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说什么要留一个人陪自己,说白了不过就是想要一个人质,虽说点名留下了吕铭让大家心生不满,但比起这个吕言此番“毛遂自荐”才让大家即惊讶又难过。
这个世间办法总比困难要多,没有到最后一步,他们未必就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之前吕言瞒着他和钱乙一起设计给自己过度蛊虫的事情就已经让刘侃心生不满了,现在她又不顾自己主动留下来为质,更是让他陷入到难言的纠结之中,不过最初的惊讶过后刘侃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
相比较于刘侃的“镇定”一旁的赵成丰脸色又显得难看很多,他从小便喜欢吕言,向来把她看做自己的一切,见她这般自寻死路又怎能干站着不动。
他目光冷冷的朝着陈胜扫去,眉眼间带着一股骇人的杀意。
自己这个侄子什么脾气没有人比吕铭更加了解的了,他在桌子底下紧紧抓住了他拔剑的那一只手,用嘴型无声说道:“不急。”
正在两方焦灼的时候,刘侃对面坐着的吴广突然发出“碰”的一声,药劲上来竟是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怕被有心之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刘侃赶紧让自己人把吴广扶下去休息,经过这番插曲之后刘侃才猛然想起现在还不是他们绝望的时候,毕竟陈胜不是也喝了那下了药的酒吗?
这般想起,刘侃便探目去打量陈胜,发现对方面颊虽是比平时红润了一点却是丝毫没有露出醉意的,再朝他身后伺候酒水的仆人望去,刘侃这才明白为什么众将士多少都中招之后陈胜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原因,这老贼喝的竟还是之前宴席上送来的酒,他竟是还没有机会喝到后送来的那一批!
刘侃失魂的坐回到位子上,心中暗自已经打定了主意,此番事情出现了特殊情况他早先制定的计划必须跟着改变才行!
暂时辞别了陈胜,刘侃借口准备祭品为由将吕言带了下去,一入后院他便抓紧了吕言的手完全不顾吕铭等人还在场,努力克制住自己的不解与激动,刘侃问道:“言儿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事情?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吕铭身为吕言的父亲,自然也是心急万分,但比众人心情更焦急的却是此刻的形势,他知道吕言留下来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要是回头见不到她陈胜一定会立即便反应过来派兵追出去的,倒是他们计划告破也就算了只怕连累所有人都活不成!
吕铭就任秦军这么多年的主帅,自然知道如何权衡利弊,想清楚之后他便阻止了刘侃没有意义的举动,说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更改,现在改变计划无疑于找死,所以行动还按计划进行,但无论怎样言儿是不能独自留下来的,你们走,我留下陪她!”
“不行!我自己留下就可以。”一直没有说话的吕言终是忍不住的开口了,她之所以要求换下父亲就只是想要只身赴死而已,要是父亲留下来那刚才自己所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父女两人全都受自己的庇护,无论是谁刘侃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赴死,这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你们不用争了,我谁都不会让你们留下,大不了我带着飞虎队劫持了陈胜看还有人敢拦着我们?!”
“那之后呢?陈胜在我们手上是杀是留是放都只会把全天下的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那南边的山林就算是再大对于这天下的兵马来说踏平也是迟早的事情。”吕铭字字点到了要害上,这也正是刘侃执意悄无声息脱离起义军的原因。
“但是让我看着你留下来等死我做不到。”
“不用你看着,我本来就不想你看着我死。”
刘侃左眼皮不自主的开始乱眨,一向精明的他此刻竟是有点呆愣的。
“你想干什么?”
吕言张开怀抱揽住了刘侃,手中仅剩的那根银针便这么从对方的脖子里扎了进去。
这就是钱乙交给他的第二招,原本不该用在刘侃身上的。
夏南眼睁睁的看着刘侃瞪了大双眼想要去拔掉脖子上的银针,却无奈已经迟了。
从吕言的怀里退出了几步,刘侃指着吕言轻声说道:“你又骗了我,小魔女。”
这大概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听到刘侃跟自己说话吧,虽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我爱你”却足够让她满脸是泪,原来有些人的缘分真的是在第一次见面便注定了。
“这是小魔女最后一次骗你,我保证,因为你再也见不到我。”
看着刘侃倒在夏南的怀里,吕言大悲之际钱乙交给她的办法终是没有顶住她残破的身体,一口鲜血喷洒在空中,吕言向后倒在了父亲和表哥的怀里。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以人预料之外,等吕铭和赵成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来得及接住吕言倒下去的身躯,颤抖的双手和哆嗦的嘴唇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夏南是这里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她知道隐瞒不过便将事情原委全都说了出来,然后便开始低声抱着刘侃哭,呜咽的像是一只被人打断了腿的猫。
“你怎么这么傻?我的乖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怀抱着吕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吕铭好像是老了十岁,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握紧父亲和表哥的手,吕言却显得很乐观,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双目却含着眼泪,“我遇到刘侃就像是父亲遇到了母亲,虽死都不悔,这一切都是女儿心甘情愿的,女儿甘之如饴,只求父亲按照计划把刘侃带走,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来处理,还有你表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要是忘了我一定会生气的。”
怎么会不记得,吕言说过的每一句话赵成丰都会铭记于心。
残忍的要求好像是临终的遗言,但这要是吕言临死时唯一的要求他们却不能说服自己去拒绝。
两人的身体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冲吕言点了点头,心中悲苦只用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