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桓和郑成功是唐王的左膀右臂,一个善于陆战,一个拥有强大的水师战船。m.。
当年楚赣大战,金声桓大败入赣清军,诛杀满达海,解武昌之围,逼得多铎仓皇撤退,可以说也是一战成名。
在大明与满清交战的过程中,王彦指挥的战斗,杀的满清夷王无疑最多,其次戴之藩阵斩阿济格,剩下就是金声桓指挥的赣北大战,李元胤割了满达海的脑袋。
虽说满达海的地位,远远不能和阿济格相比,可是两场战役对于明朝的影响却完全不一样。
戴之藩指挥的战斗,只是围堵阿济格劫掠湖广,这场战斗即便是输了,对于明清之间的实力对比和攻守之势的影响也不大。
金声桓指挥的赣北大战,对明朝的影响却十分巨大。
当时,王彦主力尚在四川与吴三桂在川东大战,清军大举反攻湖广和江西,王彦根本无法支援。
如果楚赣大战输了,王彦就算打赢了四川之战,明朝的局势也会极为被动,处于绝对劣势,但是金声桓守住了江西,并解了武昌之围,才使得明朝彻底站住了脚跟,从被动挨打,进入相持,甚至反攻的阶段。
因而金声桓的名声还是十分响亮,也正是因为这一战,让他有些膨胀,觉得可以和王彦比一比了。
在金声桓看来,他是和王彦一个层次的人物,至于赵慎宽,不过无名之辈,王彦手下一部将而已,他乃中土英雄,岂会将一无名之辈放在眼里。
金声桓一举骑枪,夹紧马腹,他大喝一声,“儿郎们,冲!”语毕,便领着汇集而来的武卫骑兵,向横冲马军冲去。
冲在最前面的武卫骑兵,纷纷将三眼铳夹在腋下,其中几员亲卫骑兵,很自觉的加快马速,逐渐超过金声桓,将他挡在了后面。
骑兵对冲死亡率极高,金声桓的身份,早已经不能冲锋陷阵,亲卫们自然要将他护住,哪能让他真的冲锋在前,万一要是被铳打死,那武卫军不是立时完蛋了。
金声桓这样冲锋,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可是他不得不冲一次,后军已经混乱,武卫军本来就士气不振,只有他亲自上阵,才能激励士气。
横冲马军一边,赵慎宽长枪一指,他身后千余骑兵,趋之如骛,穿着胸甲的骑兵,同样将三眼铳架在腋下,准备点燃火绳,而几名骑兵同样前奔,把赵慎宽挡在了身后。
两支骑兵迅速接近,横冲马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金声桓身上,这使得跑在后面的武卫军士卒,得以解脱出来,纷纷跑下官道,将战场让了出来。
战马飞驰,眨眼间双方距离拉近到一百步,金声桓透过挡在身前骑兵间的缝隙,已经可以看间迎面而来的横冲马军的面庞,还有身上的铠甲。
同武卫军上下,铠甲不一不同,冲过来的骑兵,穿着统一板甲,军官只是头盔不同。
“杀!”一声怒吼,横冲马军一边已经引燃了药线,攻击阵型里,立时腾起一片硝烟,武卫军一边也同时引燃了药线,两方加起来近千支三眼铳引火待发。
万蹄践踏大地,溅起片片尘土,大明朝最宝贵的骑兵,应为双方立场的不同,将进行一场亲者痛仇者快的厮杀,无论哪一方胜出,都不值得歌颂。
骑兵是战场上,最令人胆寒的力量,双方骑兵都以决死的勇气撞向了对方的攻击阵型,刺耳的嚎叫,战马地动山摇的冲击,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动大地。
一瞬间,两支骑兵,便如同两柄宝剑,撞在一起。
“砰砰砰···”一片密集的铳声响起,三眼铳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三发,藏于铳管中的弹丸,借着火药的推力,急速射出,相聚不到五十步的两支骑兵之间,被火药爆炸的高温,烧得通红的弹丸,划出道道红线,双方射出的铳丸,立时交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
这张红线交织的网下,战马嘶鸣,骑士哀嚎,骑兵不断的摔倒,武卫马军如同撒豆子一般纷纷坠马,人数居然比横冲马军多出一半。
双方都使用同样制式的三眼铳,金声桓大为惊讶,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深究,两军便已经撞在了一起。
长矛穿刺,钝器挥打,两支骑兵如钢铁洪流一般激烈的碰撞,团团血花绽放,惨叫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几乎令人发狂。
一瞬间,金声桓身前的亲卫,就全被砸落下马,这位武卫军的大帅,直接暴露在横冲马军面前,但这位悍将,并不惧怕,而是怒吼一声,挺起铁枪突刺,长枪立刻将迎面而来的一名骑兵捅离战马。
长枪捅在骑兵的胸甲上,将骑兵的身体捅离马鞍,枪头撞到胸甲,立时火星飞溅,居然没有一下捅穿!
