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难怪,经过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高怀远逢战每每身先士卒,冲杀在前,手中大刀杀人没有三五百,起码也有一二百个了,而且他领兵数量动辄数万,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一旦怒起来的话,就连他麾下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都有些害怕,就更不用说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差役了,没被吓坐那儿就算是胆子够大了,但是要让他们上去按住高怀远锁起高怀远,再给他们一个胆子也不太够。
郑损也有些害怕高怀远身上那种凛冽的杀气,不由自主的又退了半步,而高怀远忽然站定了脚步,仰天大笑了一阵,朗声说道:“想我高某自十几岁起,便为大宋征战,抗金兵,讨匪盗,平湖州、复京东、退鞑子、下江西至今已经十数年有余,身上大小战伤不下数十处之多,何曾尝过一败?高某兢兢业业为国效力,天下谁能不知?而当今圣上也乃是我少时故交,你等今日拿着一份矫诏,便想将我擒入大牢,朗朗乾坤难道还有天理吗?
这份诏书定是矫诏,高某绝不相信圣上会下此诏对我!本官要亲自面圣,问问圣上可是真的下了此诏,假如圣上告诉本官此诏书确乃他下的诏书,本官便无话可说,任你们处置便是!但是今日我不见圣上,你等就休想把我带走!”
“大胆!罪臣高怀远,你所犯之罪早已被我等查实,居然还敢拒不受缚?此诏书上面盖有陛下的玉印,白纸黑字把你的罪名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有何可不服的?当今圣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还是快快受缚,假如你有什么不服的,也大可到大理寺之后陈述,假如再不受缚的话,那么你便又多了一条抗旨不尊的罪名!本官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不要妄想了!”郑损看着高怀远高大的身材,壮着胆子大声对他喝道。
“来人,下了罪臣高怀远的刀,把他给我按下绑了!”吴响大踏步走到郑损前面,指手画脚的指挥手下,要他们上去强行把高怀远拿下。
高怀远冷笑了一声指着吴响骂道:“贪将!你也配来抓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样,天生一副短命相,居然还敢狐假虎威的前来见本官吗?”
吴响一下便被高怀远骂的面红耳赤,他还真没被人用如此粗俗的话骂过呢,更何况以高怀远这个身份,于是他恼羞成怒的一把抓住了腰间的宝剑,苍琅一声便拔了出来,指着高怀远骂道:“姓高的,你死到临头居然还如此嘴硬,我看看谁敢拦我,来呀,一起上,将他绑了!”
不待他的话音落地,只听周围“苍琅苍琅……”一片拔刀之声,高府之中的那些亲兵们也纷纷都从腰间拔出了明晃晃的腰刀,立即护在了高怀远的身边。
“大胆!你等难道也要跟着罪臣高怀远做反不成?此乃灭九族之重罪,你们也想跟着他一起死吗?”吴响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高怀远的手下居然如此忠心,甘冒谋逆之罪,也要保护高怀远。
吴响这边带来的那些御龙弓箭直的官兵也都立即紧张了起来,赶忙各挺刀枪,对准了高怀远等人。
“郑损、吴响!你们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想要拿我高怀远,恐怕你们的分量还不够吧!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厉害家伙吧!呵呵!开门!”高怀远忽然大吼了一声。
随着高怀远的历吼声,大院两侧的厢房的房门忽然间被从里面推开,六扇房门打开之后,立即露出了六门被擦拭的程亮的轻型铜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院中那些吴响带来的官兵,而且每一扇窗户也都被推开,一杆杆火铳也都被架在了窗户上,黑洞洞的枪口也都同时指向了吴响等人。
虽然吴响和郑损没见识过这些火炮和火铳的厉害,但是他们的消息也不算慢,也都听闻了高怀远两次率军,一次在利州,一次在江南西路,都使用了这种火器,据说威力十分巨大,一旦开火,可以令人畜血肉无存,而且数里之内,绝无幸免之理。
当然这些都是传言,但是也说明了见过这种火器的人对于这种火器的威力是怀有恐惧的,吴响乃是为将者,自然很注意这方面的消息,他还专门对陈震差问过这种东西,但是陈震说从来没见过殿前司有兵马装备过这种东西,吴响认为,这种传言中可怕的火器,很可能是高怀远私下藏匿起来的,但是眼下据他所知,京师之中应该没有这种东西才是,可是当两侧厢房房门被打开之后,他才看到了这种传说中的火炮,心里面猛的一紧,吓的赶紧躲到了手下兵卒的背后。
“你……你你你……高怀远!难道你真的想要谋反不成?”郑损也躲在吴响的背后,伸手用他带着长指甲的手指指着高怀远色厉内荏的叫道。
“造反?高某从没想过造反!但是高某也不想效仿当年的岳王爷,让你们这帮奸佞给害了,所以本官今日打算为当今圣上清君侧!将你等佞臣一网打尽!怎么?要不要尝尝这种火炮的厉害呢?”高怀远后退了几步,退至了大厅门口之后,一侧身站在了大厅右侧的回廊上,而大厅之中,这个时候也吱吱呀呀的被几个亲兵推出了一门铜炮,炮口正对准了院子里面的吴响等人。
吴响强自镇定,偷偷的小声对郑损问道:“大人!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郑损看了一下身边这些吴响带来的兵将,看他们的数量远比高怀远的人多,而且他也不太清楚这些火炮、火铳的厉害,于是把心一横,咬牙吩咐吴响道:“我等乃奉召擒贼,岂能如此便被他吓退了?他们人没你手下多,只管上去擒他,本官在院外恭候佳音!”
