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老李和谭公子正在南市的宅子里正在地品着茶。
“你这一招棋可真绝,还是老李你厉害!”唐公子看着围棋盘上被围在死角上的一片白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李天成轻笑着耸了耸肩道。
“夸你两句你尾巴就翘上天了。”
两人连下了五局,李天成四胜一负,杀得谭公子灰头土脸。
“不下了,老李果然是外星人,我们地球人不是对手啊!”谭公子最后不得不两手一摊,佩服李天成的棋艺。
“今天你输了,按规矩,请我喝茶!”李天成不打算饶过谭公子。
“好,好,愿赌服输,我请客,我们去客半仙茶楼坐坐。”
随后两人带了几名便衣警卫,叫了黄包车往租界附近的客半仙茶楼去了,客半仙是一家较高档的茶楼,里面布局格调典雅别致,茶座之间用木栅格开,有布帘可以拉上,饮茶的人互不干扰,价格也偏贵一点。
两人去得比较早,上了二楼,上面还没什么人,二人找了靠近街道的窗户坐了下来,伙计上了两壶香茶,顿时茶香四溢,三名警卫则坐在了旁边的茶座上。
“老李,公共租界的骚乱你听说过了吗?”谭公子品了一口茶,随后便谈到了两日前租界发生的老张头被打死的事件。
“我听警卫说过了,那些洋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恶性难改,肆意欺负我百姓。那个叫马朝云的军官倒是一条好汉,敢于和洋人叫板,大长了国人的志气。”
“如今清军里面能够挺着脊梁做人的不多了,我见过太多官场上的丑恶嘴脸,跟在洋人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的狗东西可不少,能够像马朝云这样有骨气的的确不多,真叫人佩服啊!”谭公子也对马朝云的行为表示敬佩。
“只可惜,在大清朝这样的人往往不能得到重用,因为他们太正直,刚直不阿的人在官场上往往会不得志,他们不够圆滑,不懂得逢迎拍马,怎么能得到上司的欢心。”李天成也感慨道。
“时代要是能变一变就好了,那些朝中的守旧势力还很强,想要改变他们恐怕是难上加难。”谭建业面色微沉道。
正在两人饮茶聊天时,从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走上了两名穿着军服的军官,正是前两天在租界闹事的马朝云和路羽铮。
马朝云个子中等,长得还算健壮,脸上泛着一股刚毅之气,路羽铮皮肤稍黑,身体也很结实,圆脸大耳朵,两人把官帽脱下来放在一旁。
“两位军爷,这是小店最好的龙井,给你二位呈上,您慢用!”小二客气地端上一壶香茶,放在桌面上,然后转身离开。
“马大哥,你看那些洋人会交出凶手吗?”路羽铮坐定后便对马朝云说道。
“我马朝云天不怕地不怕,他们不交人,我就带人去亲自找他们要人。”马朝云拍着胸脯,义正言辞地说道。
二人虽是上下级关系,但其实也是同期出道的好兄弟,一直以兄弟相称,马朝云是江苏宿县的农民子弟,路羽铮也是出身贫寒人家,原是上海浦东种地的农民,两人都是军队之中比较刚直,且有着很强的民族危机感和民族自尊心的军人,他们都有着一份赤诚的报国之心,一贯反对清政府对洋人卑躬屈膝的表现。
“马朝云,我们运气还不错,在这种地方能碰到此人。”李天成听了二人的对话,顿时眸中一亮,转头朝两人望过去。
“这位仁兄,阁下可是两天前大闹租界的步兵统领马朝云大人?”李天成决定要结识两位好汉,听二人对话半响之后,随后离开座位,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道。
“正是在下,阁下是?”马朝云上下打量了李天成一番,有些诧异,随后带着疑惑起身回礼道。
“在下是南市振华公司的东主李天成,听闻两位英雄豪杰不畏强暴,替我国人申冤的事迹,甚感佩服,想要与两位结识一番,不知两位能否赏脸?”李天成没有自称董事长,因为这个年代还不流行这个词汇。
“原来是闻名上海滩的李东主,您的新科技产品可是让国人大长了威风啊,我们早就听闻过李先生的大名,只是没有时间前去拜会,不想今日在茶楼碰上了,真是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李天成客气着。
“我们只是不满洋人在我们国土上的所作所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身我中华男儿应该做的事情,何足挂齿!”马朝云也谦虚道。
“两位如不嫌弃,我们就拼到一起,坐下来聊聊如何?”
