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可惊呆了他身后的轻风,作为贴身侍卫,除非必要,他自然和元烈寸步不离。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喝醉过,但此刻,他突然产生了怀疑。
王妃这又是搞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竟然一杯就能让人醉?!
墨锦又没见过以前的元烈喝完酒是什么样子,当然看不出他的异样,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接道:“是的,这种酒酒劲极大,偶尔饮一杯没什么,但饮的多了,很伤身体。”
见南宫宇一直眼巴巴盯着元烈手中的酒杯,墨锦笑了笑,问他:“南宫大夫,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尝尝?”
“不许给他喝!”南宫宇还来不及表态,便被元烈一把推开,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元烈,跟见了鬼一样,因为他这个举动和语气,实在是,太过于孩子气了。
元烈毫无自觉,生怕墨锦要给南宫宇酒喝,干脆连酒杯和装酒的瓷瓶一起拿起来藏到背后,这还不算,似乎很不喜欢南宫宇和墨锦挨得近,他又将自己的好友往外多推了好几步,这才心满意足的站到墨锦身边。
……
“元烈!你脑子被门挤了啊!”彻底被推懵逼了的南宫宇觉得好友的举动简直不可理喻,干脆直呼起了他的大名,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没有称呼他的封号。
墨锦和轻风则在一旁看的目瞪狗呆。
被点名批评的奕王爷也不恼,嘿嘿一乐,突然就将手中的酒瓶和酒杯往墨锦怀里一塞,开心道:“不给他,都给你。”
现在要是再看不出来元烈是什么情况,那眼睛估计离报废也不远了,很明显,元烈这是醉了。
墨锦捧着酒精和酒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笑得一脸尴尬,“你家王爷喝醉的模样……有点可爱呀。”她看着轻风打趣道。
轻风扶额,一脸无奈,这哪里是可爱,明明是丢人吧。
若是让朝中那些大臣们知道他们深深忌惮的奕王殿下喝醉后竟是这幅模样,估计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这不,南宫大夫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了,期间还不忘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奕王爷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哈哈哈哈……”
待他笑够了,才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摸出一个翠绿色的瓷瓶,拔掉上面的木塞,将瓶子置于元烈鼻子下,用手扇了扇,不过瞬息,元烈的眼神便从迷蒙恢复到清明,再次变成了昔日那个冷酷冰山。
“这是我最近研制的清神露,本来用于解除迷药的,没想到醒酒的效果也不错。”南宫宇满意的点点头,极宝贝似的将药瓶盖上重新收好。
“厉害了,南宫大夫的医术果然让人大开眼界。”墨锦由衷赞叹。
“还好还好,在下对王妃的奇思妙想也很叹为观止。”南宫宇拱拱手,开启了互捧臭脚模式。
其实只有他俩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并不为了互夸,而是一看到面前的冰山王爷便忍不住想到他刚才做的糗事,一想到他做的糗事就特别想笑,但他们又不敢笑,所以只能转移自己的视线。
元烈对自己刚才所做之事全然不知情,只觉得眼前二人对彼此的欣赏之情格外碍眼,因此眼神越来越冷,冷到周围的人全然无法忽视。
墨锦这才硬着头皮转头嬉皮笑脸道:“不知王爷驾临晴天园所为何事?往后让下人跑腿就是,劳烦您亲自前来,妾身实在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元烈睨着她,半晌不说话,就在墨锦尴尬值即将达到顶峰之时,才听见元烈冷哂一声:“下月初三皇上寿诞,宫中要举行寿宴,本王过来通知你一声。”
……这事明明叫下人过来说一声不就好了嘛,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这么傲娇,墨锦在心底吐槽道。
“是,妾身一定提前早做准备,届时定不会丢王爷的脸。”墨锦面带笑容敛衽行了一礼。
元烈这才将视线移到南宫宇身上,看得后者直发毛,结结巴巴问道:“我说,奕……奕王爷,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似乎要吃人一般,看得他不寒而栗。
“你还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
“诶?我……马上走!”南宫宇算是明白了,什么狗屁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二十多年的交情,根本比不上才过门几天的媳妇!
但他又为自己这个好友感到高兴,这么多年了,终于对女人上心了,他还以为元烈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眼神暧昧的将视线在墨锦和元烈身上来回移动,南宫宇“嘿嘿”一乐,唤人过来将地上那个蒸馏器重新抬走,自己也屁颠屁颠的离开了晴天园。
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墨锦回想起刚才元烈的模样,还是会忍俊不禁。
“王妃您这是在笑什么呢?如此开心。”素妗过来收拾桌子上的酒精和杯盏,见自家王妃自从王爷走后一直傻傻的笑着,一时不免有些好奇。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玩的人啊,喝酒了竟然会变成小孩子耶。”墨锦单手支着下巴,满眼笑意。
“咦?王妃您说的是谁呀?”
