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如水,两人中间是难言的沉默。
“表哥,答应我,不论明天的结果怎么,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父亲。”明天这个时候自己是死是活还不确定,吕言想有些身后的事情她不能交托别人就只能拜托赵成丰了。
那股不安在心中越来越强烈,就好像是有巨大的阴影要将他笼罩其中一样,他知道自己好像是要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但却无法察觉它离开时的踪迹。
赵成丰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便收紧了几寸,用玩笑驱散不安,“怎么?只不过是嫁人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不要愁眉苦脸的。”
自从那日两人争吵之后,赵成丰对谁都是冷着脸,已经很久不曾笑过了,现在吕言见他对自己重新展开笑颜只当两人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她心晴放松下来,又难免冒出一点酸气,她想她还是舍不得家人的。
吕言有苦难言,看着赵成丰的时候眼睛微微有点湿润,害怕被对方看出一点什么,吕言亲昵的扑在赵成丰的怀里,说到:”你也说我是嫁人了嘛,姑娘嫁人伤感一点也是难免的啊,你身为兄长没有给我准备贺礼也就算了,难道这么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赵成丰对自己的宠爱吕言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知道自己这样求他对方一定不会拒绝的。
少女温香的身子靠过来的时候赵成丰整个身体都猛地僵硬住了,经不住心神一荡,再硬的心肠都会化成一滩水。
摸了摸吕言的长发,在这一刻赵成丰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出口,想将自己的心意告知对方,想要带她彻底离开这里,想要她不要嫁给刘侃……
“虽然嫁给刘侃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但是你们我也一样舍不得。”,不知怎得,怀里的少女说话已经起了鼻音,像是要哭了一般。
最终,自己的那些话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啊。有些话一旦错失了表达的良机,也就没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凡是你说的,我哪有不答应过的。”赵成丰感觉眼睛有点发酸,他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埋怨今晚的风实在是有点大了。
刘侃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刘府因为明日要办喜事,所以彻夜都亮着灯,就算是再晚都有家丁在院子里面巡逻,唯恐人多手杂出了什么乱子耽误明天的吉时。
听到外面叫门的声音,门房一路小跑着去开了门,见是刘侃等人,心中一松一喜,忙迎了进去,说到:”大人可算回来了,赶紧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待客。”
转瞬明日便是婚礼吉时,一切的事情无论好的坏的都要在明天有个答案,刘侃就算已经将事情安排到足够好了,却还是放松不下来,又怎么真的能够好好休息。
将披风卸下交给门房,刘侃问道:”今天府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门房虽是这几日才买进来的仆人,知道主人家都是好说话的善人,所有回话的时候不由放肆了一点,”除了下人了不懂事打碎了一些东西,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哦,对了,”说到一半,门房突然想起了一些什么,猛地一敲脑袋,说到:“吕小姐还在书房等您,说大人无论多晚回来都要去通知她一声,奴才这个猪脑子才想起来,这就去支会吕小姐一声。“
知道吕言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一定是在担心自己,刘侃无奈叹了一口气,挥手遣退了门房,”不用了,我亲自过去一趟就是了。”
身边的下人躬身退了下去,刘侃独自一人穿过前厅和长廊到了书房,此刻房里还亮着烛火,一道婀娜的身影被映照在了门上。
轻声推门,里面的人被惊动,吕言低垂的眉眼瞬间便涌出了些许的神采,满怀期待的望向被推开的房门。
“明天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应付,新娘子熬到现在还不睡,只怕会成一个丑新娘的。”刘侃说着抬脚迈了进来。
刘侃在自己面前,嘴巴一向都比较的贫,吕言习惯之后也不是很在意,她从软榻上起来迎了上去,见那人眉眼间掩盖不住的憔悴,她心疼的好想是有东西在心底抓挠一样,”你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事情交给手下去办就行了,你身体里的……你身体不好,不要太劳累。”
今早给刘侃喝的那碗甜汤里面下了药,强烈的药性能够引起他体内的蛊虫躁动起来,刘侃虽然不说,但是看他的面色吕言还是能猜出他今天一天只怕都没有好受过。
自从喝了吕言送来的汤之后,刘侃便一直觉得腹部胀痛,心绪难拧,想着只怕自己吃坏了什么东西也就一直都没有吭声,后面习惯这股胀痛之后也就给淡忘了,“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为何只是一天没见,你的脸色怎么苍白了这么多?”
古代的照明设备不必现代的led灯,但是几盏油灯摆在房间里面还是能够看清楚很多东西的,此刻,吕言就站在自己面前身着一件裙摆繁复的绿色曲裙,因为晚上的原因黑色的长发只是微微的在脑后挽了一下,用一根木簪别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精致的梳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慵懒的状态,衬着那微微有点泛黄的灯光那点慵懒时不时便会露出一点疲态,合着她苍白的面色,有一种大病缠上身的错觉。
从钱乙那里拿来的药吕言也一直在吃,和刘侃的不同,她喝的那种药完全就是在透支她的生命力,所有这两日她才会身体这般虚弱,就连施加粉黛都瞒不住身边的人。
吕言无法跟他倒出实情,只能心虚的偏过头去错开刘侃询问的目光,解释到:”我身体也很好,只是这几日事情繁多我又担心行动会出现什么差错,忧虑过甚,费了点心力罢了。”
刘侃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他身为主帅,大家一致信任的所在,就算是担心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唯恐让将士们看到失去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