“甚好甚好,李先生请!”
随后李天成向二人引见了谭公子,双方相互客套了一番,坐下来探讨起来,从租界的骚乱,一直聊到国计民生,四人皆感到相见恨晚。
“李先生既然手里有那么多新科技产品,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李先生在军备上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技术出来,用以改善我朝的武备,抵御外敌?”路羽铮随后道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
“贤弟,那还用问,我要是李先生,我也不会拿出来,把那些新技术拿出来给朝廷那些贪官污吏,他们拿去了还不是自己留着用来欺压百姓,进行派系斗争,保护自己的私人利益,那些人有谁会考虑到国家和百姓利益。我要是李先生,有这些武器技术绝对不会拿出来,我会偷偷珍藏起来,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与那些贪官污吏和洋人抗衡,李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马朝云看了路羽铮一眼反驳道。
“马兄说出了李某的心思,李某有这些东西也不会给大清朝的政府用,给他们只能糟蹋了我的新科技。”李天成赞同马朝云的说道,笑着点了点头,这其实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暗地秘密发展势力,保存实力不外露。
“哪天去李先生的厂子里参观一下,我听说你们那里还有能发光的电灯,不生锈的刀具,新鲜玩意可不少,我们家里还在烧煤油灯呢,我真想去看看你们的稀罕玩意。”
“好,好,没问题!改天一定邀请二位去家中做客。”。
最后四人整整聊了三个多时辰,才英雄相见恨晚地依依不舍离开了,李天成从谈话之中,看出了马朝云和路羽铮都是郁郁不得志之人,两人有着忧国忧民的胸怀,治国平天下、驱除外辱的志向,可始终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遇到李天成和谭建业也大发了一顿牢骚,抒发了心中的志向。
三天的期限很快到了,张铁武带着码头上的几十名兄弟到了租界门口,等着洋人交出人来,到最后却听到的消息是,那个开枪杀人的美国兵已经被秘密遣送回国了,史密斯欺骗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交出人来。
张铁武随后去了衙门申冤,但衙门的人以此事是涉外案件,不归他们管辖为由将张铁武等人轰了出去,张铁武随后带着兄弟们愤懑不堪地回到了码头,和天地会的兄弟一起喝酒解闷。
“堂主,这件事情我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些洋鬼子欺人太甚,我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凶手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我一定不能善罢甘休!”张铁武大碗喝了一口酒,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将酒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义愤填膺地说道。
“兄弟,大哥我是你的老大,是你和天地会分舵所有难兄难弟的兄弟,你爹就是我爹,这件事情,黄大哥我管定了,我们去租界,把当天那几个执勤的洋鬼子找出了,痛打一顿,为铁武他爹报仇。”黄河山随后也摔碎了一个酒碗,站起来对张铁武和众兄弟说道。
“对,铁武的爹就是我们的爹,我们听堂主的,堂主要怎么干,下命令吧!”
弟兄们群情激愤,纷纷摔掉了手中的酒杯,站起来齐声喊道。
“所有天地会分舵的兄弟听令,我黄河山以天地会分舵青龙堂堂主的名义,命令你们去公共租界抓出肇事的美国兵,带回来拷打审问,直到洋人交出那个叫杰克的美国兵为止。”
“好,一切听堂主吩咐!”
“堂主,在下有不同的意见,我们这些兄弟不是洋人的洋枪队的对手,我们还是忍一忍为好!”一名长着马脸的男子却出来提出了反对。
“贪生怕死的家伙,你不去我们也不拉你,不要阻挡我们去办事。”
“对,怕死的兄弟,我黄河山绝对不勉强,现在就站起来离开,以后各走各的路,我们就当是没认识过。”黄河山有些不悦,对着马脸男子大声说道。
男子见众人情绪激动,于是便缩头缩脑地退了回去,没有继续反对,不过心中却十分担忧自己的安全,此时又不方便退出,只好先跟着他们看看再说。
“兄弟们,回去抄家伙!”黄河山最后下达了命令。
黄河山在自己的私宅里私藏了十几支毛瑟和卡宾洋步枪,然后加上其它弟兄凑到手的土铳和猎枪,一共三十几条枪,另外的弟兄都拿着大砍刀,一行人朝着公共租界狂奔了过去。
一路上的行人见到一帮上半身着的汉子,人人两只手臂上都缠绕着一条的青龙刺青,怒气冲冲地带着刀枪朝公共租界冲了过去,纷纷闪开道路,知道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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