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渡,位于安庆西北四十余里,距离潜山县城五十多里。两年前,健伍营刚刚成立时,黄家渡曾经是健伍营的驻地。
大量的牛车,马车,骡车和人力推动的车辆从东南方向而来。拥挤过狭窄的小桥后,人们感觉安全一些了,遂纷纷席地休息,议论着庐江方向和安庆城下的战事。从一张张疲惫而感伤的脸上,可以看出西营起义军这一场战役进行的非常不顺利。
两岸的人群在骚动一阵后出“三将军,是三将军!”的嘀咕声。瞬间,这种声音就变成了充满希望的呼喊,整个黄家渡东西两岸几千人激动起来。
李定国在桥头勒马高呼:“精壮汉子到东岸,列阵待敌!老弱,辎重,立即回潜山,跟老营退往天王寨。各自行动!”
左军,退了下来。张广才带着他们在怀宁一带御敌不果。建制散乱的纷纷往潜山撤退。
健伍营和虎步营,护卫着神机车营退回来了。却在临过河时见到白马白甲一身红袍的李定国后,出惊天动地的悲号再不过桥。傅明珏把陈长明战死的消息带给李定国时,也是泣不成声。
看着被自己赶走、软禁的义子。此时强忍失去爱将和数千精锐地悲痛在承担责任、组织防御,张献忠除了感慨外,还能说什么呢?
后军刘进忠的传令亲兵也告知李定国:“后军在安庆东北角继续佯动,牵制安庆守军,令其不敢出城追击。”
黄得功、刘良佐已经合兵向安庆潜山方向快进军;马爌则在尾追孙可望;安庆城下。健伍军和后军损失了两千多人马,最为可惜的是陈长明的战死。
心中沉重悲戚的李定国明白,他身边的袁升高。钱文直同样明白:健伍军还要面临血战!健伍军必须在黄家渡阻挡官军,为全军从潜山城撤退,返回山区争取时间。
李定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转眼向袁升高,钱文直看去,两人也是一脸惊骇的回望着。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健伍军刚刚攻破安庆,三千江南兵从安庆南门码头一动作,所有的战果都有可能化为灰烬!甚至这三千兵加强史可法后,对西营主力的合围就不是外攻内守,而是两下夹击了。
钱文直沉吟了一下,蹲下身子后又伸手招呼李定国和下完命令的袁升高蹲下。拣了一块尖细地卵石在沙地上画了一幅图,赫然是全国的示意图。
“联军?联他娘的个屁!”李定国有些失态的狠声骂着,他觉得老爹之所以强攻安庆,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与罗汝才斗气,争夺联军的绝对控制权。
“将军。”钱文直见李定国光顾着怒,没有理会自己最后一句话,忙出声提醒。
钱文直斟酌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西营如今显然成为朝廷的要打击目标,既然联军在各自行动,要化整为零,那么西营也未尝不可这么做。将军,我们在均州还有根据地!八千精锐如今只得五千余人,霍山、鄷家店、安庆、舒城,我军伤亡太大,急需整补。退回均州吧,即使大帅不退,您也应该建议化整为零,带出健伍军。”
钱文直见李定国在犹豫,暗中拐了袁升高一肘子。袁升高会意,抱拳道:“将军,我们应该西归,不管是全西营共同行动,还是健伍军单独行动。朝廷增兵增饷,关中、关外两大起义军如果不能会师,协同作战,很难避免被官军各个击破的结局。西归,在中原之地,在秦晋,我们补充力量比在这个鸟地方容易得多!”
“这一战后,我会跟大帅好好谈谈。文直先生,有个事情要拜托您。”
“如是,她身子弱,也没吃过什么苦。我担心她受不了千里行军的罪。先生,你即刻回去,安排她化名易容回江南吧!另外,让方安、方福带五十好手一起去苏州。江南的力量我们还要加强,情报网还必须扩大、强化。”
李定国微微颔,见钱文直骑马远去后,回身道:“命令,摆梅花大阵!”
此时,各路侦骑纷纷回报。官军黄得功的山东兵八千余人,刘良佐的江北兵五千人,史可法的江南兵三千余人已经会师于安庆城下,正向潜山而来。
“来人,报告大帅,催促各军快向天王寨转移,要快。明日天亮之前,我健伍军就要撤退!”李定国抬头看了看下午西斜的太阳,焦急如火地派出传令亲兵。
五千人马,五千久战疲弊的人马,五千带伤而建制不全的人马,面对的是官军两总兵、一副使的一万六千余众!
按照起义军与官军的战力来折算,应该是起义军一万人对付官军三千人!可惜,李定国和他的健伍军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好事!朱阳关是这样,两次霍山之战也是这样,今天更是以寡敌众!
河西送来了伙食,健伍军的五千将士就在自己的阵位上吃饭喝水、休息睡觉,一刻也不敢离开自己的位置。谁都清楚即将面临的大战比安庆城下的尸山血海更残酷,想生存、想战胜,就必须紧守在自己的阵位上。
“袁大哥,主阵就交给你指挥了,记住,前、左、右三圆阵不破,就决不撤退!我去鹰扬营带一支骑兵在大阵左翼,杜一林在右翼,见你的旗号就出击!”
李定国说着就跃上马背,不等袁升高回话,一声轻喝打马就走。身后,跟着那一百大帅亲卫骑兵,人群中,却混着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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