“没谁,哈哈,素妗我问你,今天是六月几日?”墨锦抬头问道。
“回王妃,六月二十八啦。”素妗边答边将桌上的玩意快速归置到一起。
那岂不是距离皇上寿诞只有五天了?
墨锦有些发愁,虽说话已经放出去了,但她的确不能保证不丢元烈的脸,毕竟昔日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万事都漠不关心,也没资格参加这类宴会,所以根本不知道具体流程有哪些。
她作为皇室新妇,且毁容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想必此次宴会少不了被人格外关注,到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他人的饭后谈资,这不仅涉及奕王府的脸面,也涉及丞相府的脸面。
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出丑,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飞速的流逝着,到七月初二那天傍晚,轻风来到了晴天园。
原来,是元烈腹部伤口该拆线了,他专门过来通知。
墨锦顿时有些汗颜,要是没人提醒,她早已忘记这回事了,连忙让素妗准备好酒精、棉花、小剪刀和镊子,匆匆和轻风去了听雪园。
应该是刚从朝中回来,元烈的朝服还未换下,那是一件广袖交领玄色蟒袍,衬的他身材精悍,气势肃杀,一头乌黑的发丝用玉冠束起,面覆银色面具,着实当得起丰神俊朗这一评价。
此时,元烈正在书房的书桌前处理着公务,轻风带着墨锦走进来时,他只是抬头微微一颔首,便继续处理起桌上一大摞文书。
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此时的元烈简直帅到极致了。
“天呐!这就是制服诱惑吗!”第一次见元烈穿朝服的墨锦,在心里狂喷鼻血。若是此时可以刷弹幕的话,她的内心定是满屏的“好帅好帅好帅……”
“王妃,您的呼吸为何如此急促?”轻风从侍女手中接过刚泡好的花茶,放到墨锦面前的,有些不解道。
这就很尴尬了,墨锦无比庆幸自己带了面纱,否则一定还会被问为何脸也红了。
连忙打着哈哈,解释道:“没事没事,大概是刚才走的有些急了吧。”
不远处批阅文书的元烈闻言勾了勾嘴角,心情颇好的笑道:“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本王这边稍后就好。”
“没问题,王爷您忙您的,我不急。”她当然不急了,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她恨不得能看个几小时不停歇。
好在元烈效率极快,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处理完所有的事情,随后走向屏风后的软榻,窸窸窣窣一阵响后,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墨锦闻言端起托盘绕到屏风后面,顿时一张小脸包括耳朵尖都涨的通红。
只见元烈斜倚在榻上,已将外袍脱下,身上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白色中衣,上衣已经解开,露出大面积的胸肌和上半部分腹肌,强健精悍的腰腹上是一圈缠好的绷带。
这是一幅任谁看了都把持不住的画面,墨锦当即在心下大呼一声“卧槽!”
下意识捂住了鼻子,但又觉得这个姿势很不妥,连忙又将手放了下去,墨锦故作镇定的走到元烈身旁的椅子上坐好,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全部被榻上的男人尽收眼底,冷冽的眼眸中也染上了笑意,勾了勾唇角,元烈调笑道:“有劳王妃了。”
“应该的应该的。”墨锦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然而声线都在颤抖。
墨锦此刻简直无力吐槽了,明明最多只需要把衣服掀起来就行,可这个元烈不知道再想些什么,非要露出整个上半身,他是在炫耀自己肌肉发达吗?能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上辈子一直作为单身狗女青年的感受啊喂!
定了定心神,墨锦依旧有些紧张的说道:“那妾身就开始了。”
征得元烈首肯后,墨锦伸手解开了绷带绑成的结,一圈一圈将缠绕着的纱布松开,由于二人离得很近,将腰后纱布左手换到右手时,就像是在拥抱一般。
气氛陡然间变的有些暧昧起来。
两人一个带着面具一个带着面试,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墨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似敲鼓一般隆隆作响,整个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将纱布解开后,墨锦让元烈躺下,自己则近距离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
真不愧是练过武的人,身体素质就是好,墨锦在心底感叹。
之前皮肉外翻的极为血腥的伤口,此时已经全部愈合,只看得见一条粉红色的细线和缝制伤口的一排排黑线。
“拆线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王爷忍者点。”墨锦友情提示道。
先拿棉花团蘸取酒精在元烈的伤口及周围来回涂了几遍,再用小剪刀小心翼翼将缝合的线剪开,墨锦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汗珠,接下来的工作便简单了,只需要用镊子将线头快速夹出再消毒即可。
“伤口长的很不错,但是最近两天还是不能沾水哈。”墨锦红着脸收拾用具,始终不敢抬眼。
她怕自己再多看几眼鼻血真的会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元烈那头道了声谢后,也坐了起来,将衣服合拢,系好。
“天色已晚,若王爷无其他事情,妾身先行告退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其中还有个衣衫不整的,墨锦实在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倒不是怕元烈是她做什么,而是她怕控制不住自己邪恶的爪子,会伸向元烈完美的胸肌还有腹肌。
“不急,用了晚膳再回去。”
what???
