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也都很是兴奋,摩拳擦掌的等着高怀远下令,但是只有周昊皱眉想了一下,出列道:“大帅!今日起雾虽然是个好消息,但是卑职以为,鞑子这些天一直赶造木排,并无要放弃渡河的想法,会不会鞑子也在等这样的机会呢?末将以为,大帅还是应该谨慎一些!做好防备蒙古大军也趁着这场大雾强渡泾水,攻击我军!”
高怀远楞了一下,低头微微想了一阵,点点头道:“周昊你果然沉稳,说的不错,是本官太松懈了!
嗯!鞑子确实这些天表现异常,以他们所造的木排,足以支持短时间运送大量兵马渡河了!但是却未强渡来攻!确实有些异常!
那么你们其他人又怎么看待蒙古大军这种异常呢?”
黄严点点头道:“周将军所说有理,搞不好鞑子也正在等这场大雾呢!不过末将想,鞑子又如何提前预料到会有这场大雾呢?难不成他们中间有神仙不成?”
高怀远摇摇头道:“不要小看鞑子,为将者不但要知道控军打仗,还要识天气,以天气为己所用才行!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不也正是提前预料到了将会有雾吗?看来我们也不得不防呀!”
帐中诸将纷纷小声的讨论着这件事,高怀远仔细的想了片刻之后还是觉得周昊这个提醒很重要,于是便很快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我们便两手准备,黄严!你率一支兵将,开始登船,由此向东行驶,假如没发现敌军趁雾抢渡的话,便在下游择一地登上北岸,天亮之前偷袭敌营,有费文龙在北岸潜伏,你们两相夹击,即便不能重创鞑子大军,也起码能击退他们,为我军渡河追击创造条件!”高怀远取出一支令箭对黄严吩咐道。
黄严立即出列领命,马上便转身下去开始调度兵马,到河边码头上登船。
“姜海,你领一军沿河向西巡视,严防蒙古大军趁雾渡河,一旦发现蒙古大军渡河,便立即击敌于半渡,不得让其顺利登岸。
李若虎,你也领一军,出大营沿河向东巡查,同样严防蒙古军渡河,一番发现蒙古军渡河,也一样立即击敌于半渡,务求多杀伤敌军,阻止敌军顺利登岸!
周昊,你也领一军做好准备,一旦蒙古军大批渡河,便固守大营,不得让蒙古人得手!
谢全,你把你的炮兵分设在大营东门和北门,做好准备,一旦鞑子来的话,就给我狠狠的揍他们!
同时剩下的诸将也都带本部兵马做好应敌准备,随时听候调遣,准备出战!
既然大雾来了,我们也需有万全准备才行!都开始行动吧!”高怀远迅速的开始下达命令,一个个战将纷纷出列接令,然后在他一挥手之下,众将立即出帐散去,开始各自点齐兵马,忙碌了起来。
高怀远所率的这支大军,几乎可以说是他的高家军了,主将基本上都出自卧虎庄一系,只有少部分人是出自殿前司或者利州路,所以高怀远调度起来他们,可以说如臂使指一般的方便,没人会对他的权威表示反对。
一路路宋军在大雾之中,也开始行动了起来,姜海和李若虎各自率领一支兵马,出了大营沿着河岸开始巡视,并且要求麾下兵马都安静前进,小心倾听河面上的动静。
而黄严则立即领兵,登上了这些日子搜集来的各式船只上,由本地的渔民还有熟悉水性的老百姓操作着船只,开始离岸顺流而下。
而高怀远自己也披挂整齐,带着二虎等亲卫开始巡营,一门门火炮火铳被谢全的炮营退出来,摆放在了大营的东北两门内的两侧,炮口从木栅之间的缝隙指向了营外的空地。
雾气越来越重,虽然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几十步之外,便看不清东西,百步之外的火把便也失去了光明,这对双方的兵将来说,都既是优势又是一种困难,使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楚百步之外的事务。
高怀远走到大营北门,走出了大营,来到了泾水岸边,借着手下亲兵的火把灯球的光线,看着河面上浓重的雾气,倾听着河面上的声音,他隐约之间似乎也听到了些水声,但是却无法判断这些声音是从何而来,于是他又走近了河岸一些距离。
忽然间他听到河面上猛然传来了一阵滔天的喊杀之声,高怀远微微一惊,心知果真让周昊猜中了,蒙古大军也趁着这个大雾之机,开始抢渡泾河,要过来攻击他们宋军了。
果真黄严在领兵登船出航之后,刚刚行驶不远,便在河面的浓雾中撞上了大批乘坐木筏试图渡河的蒙古军。
双方都是在很近的距离下才发现的对方,而且双方都为了隐蔽,都没点燃火把,宋军这边也只是为了保持船队的队形,在每条船的屁股后面点了一盏很小的风灯,为后面的船只指明前船的位置。
