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海上约五里右,辽东总兵官苏翎的座船随起伏着,船上一杆大旗在南风中出轻微的响声。座船四周,是十几艘快船,~如众星捧月般地将主将座船环绕着,因都落了帆,所有的船都漂浮在海面上,彼此之间的间距却是没有多大变化。
海面上仅剩下这十几艘船,夜幕降临之后,大军全数上岸,那些战船随即离去,在海上约二十多里远处的长岛一带集结。那里原本便是辽东与山东海船的中转站,此时,倒变成了水师的基地,苏翎这次赴山东所需的后续的军需,将都集中在长岛等几个岛屿上。
顺着南风,海上船队由启航,几乎在一夜之间,便能抵达长岛一带。往年大多是由山东向辽东运输粮草、布匹等物,这般大规模地船队,还是头一次反向山东运过去。按苏翎的军令,长岛上要储备一万人马半年的粮草、火药等军需,这些数量,相对于那些大多数都是新下水的船队来说,倒不算太过费时费力。
这次苏翎由辽东调集人马渡海登录山东登州,只抽调江水师一半的船只,另外一半,都是原用作商对货运的海船。这些船,都是头次下水的新船。
镇江新城一带那几家船场,还未等冰雪完全消融,便开始打造新船。而经过一个冬季的筹划,尤其是胡德昌的银庄一次性给船场贷了三十万两银子,而胡显成又提前支付了二十万两新式战船的船款,这足够的银子,便转化为数以万计的工匠民夫集结在鸭绿江畔。
这还不包括那提供木料、铁钉、绳索以及制作船帆等相关行当地人数。单只从朝鲜境内募集的工匠民夫,就达两千多人。
这般规模的船场,怕是除当年为三宝太监出海打造海船时曾经有过类似的船场,在当今大明朝地界内,再也寻不到第二处。一个月里,便能有数十艘大小船只下水。尤其是那新式战船,按最新地度来看,每月至少能有五艘新式战船下水。
辽东都司地势,大约是在正月里便被人看出某些征兆。当然,苏翎大将军对此一说是不屑一顾的,但在镇江堡一带,却是绝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此战必胜。随着船场的日益繁忙,而沈阳战事一了,整个辽东似乎都转了方向,春耕已毕,这剩下的,便都转向了海上。
那新式战船,是类似于明朝地大号福船,与葡萄牙人的三桅快帆船地结合体。当然,桅杆数目最少是三桅,这种船只是那些工匠与随后6续抵达镇江堡的神父、士兵们一起研制出来的。这种基于快造船的需要而打造的战船,不仅度快,转向方便,且已经初步具备了在深海大洋航行的条件。每一艘战船都配备了四十门新式火炮,当然原属于大明朝水师装备地,也都一样不缺的安置在船上。
那江水师冯伯灵一直带着船队在朝鲜水域游弋,已经初步选定了三处适合设立补给之处。这回苏翎下海,那冯伯灵却来不及赶回。好在整个辽东地海船,新打造的连同四处收刮地,倒是足够大军渡海所需了。
辽东总兵官苏翎地座船。便一艘新式战船。不过。这是唯一一艘配置八十门火炮地战船。按照大明朝地说法。这艘海船大概在一千五百料左右。此时标准不一。很难明确描述这海船地规模。但按照葡萄牙人地话来说。这等海船。已经可以在南洋一带横行了。可惜。目前也仅仅只有一艘而已。过大地海船。总得在海上经过风浪才能大规模打造。
在天时。所有火炮地炮门都是关闭着地。所以在蓬莱海岸上看到海船地人。都不会知道这种新式战船到底会有多大地威力。甚至连镇江水师千总赵仕哲。也仅仅是耳闻而已。按照镇江水师地分工。赵仕哲是专责登录作战部分。那海上炮战。倒还是冯伯灵主管。那新式战船。也由冯伯灵带去适航了。
船舱里。辽东总兵官苏翎。正在烛火下俯身查看一张地图。身边围着地是赵毅成。那护卫队长唐平自然是与苏翎形影不离。在一角地椅子上坐着地。是何安东。在靠近门口处。坐着地三人却正是这次山东事件地主角。严安途、王鸿、蒋明。
大军登录之时。这三人便被黑甲骑兵寻到。带至苏翎地船上。这回山东事件地详情。便由三人一一细说清楚。那赵仕哲与王鸿、蒋明之间。自是毫无保留。是故这全部实情。包括山东水师符宝正地情况。也都被苏翎、赵毅成等人掌握了。这番询问、述说。足足用去了两个时辰。苏翎随即又询问了关于山东登州府地一些情况。并在地图上一一对照。直到此时。方才告一段落。
苏翎直起身。看了看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是。”三人一起起身。默默地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赵毅成看着苏翎,说道:“大哥,这跟我们所知相差不多。这张图标注的,应该不会有错。”
苏翎点点头,说道:“这图画了有些
,到今日,算用得上。”
毅成笑了笑,说道:“那在商队里的哨探,尤其是适才这两个,早就闹着要换个地方,说是老跟着商队跑没什么用处,想到军中参战,否则连个军功都得不到。这回也该用一用了。”
当初赵毅成部属在胡德昌等几家商队之中隐伏的哨探们,这几年可是将所经之地的详情全都绘制成图,这等毫无惊险的差事,对于那些急于立功的年轻人,可是有些闷人。那王鸿、蒋明,也是其中之一。就连赵仕哲也曾东绕西绕的在赵毅成面前暗示过。当然,明说还是不敢的,毕竟是军令,谁敢说个按赵仕哲的想法,最好是三个兄弟都在镇江水师里,那该是多么自在地日子。
苏翎听赵成这么一说,笑道:“这回带过海的人马,倒有八成都是急于立功的,眼下还看不出是好是坏。若是都如赵仕哲这般闹事,总有闹成坏事的。”
赵毅成却似乎不以为然,说道:“大哥,只要他们守军纪,这再坏地事,对我们都是好事。”
苏翎斜眼瞧了==那坐旁地何安东,笑着问道:“老何,你怎么看?”
