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你嘴甜,好话全让你说了,今个的客人可和往常的不一样,你老实着点,海舟来时候让她带壶你的库存。”赵秉衡收起笑,故作严肃道。
老鸨的库存是这抚桐坊最好的酒,世子爷发话了,那是她的荣幸。赵秉衡平日里看着是这幅模样,但是吩咐下来的时候,就不能同他斗嘴了,要认真照做。
“世子爷放心,库存有不少呢,我再让厨子炒几个菜,一会让海舟一并端去。”望着赵秉衡三人离开的背影,老鸨的眼神在赵承基与赵容礼之间游离,这二人往常没见来过,应该是世子爷的朋友,更何况世子爷如此重视,肯定是贵客中的贵客。
一个龙行虎步,自带华贵,另一个一直冷着脸,像是高山上的寒雪。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老鸨也没想到这二人会是哪家的世子或是高官,便不做猜想,命人去叫海舟准备着。
赵秉衡常来的,上了楼之后也不往旁边看,径直走向最里面的房间。这间上房确实是雅座,窗子正巧对着抚桐坊的前门,赵承基向外望了望,一眼瞧见候在一旁茶棚里的简广。
“殿下,我听说最近东宫里很是热闹啊。”赵秉衡话多,宫里也有交好的人,这些事情他甚至比朝中大臣知道的还快。
不过朝中大臣也不会专门去打听这事,也只有赵秉衡爱听这些流言。
赵承基也能想象出流言的内容,左不过是去多去了几趟裴昭训处没去旁人处。
“尚衣局的太监跟我说,最早进宫的裴昭训,殿下很是喜欢。”赵秉衡不知怎么,居然能和尚衣局的人说上话。
赵承基轻轻哼笑,点头道:“她来得早,人也温顺,”
“殿下别嫌我话多,女人不能娇惯,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比别人受宠,肯定就......”赵秉衡像是过来人一样老生常谈,他虽年岁不大,但是纳了二十六个妾室,人虽然多,却无一能让他惦记着。
赵承基轻轻蹙眉,未打断他,毕竟是多年的老友,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只不过听着这些话总归有些不舒服。那边赵秉衡就像是打开了话匣,说个不停,完全没发现赵承基的面色隐隐有些不善。
赵容礼在一旁瞪着他,也没察觉到。
“话说了这么多,你究竟要说些什么。”赵承基突然出声,看向赵秉衡。
“不过是个侍妾,高兴了就去找来,不高兴丢在一边也不打紧,殿下的正室还在宫外呢,秦央她也知道这些事了,心里头不大舒坦。”拐弯抹角那么久,居然是为了这个。
赵承基与这两位世子从小一起长大,太傅一人管着三个小子颇费心思,内阁的秦阁老便经常帮着指点,他们不时会去秦阁老家中,每次去都能看见秦央和秦家大儿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上次偶然在街上见到了秦钟,从他那听说了秦央最近总是闷闷不乐,才一直寻觅着机会把这事说了出来。
“你与本宫自幼便相识,但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同本宫说这些了?”赵承基蹙着眉,神色凝重,他也知道赵秉衡说得在理,但心底对此就是感到不适,不想让旁人觉得意儿是这样的人。
“我,殿下,秦......”赵秉衡一愣,连忙为自己的话辩解。
“行了,太子妃与裴昭训本宫自会平衡,你无需惦念,此事就算过去了,日后本宫也不想你再提起,莫要为此伤了情谊。”赵承基直言,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辩解。
虽说不愿拂了好友的脸面,但这话说得跟拂了脸面也差不多了,太子妃与裴昭训都是太子的人,哪有他一个世子惦念的道理,若是传出去了,定要落人口舌。
赵秉衡脸上红青相间,虽知道自己话说的不合适,但也没觉得自己错了,反倒有些恼了。
原以为是太监间的玩笑话,如今殿下的反应如此强势,那裴昭训的确太过受宠了,他只是讲了些明摆着的道理,殿下就说出如此重的话。
“依我看该给秉衡的嘴上安个锁才是,总是口不择言,殿下喝茶。”气氛有些尴尬,一直没说话的赵容礼倒了两杯茶,罕见的说了不少,他将其中一杯茶双手递给赵承基,而后自己喝起了另一杯。
赵秉衡哀怨的看着他,没说话。
“往后秦央要负责管理东宫后院,不过是一个昭训,也无法包容的话,将来如何协理六宫?”赵承基的神色放松了不少,为赵秉衡方才的话辩驳道。
赵秉衡扭头看向窗外,有些不快,他不过是顺嘴提起,这跟秦央有什么关系。
赵承基喝着茶,也不说话了。
坐在二人中间的赵容礼觉得有些头疼,这俩人某些方面上还挺像,皆是固执不好惹,他专心喝着茶,不再掺和他俩的小矛盾,反正赵秉衡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阵子自己就好了。
所幸抚桐坊的名妓海舟此时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海舟看着不大,约莫着才及笄,虽是丫头模样,但腰肢纤细,身姿妙曼,桃花眼、樱桃口,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举手投足似乎都能勾起人的欲求,欲求十分单纯,只与她说上话就好。
见屋内的人有两位瞧着面生,海舟先是屈身行礼,先是唤了声世子爷,接着又恭敬道了句二位公子安好。而后才缓缓走近,将酒菜放置在桌子上。
“这位可不是什么公子,也是个大爷。”赵秉衡轻哼一声,话里明晃晃带着刺。
海舟又向赵承基欠身施礼,比方才的礼轻些,但十分得体,柔声问爷安。海舟很会看人,见他们面上都些许有些僵,便娇声道:“世子爷,海舟方才拿了酒菜,琴没带来。”
如此娇小的女子为你端了酒菜,不过是没能拿琴过来而已,有谁会怪罪呢,反倒会惹人怜惜。
赵秉衡对此没什么反应,这些小事肯定是司空见惯了,摆了摆手,让她快些去。
海舟又屈了次身,转身离开,不忘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