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冬天来得早,很早就赶上了第一场雪。雪下的很大,襄阳城在一顿饭的功夫就由灰sè转成白sè。
由于今年赶上旱灾,秋天基本上就没收什么粮食。冬天连我们家日子都不是很好过,可以想见城外的穷人。
姐姐每次去买米,总会朝我会意的笑笑,我知道她又有点忍不住想打击我了,我知道我是个饭桶。可是我就是想吃,没办法。
自从那次和先生谈过后,先生就很怪,经常出门,听说他和很多同学都谈过一些类似的话。这年,下完雪后,老师又不见了。学堂里,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
可是还是没有什么结果。
这年腊月初九,yīn,还有20天,就是甲子年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先生又回来了。
有个官员和他一起来的,天上又是飘着雪,街上没什么人。
第二天,先生专门把我叫去,叫我有什么看法就说出来。
我就听着这两个人谈天下局势,偶尔看看那个官员,那个官员不会比先生年岁大,不过和先生略有些娃娃脸的样子比起来,他要看上去成熟的多,他虽然一身书生打扮,可那如刀削的面庞,尤其那双眼睛,甚至让我有点不寒而栗。他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随即我就打消我心中的念头,现在哪有仗可打?
……
“韦先生,对张角之太平清道有何看法?”
“皇甫兄,还记得当年的张天师否?”
“你认为还会对我大汉有利。”
先生颌首。
“呃,先生,我认为可能不其然。”
那个姓皇甫的这时才注意到我,毕竟我只是个15岁的máo头小子,虽然作陪,但在他眼中我只是个陪衬,说不定他把我当成倒茶的小厮也说不准。
“愿闻其详。”皇甫很诚恳的问我,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更出乎我的意料的是先生以一种很奇怪的笑容看着我,让我有点不明就里。
“张角自称大圣先师,在民间盛传乃天师下凡,扁鹊在世,医人无数,口碑极好,今天下,……”我顿了顿,自度在朝廷官员前抨击朝政,恐怕不太好“请不必讳言,此间再无四人,听者绝无八耳。”
“……咳,今年天下大灾,饿殍遍野,朝纲……húnluàn,民怨很大。,近各地张角实力日盛,人传闻,天下太平清道,有三十六方,大方已有万余人众,若张角无野心则罢,有野心则半年之内天下必luàn。”
我的话一说完,两个人都陷入沉思,我看我什么都说完了,不想久留,就躬身道:“先生,学生有事在身,先走一步,皇甫先生,失陪。”
“嗯,你先走吧!”
“谢谢老师,学生先走了。”
我走出学院,姐姐正在院外等我,看见我就赶忙跑过来,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风给我裹上,“撑得住吗?你现在这么大了,姐姐抱不动你了。”
看着姐脸上的那种关切和歉意,我觉得暖暖的。
“没事,姐,我身体很好,这点病,没事的。”
“韦先生也是的,明知你今天病成这样,还让你过来。”
“韦老师看重我吗。”
我笑着安慰她,她只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我们快回家吧。”
“嗯!”
我很少生病,我想这也许是我一生中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病吧,感觉真的很奇怪,我居然没什么胃口,而且软绵绵的,老想睡,又有点晕,总之不是很好受,我希望我能快点好。
不过这几天生病的时候,我也还是有事可做的,有时看着卧榻前姐姐傻笑,有时就瞪着屋顶想事情,韦老师是有点怪,他为什么么觉得张角不会谋反。而我虽然说张角也可能没有反意,但我觉得天下必将大luàn,而我也觉得这样对老百姓应该是好事。
我终于好了,那是一天早上,我居然天都没亮就醒了,还是那些该死的jī叫的,我看到了爬在chuáng前熟睡的姐,我不想nòng醒她,我知道我一向动起来声音nòng得很大。我就躺在那不动,将我的衣服披在姐的身上。
结果姐还是醒了,就在我的衣服碰到她时,她看我一眼,“你好了!!”“嗯,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你把姐吓坏了,你从来都没病过。”
“是啊!”我忽然捂住肚子“姐,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好好,姐这就给你nòng。”
姐一边走一边还喃喃自语“饿了就好,饿了就好,知道饿了病就好了。”
甲子年到了,襄阳城里很热闹,书院也放了假,这一个月看来老师又要远行了。我们大家都去送他,老师走时叫我们大家小心,他说外面有点luàn,没事不要出游。我问他,那你出游干吗?他说,因为我有事。
先生感到张角要有动作!我的第一感觉,那他当时为何不说,不会是因为我的话吧,他才这样认为吧?不对,这一个月,我们就一直在城里各家聚会,除了闲聊就是嘻闹。
子涉说他变得强壮了,我不信,我说你还和以前一样,我带他到屋后。指着其中一块石头,你去搬吧,他没能搬动,我告诉他,你还和以前一样,两年前你没能搬动它,现在你还是不能。他说他能搬动家里的红木几案了,而去年他还不行,我告诉他,你们家肯定闹耗子,耗子会找家什磨牙。因为他们家确实闹耗子,子涉无语。
官府出了邸报,说太平道有个方的渠主在洛阳被抓起来杀了。大家一谈便得出同样结论,张角要动了。
中平元年二月,太平清道三十六方一齐行动,起事者头裹黄巾,攻打县郡,不出半月,冀州几已全归其手,官府张榜出告示,称此事为黄巾贼之luàn。
那年,我16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