那何安东却不慌不忙地了苏翎一眼,先不回答问题,反问问道:“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解惑。”
“说吧。”苏翎笑。
“这回山东之事,按说是那山东水师符宝正勾结白莲教做下绑人索财之事,牵扯到我们的人,这才将赵仕哲搅了进去。可是,将军,这海船,这地图”
何东望向苏翎,迟疑地说道:“莫非将军早就有谋取山东之意?这些可都是几年前便都准备下的。”
苏翎一笑,却看向赵毅成。
赵毅成便笑着说道:“这事嘛,能说什么谋取山东是预谋的,但这海上,可是很早便有这个心思了。”
说,赵毅成便将当年兄弟们一起围炉夜话时的情形,大致上讲述了一遍。那何安东本早已有所耳闻,此时倒是听到了详情。那看向苏翎地目光,不免又增添了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苏翎笑道:“先不说这个,老何说说看,这回地事,你怎么看的?”
何安东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将士立功心切,这便是军心可用。至于麻烦,适才赵将军所说是正理,只要守军纪,其余的,总至不会是我们的坏事。”
赵毅成接着说道:“大哥,这争功之心,还是你当初弄的那个军功奖励引的。大哥忙于军务,这按军功地奖赏,可没怎么问过,那胡显成倒是与我聊过。大哥,你可知如今在军中的武官、士卒,最多地土地由多少亩?”
“有多少?”苏翎好奇地问道,说实话,这规矩是他定的,但这具体办事,却多是胡显成等人办理地,这到底分下多少土地去,他心里可是没数。反正辽东经此一战,土地几乎全数被重新分过,何况还有不少新垦出来的土地,根本不愁不够分地。
赵毅成笑着说道:“按胡显成哪儿的记载,这几年下来,最多的一个,叫张云山。在千山堡时便跟着大哥的,一直到沈阳之战。眼下刚升做把总武职,按说这军功也立了不少,可惜不识字,不然怎么会才是个把总?”
这规矩是苏翎定下的,所有武官必须经武官学院整训之后才能升任高级武官,这既然不识字,便等于断了升职的路子。
苏翎恍然间觉得这么办似乎有些漏洞,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什么来。
赵毅成接着说道:“这说起来,按军功奖励给张云山的土地,有一千八百五十亩。大哥,这是按斩获敌人头颅,以及分派战事的完成结果来衡定的。你们说,这地可不是多的令人乍舌?”
“这么多?”苏翎倒也是意外,说道:“他如何种得过来?”
“雇人。”赵毅成笑道:“我也是好奇,专门去寻他问过的。当然,那奖励银子也不少,这除了雇人种地之外,还有不少地他干脆就佃给别人种,只要剩下三成的收成便可。”
苏翎尚未说话,那何安东接着说道:“将军,军中这等将士,可为数不少。那些后来的官兵,没轮到立功的,可不就心热的很?”
赵毅成接着说道:“所以,这回的一万人,可都是求着那些立功多的人让着的,大哥,这份军心,可从未听说过啊。”
这次苏翎带来的一万人马,是从沈阳那边驻军中抽调的,不过,因考虑到要重新调整营伍建制,除去已经有所分派的营之外,余下的,原本准备全数分编为屯军的,恰好赶上山东事,这些人马便都是用的自愿报名的方式募集的。当然,武官们是严格挑选出来的。
苏翎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外面护卫叫道:“将军,镇江水师千总赵仕哲、山东水师千总符宝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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