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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沉默了半晌,目光微亮,笑道:“你是说,破而后立?”
这是一个很有高雅的词语,准确的说,应该是‘破罐破摔’……
如今李恪虽贵为吴王,看似势头正盛,实则不然。
如今天下早已安定成型,那些新老贵族们都在想方设法的联姻结亲,又或是扶持羽翼,从而巩固自家的势力。
鉴于这么一个大环境下,谁还有功夫来扶持一个庶出的皇子。又或者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非无路可走,那便是断不可取的。
便如同郑家一般,虽然暗地里答应要扶持李恪,甚至许诺为他培养势力。
但事实呢?
郑家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与吴王府有过任何交集,说白了,人家就是为了广撒网多捞鱼而已。
所以越是这样,李恪这个吴王就越不能示弱,必须要拿出足够的手段与魄力,才能够让那些文物群臣们侧目相看。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比如来自太子的报复……又或是来自朝中那些东宫一派的打压。
李柯笑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格外亮眼的精芒:“殿下要明白,当你决定于东宫开战的那一刻起,你、我,便都没有退路了。”
“可我该怎么做呢?”
李恪有些作难,他不怕失败,又或者说,他早已豁出去了。
但这不代表他就要傻乎乎的伸出脖子去作死。这不是豁出去,而是脑子了进水。
“殿下接下来要做的有三点:第一,多揽功绩。第二,尽可能的激怒太子,诱他出手打压那些庶出的皇子。第三,联合。”
李恪仔细思量了片刻,皱眉道:“第一点我明白,如今我以手握益州兵权,积攒功绩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第二和第三却有些难了。便如你所说,如今太子已是风口浪尖,他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惹父皇生气?还有联合,如今还敢与我联合的,除了那些心不诚意的墙头草,也就只有你了。”
当一个人处于劣势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自己真正的优势在哪里。
如今天下归心,李世民文治武功一统江山。
在这么一个大唐盛世之下,李承乾的这个东宫太子更可谓是含金量十足。别说他品行卑劣,就算他罪恶滔天,只要李世民不点头,那就没人能够撼动他的位置。
当然,七年后的李承乾也终于不负众望,好好给世人表演了一出‘不作不会死’的真实案例。
不过熟知历史的李柯自然也清楚,这个吴王李恪也同样是个执着与作死的人。又或者说,他比李承乾更疯狂。
正史记载,贞观六年时,丞相魏征就已曾向天子谨言,以巩固超纲的名义,建议李世民将那些早已成年的皇子遣返封地。
而吴王李恪,这个热衷于争储的‘三好’同学,为了不被赶出长安,竟然生生的压断了自己的一条腿,这才躲过了被遣返的命运。
李柯想到这儿,忽然和熙一笑:“那就要看殿下,有没有以身饲虎的胆量了。”
“哦?说来听听……”
不出所望,李恪哈哈一笑,全然不惧李柯话中的险意。那张狂的傲气中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味道。
李柯转了转眼珠,凑到了李恪耳边,笑道:“殿下可以这样……”
片刻后,李恪脸色顿时红了大半,为难道:“这样好吗?”
“这有啥不好的?又不是让您真的出卖**……”
李柯急忙点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抹靓丽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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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
大唐迎来了贞观之后的第十个年头。
而这一天,也让李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大唐的强大。
何谓盛世?
或许它还不足以让百姓富足,令万民安康。但它却有绝对的实力,令天下臣服,威慑那些胆敢来犯之敌。
……
清晨,当第一抹阳光照耀在关中大地上时,整个长安境内的百姓们仿佛都被这明媚的天气所唤醒。
烟花爆竹的声响不绝于耳,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贴上了花花绿绿的年画。
就连那些平日舍不得吃肉的庄户人家,都会咬咬牙花上十几文钱,从文房铺子里买上一张不算便宜的财神画像。
当然,这年头还没人贴尉迟恭和秦琼,因为这两个门神此时还远远没有达到‘古人’的地步。
李家也不例外,为了彰显‘上杨村第一大户’的身份,李家的院墙里里外外都贴上了年画,和那些代表着祥和安乐的大红剪纸。
这一年对于李家来说,可谓是‘丰收’的一年。
原本不入流的佃农庄户,却在短短的两年中一跃成为长安新贵,而这家的主人李二小,如今更是身居‘高位’,甚至深的陛下的喜爱。
这其中的种种,无一不在预示着李家在不久的将来终会飞黄腾达,站的更高。
当然,这是在外人眼里。
而在李柯看来,这那里是飞黄腾达,分明是越陷越深了。只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不仅他没有,除了那个高居在太极殿的中年男人外,任何人都不能拒绝。
所以李柯想了又想,决定日后做人一定要低调一点,千万不要和那些动不动就弄死人的老家伙们比手腕。
毕竟程处默身上的伤,可不是假的。
……
早已被大雪覆盖的河岸边,李柯将自己裹得那叫一个严实,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珠子,其他的都被各种动物的皮毛所覆盖……当然,若是在后世这些事绝对不提倡的。
而从他他的穿着上也不难看出,如今的李家,当真十分有钱……
郑婉晴依旧是那身羊皮小袄,身上的罗群虽已变成了厚厚的裘裤,却也依然难以掩盖她那日渐丰润的身姿。
李柯笑呵呵得看着她,喜爱的眼神中全是笑意:“到是越发的好看嘞!咋就那么好看哩?”
郑婉晴愈是娇羞,红着脸嗔道:“竟说些胡话,怪不得人家都说李家的老爷不正经!”
“咋就不正经了?我夸自家娘子还不行么?”
对李柯这种脸皮厚的人,你越是抵抗,他就越不要脸。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不予理睬。
郑婉晴搓了搓小手,哈了口气道:“听我家去城里的仆人回来说,长安城今日可热闹了,大街上到处都是那些金发碧眼的胡人,而且还多了许多胡商,带来了许多新奇玩意儿。”
李柯微微一笑,依然听出了她话中的希冀,想了想,笑道:“后晌相邻们都要去家里拜年,待明日得空了,我们边去城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