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把李定国从酣睡中惊醒。他敏感地聆听着马蹄远去的方向。随即,他就得出结论,米脂那边来消息了,也许西营开拔的信号很快就会响起。
他就着天光看了看尚在熟睡的秦燕柔,忍不住凑上去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地啄了一口。然后溜下床穿了衣服提起战刀就出了门.醒都醒了就没有必要赖在床上混时间,刀法还得勤加练习才是。真正要在西营军中逐步建立地自己的地位,还是要依靠自身的实力来说话。
所谓的对历史的了解,不过是了解了一个大概的走向而已。具体生的影响大势走向的事件,却基本上是记忆模糊或者是根本不知道。凭这些记忆在西营里、在乱世里想要混出个名堂来绝对不可能。历史的潮流,只有在自己掌握了一定权力,站在相当的位置上以后才能去逆转。因此,只有先强大自己、充实自己,才有可能在未来实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价值。
抱着这个心思,李定国开始了他新一天的苦练。顿时,清晨小小的院落里响了战刀破风的霍霍声和他力时的轻哼声。
秦燕柔其实已经醒了,战马奔驰而过的声音同样也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而李定国留在她脸上的那个亲吻却使得她宁愿窝在被子里去回味而不愿出门打搅他练武。
这个孩子跟别人不一样。他有主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完全不用秦燕柔去监督、去催促。这使得秦燕柔尤其地安心,因为她知道自己在他未来的生活中帮不了多少忙,相反地,随着他不可避免的长大,自己还会成为他的负担、拖累。是的,是负担,是拖累!他要去打仗,在战场上去拼杀以博取男子汉的荣耀,自己帮不了忙,反而会因为这个想法而揪心。更严重的是,这个孩子对自己有很大的依赖感,不是生活上的而是感情上的依赖感!秦燕柔隐隐地觉得,他已经真的把自己看成了他的媳妇儿,所以他会说“我要娶你,秦姐姐。”所以他要无赖地亲吻自己,所以他对自己开的玩笑会恼怒、会赌气。实际上,自己这个不洁之身,不祥之人已经成了妨碍他今后生活的关键因素。他1o岁了,看上去已经有了11岁12岁小孩子的个头,力气也比那些小顽童大的多。也许,他再过两年就可以说上一门真正的媳妇,或者是等到小明珏长大以后……不,这心怎么觉得堵呢?
秦燕柔呆呆地摸着被李定国亲吻过的脸颊思想着。在这个清晨,她惶恐地想明白了,自己也爱上了这个孩子,不,是小丈夫。不是姨娘对孩子的爱,也不是姐姐对弟弟的爱,而是媳妇对男人的爱。李定国的身上,有越浓烈的男子汉味道。在练刀的时候,在百~万\小!说的时候,那种专注的神情往往会让秦燕柔迷醉。在昨天晚上,他的想法显然已经象大人一样了,懂得在生活即将生改变的时候替别人着想,这,也许就是一个孩子已经逐步成为男人的表现吧?
是的,宁宇不再是小宁宇了,而是李定国,一个要替自己建造美好天堂的、有担当的男子汉。
秦燕柔闭上了眼睛,去想象此刻在外面练武的他的样子。忽然,一股凉意随着一个念头袭了过来。自己,能嫁给他当他的媳妇吗?不能!那,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难道,现在就是去找元甲的时候了?
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想尽量驱散心里的烦闷和惶恐。
没有答案,她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离开李定国?这个念头一产生就会令她茫然不知所措,令她觉得全身无力而心脏抽搐。留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倔强地要求自己嫁给他呢?现在看来是肯定的。因为在他眼里就根本没有别的女人存在,如果真要勉强算上的话,小明珏长大以后也许行,可现在小丫头还是小丫头。不能嫁给他,他要成为大将军、大英雄就不能因为有一个不干净的媳妇让他受辱,阻碍他的展。是啊,自己是他的姨娘,他的姨娘呢!不是媳妇只能是姨娘,今天是以后也是!
下了这个决心的秦燕柔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定国,宁宇,开门。”钟国柱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秦燕柔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却没有起身,她尽力地让自己集中精神去听外面的动静。因为,李定国在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把房门带得很严实。
“师傅,您来了。我正练着哩!”随着“咿呀”一声的门响,李定国的声音也钻进了屋内秦燕柔的耳朵里,引来她一阵莫名的心悸。
“不了,我来告诉你一声,很快就要开拔了,你赶快和你姨娘收拾起东西,待会老四来接你们。我,要带人去米脂就不能看着你了。记住,每天练刀之外还要练腿、腰、背、臂的力量,等你能拉开三石弓的时候,我再教你。好了,我走了!”钟国柱急匆匆地说着,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显然有很多人再向西开拔。
“师傅,等一等。”李定国还没弄明白呢,忙出声喊回了已经转身迈腿的钟国柱。“您怎么去西边,不是去山西吗?”
“小孩子懂什么?声西击东你明白吗?我要在米脂—吴堡之间牵制着官军,你们才走得安生不是?好了,时间很紧。”钟国柱的声音里真的带着焦急。刚才的快马报告,盟主王自用的部队已经出动了,就等着自己带人去米脂闹上一回牵制官军呢!
“师傅,求您件事?”李定国倒提着战刀出了门,跟着钟国柱的脚步走着。
“啥?”
“我担心这吴堡也会打上一仗吧?到时候,到时候请您照看一下傅家妹妹她们母女,成吗?”李定国急急地走着也急急地说着。这个时候,还在屋子里的秦燕柔已经听不到他的说话了。不过,他也不知道他的燕柔已经醒了,而且他的话也完全没必要躲着燕柔说。
“成!”钟国柱一口就答应下来,转头笑着抬手拍了一下李定国的肩膀,道:“回去吧,练刀!小家伙,就想着小媳妇儿了!”
身边的起义军战士们出了一阵哄笑声。
“师傅,师傅,您可小心点儿。”李定国回头走了几步又转身小跑着赶上钟国柱。
“回去吧,我知道,你给我小心点才是。”钟国柱大手一挥再次示意小家伙该干嘛干嘛去。
李定国停了下来,看着师傅带着队伍越走越远,这才现这队伍的人也太少了点,区区四五百人而已。当下心里惶急,扯开嗓门就喊:“师傅,小心点啊!”
钟国柱没有再回话,只是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自己的手下是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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