墨锦顿时定在了原地,她刚刚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元烈竟然留她一起吃晚饭!
来不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元烈已经吩咐了下去,墨锦不得已,只能被动接受。
这是她嫁到奕王府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和元烈一起用膳,错愕之后,墨锦简直激动的想在原地转圈圈。
并不是因为和元烈一起吃饭这件事有多么的快乐,而是,她就不信元烈吃饭也不摘面具,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一想到这点,墨锦就一脸奸笑的开始摩拳擦掌,时不时瞟向元烈的面部。
而元烈一看她的小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挑了挑眉,眼中浮出些许笑意。
直到吃饭时,墨锦才沮丧的发现,她想多了。
人家压根儿就不和她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元烈的餐桌与她的餐桌之间隔了一面大大的屏风,他的餐食由轻风端进去,外人绝对看不到他面容一眼。
兰海国的贵族又崇尚食不言寝不语,因而一整顿饭下来,两人不仅没碰面,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原本兴致勃勃的墨锦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味同嚼蜡般吃完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就差唉声叹气了。
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个元烈实在太鸡贼了,让别人看一眼他的脸又能怎样呢!真是愁人。
“对了,王爷,明日皇上的寿宴,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离开听雪园之前,墨锦才猛然想起这件大事,差点就给忘了。
“你只要跟在本王身边便好。”元烈嗓音低醇,言简意赅地说道,“当然,把你脸上的妆卸了会更好。”
墨锦顿时石化在了原地,一颗心七上八下,脑中一直循环着一句话,“他怎么知道的……”
她对这个药膏以及自己的化妆技术是绝对放心的,如果不是南宫宇那样的神医绝对看不出来,墨锦实在想不通,元烈为何就知道了呢?!
对了,南宫宇!墨锦确信,肯定是他泄的秘了。
元烈一直观察着墨锦的神色,看她的表情变化,便猜出她一定怀疑到了南宫宇的头上,顿时心情大好。
一想到墨锦会因此而生南宫宇的气,两人日后说不定会断绝来往,元烈的嘴角就上扬了起来。
虽说南宫宇是他好朋友,但他早就看不惯他有事没事老往晴天园跑的行为了。
心里很气愤,但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一片茫然,睁大眼睛道:“王爷您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呢。天色已晚,妾身就先告退了。”
福了福,墨锦咬牙切齿地走出了门。
好你个南宫宇,没想到还有两幅面孔呢,说了绝不出卖她,结果转身就把她给卖了,走着瞧,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轻风奉命护送墨锦回去,刚一走出听雪园,墨锦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就开始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轻风侍卫,”本来走在轻风前面的墨锦退至他身旁,和他并排走了起来,“我能问你件事儿吗?”
这个举动把轻风吓得不轻,下意识往后退,“王妃和属下尊卑有别,万不可并排而走。”他可不想被王爷责罚。
“哎哟,至于嘛,”看他碧自己如蛇蝎,墨锦也很无奈,妥协道,“算了算了,那就这样走吧。”
月光下,两人又恢复成先前一前一后的队形,墨锦转头,好奇地问道:“你知不知道王爷为何一定要带着面具呀?”
“属下不知。”轻风硬邦邦的答道。
切,真没意思,墨锦决定换一个问题,“那王爷他真的毁容了吗?”
轻风眼前顿时浮现了那张面若冠玉的面容,摇了摇头,答道:“属下亦不知。”
人家牙膏挤一挤还能挤出点东西,轻风的嘴,简直比502胶水粘的还牢,这就真的很没意思了……墨锦决定闭嘴,不再自讨无趣。
但她的心就像有只猫爪子一般,一直不停的抓挠,她觉得自己如果有一天死了,一定死于好奇心太盛。
第二天傍晚,为墨锦梳妆的素心一直喋喋不休,语气可惜道:“王妃,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您还是要往脸上抹药膏吗?”
此时的墨锦,身穿淡紫兰色遍地金绣圆领袍,逶迤拖地妃底八幅纱绣裙,身披石榴红色云锦累珠碧霞罗,衬的肤色越发白皙细腻。
一头堆云砌黑的浓发,绾成了朝天髻,按照她的要求,只在头发上插了一只缀红宝石流苏金钗,既不会显得不庄重,也不会喧宾夺主,一颦一笑间,眉目如画,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