说着郑损便缓缓的在两个亲随的护卫着朝大门口退了过去,而吴响暗骂了一声:娘的!胆小鬼,居然你先退出去,让老子在这儿顶着!
但是心里面骂归骂,吴响却不敢不听,他知道郑损现在可是圣上眼中的红人,要不然的话这次也不会让郑损主审高怀远的案子,他作为一个执行者,也只能按照郑损的要求去办。
“大胆叛臣!高怀远,你居然还敢用兵作乱,这一下你便又是罪加一等了!来人!不要怕!一起上!将叛臣高怀远拿下,回头本官重重有赏!”吴响挥着他手中的宝剑,吆喝着让他手下的这些官兵上前,去抓捕高怀远。
既然是吴响亲自挑选出来的,那么这支御龙弓箭直的上下官兵便都是吴响的亲信,他们虽然也大多觉得朝廷这么对待高怀远这样的一个功臣,有点过分,但是毕竟这关系着他们以后的前程,他们这些兵将们自然不敢违抗吴响的将令,于是一起大喝一声,便蜂拥而上,朝着高怀远冲过去,想要将高怀远拿下。
高怀远看着这些咋咋呼呼冲上来的官兵,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本不想杀人,但是这却是你等逼的!开火!”
只听得院子里面猛然间剧烈的震动了几下,接着便响起了一片猛烈的轰鸣声,数道烈焰从各个房门之中喷吐了出来,高府的院子之中立即便硝烟弥漫,响起了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之声,不待硝烟散去,而那些架在窗户上的二十多杆火铳便接连再一次鸣放了起来。
高怀远被硝烟也呛得有点睁不开眼,但是他还是定睛望去,再看高府的前院之中这会儿顿时如同成为了屠宰场一般,满地的污血,到处都是冒着热气的残肢断臂,还有一些被轰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尸体,而侥幸没被轰死的个别官兵,也在这一轮火铳的打击下,身上绽放着血花,一个接着一个的扑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怀远微微摇了摇头:“可惜呀!你等选错了阵列了!”
院子外面的郑损刚刚在外面站定,心中还在扑通扑通的直跳,他真没想到,高怀远居然还敢凭借着他手中这么点兵马抗命造反,这便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现在他也只能指望吴响能凭借着他的兵将,强行将高怀远拿下了,可是高怀远毕竟早已是声震天下的名将,据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还真就有点不敢指望吴响就这么轻松的抓住高怀远,于是他一出院子,便立即吩咐手下,赶紧去殿前司找陈震调更多兵马前来捉拿高怀远。
他的人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便听到高府之中响起了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再接着便传出了一片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这种轰鸣声把院外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郑损到底是个文官,也有点上了岁数,哪儿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呀!于是他当即便被吓得两腿一软,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快!快快扶本官上马!来人呀!快快围住高府,不得让罪臣高怀远闯出来!本官亲自去调兵过来!尔等务必守住此地!”郑损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手下的亲随赶紧把郑损搀扶了起来,架到了马背上,郑损一边让高府外面的官兵围住高府,一边赶紧打马便朝着殿前司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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