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害怕,我只是膈应,我膈应这种接触。”
她继续擦洗盘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闲话家常似的说教,却忘记去拂开腰上缠绕的那双手臂。
“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下属,我有丈夫,有一对儿女,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对我产生这种感情,如果只是纯粹的好色也就罢了,你却……”
却处处好像在对她掏心掏肺似的真诚,如果是觊觎色相,犯不着来这么大的牺牲。
更何况白薇薇并不是他可以去招惹得起的人!
“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没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形式都可以,上司下属也可以,被抓去审讯也可以,遇到山洪死了也没关系,什么都可以,只要看见你。”
男人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完,虚弱无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白薇薇迟疑了一秒,忽然猛地转过身,就在这一刻,她整个人被他桎梏在怀抱里,背后靠着冰冷的洗手池。
男人温良的目光纯下来,无辜得像孩子。
“薇薇,我怎样都没关系……,只要可以看见你。”
白薇薇错愕地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闪动着的碎银光是骗不了人的。
演技再高超也不可能忽然间有了这样的神采。
她忽然开始惊恐,颤抖,畏惧,她又开始拼命去搜寻记忆,想要把这个人从压箱底的历史里给找出来,掸去灰尘,好好端详一番。
可是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你!老板,请你放开我!”
白薇薇轻飘飘地推开他,往门外跑去,她一口气跑出了男人的家,在小区的树林大道上狂奔。
胸腔里一颗心咚咚咚地跳动,仿佛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的可怖。
可是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空白!
高峰仪,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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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回来后,两个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害怕极了,男人几天都没有来公司上班,她总害怕他一个人悄悄死在他家里了。
想不去上班辞职算了,可是呆在家里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他横尸在那个小厨房的画面,真是见鬼了!
白薇薇噌地拎起包包抱着孩子一个人往外跑,她先把孩子交到诊所那里,再拉上蔺婷婷搭公交去男人家。
车上,蔺婷婷不安地望了望四周和后面。
白薇薇发现她比自己还小心,“你在担心啥呢?”
蔺婷婷凑近她,低语道,“薇薇,我总觉得最近有人在监视我。”
“监视你?”
白薇薇狐疑起来,人家是战地军医,有军人素养的,她要是说了被监视,那十有八九就是被监视。
“不会是秦向前那个王八蛋吧?除了他,我感觉没人了。”
白薇薇嘀咕了一声,忽然又拍大腿,“啊!还有可能是他老婆唐秋月,那个女人嫉妒心可重了,那个姓秦的对你这么好,她可能是起疑心了。”
总之就跟他们夫妻俩逃不了关系。
两个人商量着,下回见了秦向前,要一起怼他,把他怼得下不来台,不好意思再纠缠蔺婷婷,也千万千万不要去调查她的家底儿身世背景。
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放弃了,这样最好。
**
蔺婷婷带了不少治疗风寒的西药,还特地准备了针灸,她听白薇薇把她老板的情况说完,当即下了判断,他的风寒已经不能再拖了,用中药太温和,得吃西药,甚至再送到医院去输液才行。
至于弱视,尚且还可以看上一看……
等到了男人家,白薇薇猛地敲门,死也敲不开,她准备去隔壁借个大锤子把门锁给敲打开,谁知一锤子还没下去呢,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男人半个瘦削的身子。
“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他语气忧伤淡淡。
白薇薇摆手,把锤子丢到一边,“我现在没空跟你讲这些电影台词,你病了不去医院,我给你把医生请过来了,还有你不是弱视吗?让人家看看有没得治,没准儿视力好了,以后看人的眼光更准。”
没事儿老跟她这个已婚妇女拿乔呢,嗲得找不着爹妈!
蔺婷婷礼貌地颔首,可是她忽然警觉性地转过身往楼梯下的空隙里看了一眼。
白薇薇也凑上来,“到底是哪个犊子在监视你,我看看!”
她一看,啥也没看到。
“秦向前夫妻俩有病的!”
男人眼中划过一抹锐利,忽然压低声音,轻咳了两声,“要治,就进来吧。”
“好的。”白薇薇看他想通了,赶紧拉着蔺婷婷往屋里走。
进来才发现跟自己前天离开的时候差不离,别说洗手池里的碗,连衣服都没收!
“懒死你算了!”
白薇薇一个人走到洗手池那里继续把没有洗干净的碗洗干净。
趁着这个功夫把衣服都收进来叠好,放在沙发上。
蔺婷婷正在给男人切脉,他却挑起一只眼皮子睨着她,“可以放到卧室去的,我对你没有什么避讳。”
白薇薇白了他一眼,“可是我对你有!”
真是不害臊的,故意的吧,当着蔺婷婷的面儿说这种话!
蔺婷婷侧目看了这男人一眼,生得白白净净的,可是行事说话却如此荒唐。
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尊重一个有夫之妇。
“同志,你说心病用什么药医?”
男人好笑地睨着蔺婷婷,蔺婷婷冷然以对,“氯丙嗪、三氟拉嗪、奋乃静、氟奋乃静、氖哌啶醇、氯氮平、泰尔登。”
“可以控制绝大多数的精神病发症状,建议你温水吞服,每日三次。”
蔺婷婷一本正经。
男人却勾唇,“受教。”
他尚且还没有严重到要去医院输液的地步,让他服用了西药,蔺婷婷把他翻开眼皮,检查了一下眼睛。
她找来了一支小手电,朝他眼睛里面照了照,“眼睛内部有淤血和比较明显的血块,应该是后天形成,颅骨遭受过创伤。”
“你是不是遭遇过什么意外?”
她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询问。
男人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