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没有想到朱砂会说这样的话,他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向朱砂。
但见这小女子肤色娇柔美好,面容甜美出众,偏是那双眼睛里秋水盈盈,竟有着几分同情自己的神色。
“你不怕?”他突然问朱砂。
他的声音既低沉而又粗犷,充满了男人的气息,在朱砂的世界里还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男人。所以也免不了有些害怕,脸也攸地红了。
朱砂扭过头,不去看这个男子,然而那微低下去的娇羞神态与那粉嫩而又修长的颈子却惹得这男子一阵的失神。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而令人紧张了,朱砂不安地动了动,心里直懊恼自己的莽撞。孤男寡女,这男人又分明是个不怀好意的刺客,若是他果真是个奸人……那岂不是……
脑海里混过一个又一个乱七八糟的想法,朱砂觉得越来越紧张了。然而当她抬起头,却赫然发现那男子正在低头自顾自地解开了上半身衣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朝着被砍伤的肩膀洒着白色的药末。
那赤裸的身上肌肉虬张,既结实而又充满了力量的扩张之感,让朱砂的脸“腾”地红成了柿子。她迅速地扭过身去,用手拍着发烫的脸颊,紧紧地闭上眼睛不住地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对于男女情事的训练,朱砂不是没有经历过。
然而男子真正赤裸的身体她却是第一次看到,心跳的速度让朱砂快要窒息过去了。她的手又拍着胸口,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不过是赤裸上身而已,不过是赤裸上身而已,与那绿云给自己讲述的房内之事还隐讳得很呢……
然而那男子却突然唤出了声:“姑娘,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的语气很客气,并不似方才那般杀意浓浓,倒是让朱砂惊讶了一下。转过头,又看到了他那肌肉结实的胸膛,朱砂的脸更红了。
看到这个小小的少女红彤彤的脸,恰似那枝头绽放的桃花儿,男子那先前因忍痛而紧紧皱起的眉竟然不自觉地舒展了一下。
“你不用怕,我身后的伤口,麻烦姑娘你帮我洒些药。”他说着,眼睛里似乎有着隐隐的笑意。
朱砂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小药瓶,终是勉强点了点头,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拿过了小药瓶。她纤细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朱砂的手便轻轻地一抖。那男子眼中亦有抹光亮闪耀而过,看着朱砂的目光里不觉间增加了几许异样。
朱砂匆匆地替他洒上了药末,又将药瓶归还了他。
这男人探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条汗巾,动作熟练地包扎上了伤口。然后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朱砂,道:“今日多谢姑娘相救,此恩此情,在下定会有一日相报。”
说罢连朱砂的回复都不等的,径自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外面传来一阵惊骇的喊叫,紧接着便听到了兵器交错的尖锐声响。
朱砂一个人在这突然寂静下来的屋子里,只感觉到一阵的心有余悸。她竟然……暗中帮助了一个刺客,这可真是件令人后怕的事情。她轻轻地拍着胸口,看起来白隐万般周全地调教,却还是漏了一样。
那便是保命的武功。
朱砂瘫坐在那椅子之上,感觉到从椅子上传来的阵阵那男子的余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男子手上的温度竟然如此炽热,这才是……男人真正该有的温度吗?
印象里似乎只有李萧哥哥的手是温暖的,而白隐则像是一条没有温度的蛇,永远都带着那不温不火的体温。两者的体温是那样不同,却都无一例外地带她疼痛的感觉,朱砂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要再去想了罢……
或许她现在能做的,便是等待着属于她的机会。那个让她登上权利顶端,与仇人面对面的机会。
鹿死谁手,谁又会知道?
这场刺客的风波眨眼便平息了下去,或者说,便是再大的风波,对于朱砂这等小小的宫女来说,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她每天要做的事情便是誊写经文,等待着天黑,和天明之后又一场轮回的誉写。
有人说,宫里的女子便是在这样无声的寂寞中老去的。朱砂蘸满了墨汁,又旋下去,看着那黑重的墨汁旋转成浓厚的起伏,唇边微微地泛起一缕笑意。
寂寞……吗?
恐怕便是自己想要这样寂寞地老去,有人也是会不甘愿的。那个人不是说了?一切由他来安排么。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去,庄太后却突然在一个傍晚来到了藏经楼。
所有的宫女都来到了藏经楼外接驾,那庄太后的面色慈祥地看着这些宫女,然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朱砂身上。
想不到这孩子明明是一界文官之后,却是武将之妹。太祖及高祖十分崇倡武学,对武将十分器重,偏庄太后这个江南女子,耳濡目染的都是些诗情画意,便对那些书香门第的女子格外偏爱。而今看着朱砂容貌虽然美好秀丽,脾性又是如此刚烈正义。而她又如此淡泊,能耐得住这一个月的寂寞生活。可见这少女不仅美丽,而且德行兼备,况且她与自己如此有缘,竟然都写得一手楹花小楷,很是让她中意。
“在此誉写经文之时,你们都辛苦了。”庄太后环视了一下人群,脸上露出了笑意,“哀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白氏皇族的基业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跪了下来,连连叩首。
庄太后示意众人平身,然后唤人拿来了赏赐,每人一份,不偏不倚。庄太后一面看着柳公公给每人发着赏赐,一面漫不经心地在人群里踱着步,若有心,若无心地走向了朱砂。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看到那随行的宫女里突然跳起了一个人,直朝着庄太后便飞扑过来。<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