所以两军可以说等到发现对方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快伸手都能够着对方了,于是突然之间便在水面上爆发起了激战。
黑暗之中谁也不敢点灯,一旦点灯的话,马上就会成为对方弓箭手的活靶子,所以两军都只能黑灯瞎火的乱战。
这一下两军的船只和木排便挤成了一团,乱哄哄的纠缠在了一起,两军兵将都疯狂的朝着突然出现的敌人发动进攻,但是谁又都瞧不清对方,所以这个混乱也就不用提了,反正只要一看到对方乘坐的东西和自己的不同,那就一定是敌人,攻击也就不会有错了。
江面上喊杀声响成了一片,两方主将都紧张的倾听着江面上的声音,搞不清楚自己这边的兵将遭遇了多少敌军的兵将。
而高怀远立即也后悔了,他后悔不该这么急功近利,把黄严派出去偷袭敌军,这样黑暗的河面上,两方这么纠缠对谁的危险都很大,他可不想自己这样一个好兄弟这么稀里糊涂的栽在这里。
想了一下之后,高怀远立即传令下去,沿着河岸开始鸣金,传令黄严所部立即撤回南岸。
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却等于基本上没有,因为这个时候黄严所部的船只已经彻底和蒙古军的木排纠缠在了一起,即便是听到了鸣金之声,也无法迅速的撤回来了,只有这么摸着黑,在河面上跟对手乱打乱杀。
而蒙古军这一次渡河,选择的河段很宽,他们几乎在几里地的河段上同时推木排入水,有些蒙古兵和宋军的船只碰到了一起,但是还有许多蒙古军没有遇上宋军的船只,继续在他们的操作下,朝着南岸攻来。
这一场仗本来两方都想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但是心思想到了一起之后,便成了一场乱战。
很快在岸上的姜海和李若虎所部,也都发现了蒙古军的木排开始靠上了南岸,并且开始登岸,可是他们苦于无法看的更远,根本无法提前在蒙古兵靠岸之前,用弓弩拦截河中的敌军。
于是他们两军也很快冲下河滩,和试图登岸的蒙古军激战了起来。
沿着泾水河岸数里之内都响起了激烈的喊杀声,打斗声,一时间谁也无法有效的控制自己的兵将,更搞不清敌军的情况,只能摸着黑听着声音拼杀不已。
高怀远情急之下想要朝下游喊杀声最烈的地方去看看情况,但是立即便被二虎死死的拽住,一帮亲兵说什么也不让他这么冒然的到那些地方去巡查,并且对高怀远说:“你乃是一军主将,这个时候应该在大营之中坐镇指挥才对!”
高怀远无奈之下也只得听从了他们的意见,又驻足倾听了一阵之后,便打算离开河岸回到大营。
但是这个时候从河面上突然间便飞来了许多箭支,纷纷洒落在了高怀远和他这些亲卫身旁,还有两三个亲卫当即中箭,闷哼了一声之后,忍住了伤痛并未倒地,众亲卫在二虎的率领下立即用身体挡住了高怀远,急忙护着高怀远朝大营撤去。
而几条大木排也很快靠在了岸边,一伙又一伙的蒙古兵将立即跃上了河岸,追着高怀远一行人便朝宋军大营扑了过来。
原来一些蒙古兵从正面抢渡,没有遇上黄严的船队,便顺利到达了南岸,他们在靠岸之前忽然发现河边有一些灯光,便立即在木筏上开始放箭攻击,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攻击的居然就是宋军的主将,上岸之后他们又要集结,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结果让高怀远这一小撮人顺利的退入了大营之中。
一个蒙古军的千夫长登岸之后,立即纠集了附近一批上岸的兵将,大致选定了宋军大营的方向,便朝着宋军大营猛扑了过来。
而谢全也一头火星的来回在北门的炮兵阵列之中转悠,这会儿天色虽然已经有些渐渐的发亮,但是却在浓雾中还是很昏暗,他根本就看不清兵营之外几十步之外的东西,但是他听着声音,却已经是有大批人马似乎正在朝着大营方向扑来,但是苦于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于是他脑筋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立即吩咐在营中守御的弓箭手朝着营外尽可能远的距离发射了一批绑着油布的火箭,大量火箭落下之后,便在营外八十步左右的地方点燃了起来,一支支插在地上的火箭箭杆燃烧起来,正好成了一个个小火把,让谢全他们这些炮兵起码可以看到火箭附近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