金声桓直觉的手臂发麻,如同捅上了一块铁板,事实上,他确实捅的就是一快铁板。
半个枪头没入板甲之内,那甲上还有几处凹陷,应该是方才铳丸击中后的结果。
金声桓的长枪一下被卡在了板甲上,而这时,一名骑兵立刻狰狞的挥舞着三眼铳,向他砸来。尾迹之下,他立时怒目圆蹬,大吼一声,舞动长枪,居然将那骑兵的尸体挑起,猛然甩出,枪头借着抛力从板甲上拔出,而尸体则直接将挥舞着三眼铳的骑兵咋落下马。
所有的武卫军,几乎都面临着与金声桓一样的问题,金声桓使用的是铁枪,可绝大多数武卫军都使用木制的骑枪,不少骑兵虽然将横冲马军捅落战马,可是不少枪杆在巨大的冲撞力下,居然纷纷折断。
赵慎宽突入阵中,接连捅落四名骑兵,不禁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怒吼,才引部透阵而出。横冲马军,犹如一柄精铁打造的宝剑,折断了武卫军这把铁剑,向破开竹子一样,将武卫军破开。
两军交错而过,骑兵回首,所过之处,坠亡的尸首,悲鸣的战马,入目一片。
这一合,横冲马军损失不到五十人,但武卫军至少折了两百余人,大部分都死在三眼铳对射之中。
赵慎宽领着骑兵透阵而出,前面的叛军步军,已经摆出了阵型,长枪手组成一道枪林,火铳手和弓手正瞄准了他们。
刚透阵而出的横冲马军,可不敢就这么撞上去,赵慎宽立刻一拔马缰,在撞上布阵之前,转了一个大弯。
金声桓方才见识了横冲马军的装备,知道对方胸甲厉害,三眼铳这种威力欠缺的短管铳,很难破开对方的板甲。
本来骑兵对冲过后,要停下来,整顿队形,重新装填弹药,可是他却没有如此做,而是稍微整队之后,便立刻领着骑兵,向正在转向的横冲马军扑去,也不给他们重新装填的机会。
“轰!”的一下,两队骑兵再次对冲一合,这次横冲马军损失三十多人,武卫军折损六十多人,差距依然巨大。
双方交错而过,金声桓直冲到步军阵前,才勒住战马,然后拔马调转马头,准备再冲一回。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与横冲马军的巨大差距,可是步军列阵,尚需要一定的时间,他必须缠住这只马军,不能让他骚扰步军列阵。
“督镇快看!”就在骑兵刚刚停下,原地转向的瞬间,一个焦急的呼声忽然响起。
金声桓抬头西眺,不禁变了脸色,辽阔的原野上,入目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敌骑,成千上万的骑兵飞驰的壮观景象,立刻让他脸色一寒。
武卫军的骑兵,列阵的叛军步军,还有鲁王等人,都已经看见远处无数骑兵滚滚而来,在一片旌旗中,有一面大旗分外扎眼。
它被一众将旗众星拱月一般的被簇拥在当中,正是横冲马军的军旗,旁边一杆大纛旗也十分威武的在骑兵之前,上面五个大字让谁也忽视不成,“右军都督王”!
王士琇和横冲马军的主力到了!
众多叛军将领,看到这一幕,心头都是狂震,都没想到,朝廷会有这么多骑兵,他们仿佛以为是遇见了清军八旗一样。
金声桓见此,立刻绝了在冲一阵的心思,布阵前裂开一个口子,他立刻便领着剩下的骑兵,蔽入步阵之中。
赵慎宽见主力已到,也未再次冲来袭扰,而是向主力迎接上去。
王士琇与众将领着骑兵向前,慢慢降下了速度,不用探马禀报,他也看见了远处一片人影。
“都督!叛军在前列阵!”迎接上来的赵慎宽向王士琇抱拳禀报。
王士琇极目望去,不到三里地外,黑压压一片人潮。
虽然看不真切,但仅凭目测,叛军人数不少,估计有六万人以上。
他随即一举右手,朗声说道:“停!”
军令传达下去,身后的骑兵部队立时全部停了下来,可王士琇却一夹马腹,领着百余骑向前冲出,到了叛军阵前一里处,猛然停下。
一名百户则继续向前奔驰,直到了叛军阵前,才勒马喊道:“我家都督,请鲁王殿下说话!”
说完,骑士立刻拔马奔回,不多时,叛军步阵裂开一条通道,一身金甲的鲁王,领着百余骑兵奔驰而出,在距离王士琇五十步时停下。
王士琇看了金甲的鲁王一眼,当即抱拳,诚恳道:“殿下,此时收手,罪责尚可减免!殿下乃当世豪杰,大明亲王,士琇劝殿下回头是岸!”
鲁王盯着王士琇,马鞭一指,却怒声回道:“自古贼汉势不两立,孤王劝王都督忠于帝室,不要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