
诗词她不懂，但瞧那些公子哥的脸色，便不难看出李柯的诗词有多好了。
一时间，所有恭维的话纷纷落至，有羡慕，有敬佩，但更多的则是认同。
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有才华的人到哪儿都是受人尊敬的。此刻的李柯，便用他的‘才华’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一旁伺候的小厮，飞快得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上前恭敬道：“还请李大人移步书案抄录。”
还要写？
李柯有些作难了。
作诗他有信心，只是这写字就有些欠火候了。虽不至于被人笑话，但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他那手没有韵味的飞白体，还是有待发展的……
这年头，文人们视字如命，一个人字写得如何，完全可以代表他的文采，甚至是人品。
李柯的人品一般，很一般……他担心自己的字一出手，人品就变得更一般了……
果不其然。
等李柯硬着头皮将诗作写出来后，身旁观摩的长孙冲顿时露出了笑脸，不但是他，周围许多人，都忽觉得心理平衡了许多。
李柯看在眼里，心中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娘的！日后一定要勤加练字，这年头没一手好字还真不混了。
“好字！”
而此时，忽听得旁边一声喝彩，众人全部看向身旁的程处默，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
再看李柯，早已是脸黑如谈，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
有了李柯的一首《及第诗》打头，那些原本想要一展才华的公子哥们，纷纷偃旗息鼓，大家推杯换盏，绝口不提诗词之事了。
没过多久，忽听得一声清脆悦耳的琴音，蓦然回荡在整个大厅中。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大堂中央的台子上，红纱帘儿后，一个妙曼婀娜的身影出现在台上。
虽隔着纱帘，但那凹凸有致的身姿，却仍旧动人心魄。仿若漫漫荷花池中的一朵红莲，又仿若黯淡星辰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就连后世见惯了比基尼丁字裤的李柯，此时也同样看呆了。那种美，漫说是绝色天骄也丝毫不过。
虽然看不清她的正脸，但看其举止投足间的气质，便不难想象，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女子。
便如郑婉晴一般，这美……更是扣人心弦。
……
纱帘后的女子端坐在中央，面前一方矮几上，摆着一把长弦古琴。秀额轻点，道：“奴家霍雨烟，见过李公子。”
那声音翠如黄鹂，宛若仙音。让人不自觉得便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清幽之感。仿佛一瞬间，便可忘却所有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