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国小虾米蒋干终于迎来了露脸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不怎么光彩,但总之是要去的,这可能也是蒋干的宿命。
夜sè里,两名船夫架着一只小舟,载我和书童铭心横渡长江。此刻两岸月sè和灯火映照下的长江远没有我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的长江一般慵懒,虽然看不清,但站在轻舟之上,眼望着宽阔大江对面军营的灯火阑珊,感受着船下的水流,我还是不由从心底涌起“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感触,不由想起历史上曹cāo在赤壁大战前所赋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rì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个季节,正是多西北而少东南风的时候,虽然我们舟小无帆,但顺着微微的西北风,这一叶轻舟还是快速的驶向南岸,身后的曹军大营越来越远,渐渐脱离了曹军水军的巡逻范围。
接近江心的一带,似乎成为曹吴两家平时默认的分隔区,远远的望见前面不远的江上东吴巡逻战船上的灯火。
“先生,周都督可会为难我们?”铭心忽然开口问讯。
我听了,尽量在绝对不及格的脸上露出一丝潇洒的笑容,cāo着有些尖细的嗓音,平静的说:“公瑾与我乃是同窗,为人谦逊有理,胸有雄滔,尽可放心。”关于这点我是绝对放心的,若说周瑜心胸狭窄恐怕十有八分不是事实,他对于诸葛先生的多番为难,恐怕是不能与之共辅一主的原因吧。
又行了大约一刻光景,小舟已经开始进入东吴水军的区域,很快,远处的几艘巡江战船立即发现了这艘赢弱的小舟,立即一边呼喝着一边围了上来。
看着悬挂东吴水军旗帜一艘蒙冲和三艘巡江小艇,我好整以暇,对船夫说:“停船吧。”
东吴水军缓缓的靠了上来,隐约摆出扇型的阵势,虽然仅仅看到只有我们这一艘小舟和四个手无寸铁的人,但东吴水军依然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几艘战船上的士卒均刀出壳,弓上弦。看他们如此训练有素的举动,我不由心中赞叹东吴的江河之利。为首的那艘蒙冲之上,一名身材魁梧,面sè黝黑的军官粗声问:“船上是何人?何故夜晚探我水寨?”
我双手抱拳,说:“在下九江蒋干蒋子翼,乃周都督故友,听闻都督驻军于此,特来拜会。”
“偶?”听说我竟然是周都督的朋友,那军官神sè微微放松了一些,随后又再此在火把的映照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几个,看到似乎没有什么威胁,点点头说:“那好,你们随我进寨,待我禀报。”说罢,冲另外的三艘小艇打了个手势。
很快,四艘东吴战船成一个十字型,将我们的小舟夹在当中,缓缓的驶向东吴水军大营。
“蒋干蒋子翼?”玉面上散发着无比英气的周瑜正与众将商讨军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动,呵呵一笑不语。
身边一袭青衫,面容忠厚的鲁肃先是一楞,随后看到周瑜笑容,片刻后也是微微笑道:“真是雪中送碳已。”
同在一帐中的程普、周泰、韩当众将见大都督与赞军校尉鲁肃如同天书般的言语,都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不知其因。
周瑜见众人不解,与鲁肃相视一笑,对众将道:“众位附耳过来,听瑜道来。”
我站在东吴水军大营外,四下观望,看着由高大粗壮巨木扎起的营墙,四外森严的守卫,亮如白昼的灯火,来往巡逻的士卒井然有序的经过,不由暗自感叹,怪不得周瑜千方百计要除掉蔡瑁、张允,从我出曹军水寨大营看两家布置,竟然不分上下。倘若没有这二人,先不说布营和cāo练水军,光是周瑜选择这三面环江,壁立江心,横山锁水,危峰兀突,雄奇磅礴的地点驻军,就够曹老大喝一壶的,这里地的确不亏为“一山锁水,三江不流”的兵家必争之地,想当初,孙策也正是在这里为报杀父之仇和向西扩张的需要,发兵攻黄祖而大败对手,从此走上争霸天下道路的。
正在我四下观望,胡思乱想之时,忽听到营门之内一阵喧哗,接着鼓乐齐鸣,虽然听不出个所以然,但想来必然是迎接我的。片刻后,再看里面拥出两只jīng兵,手持长戟分列两侧,直排到大营之外。只见众多头戴峨冠身着长杉和甲胄鲜明的文武,花团紧簇着一人向我这里走来,这当中一人,毫无疑问的就是周瑜周公瑾了。
马上就要见到在三国里驰诧风云,能与诸葛孔明一拼高下的超级大帅哥周瑜周公瑾了,我不由激动起来,差点就要拿出指笔冲上去找他签名了。
只见越走越近的周瑜身材匀称,面如美玉,真可以套用一句评书里的话,那叫:“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真是一个超级偶像明星啊。
正当我不知胡乱想些什么的时候,周瑜已在众人陪同下来到我的近前,躬身一礼道:“子翼一向可好?”
我忙略有慌张的也学他的样子,不太熟练的一躬到地,说:“公瑾别来无恙!”
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个正当风光无限的同窗,待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周瑜却哈哈笑着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满脸笑容的说:“子翼啊,多年不见,今rì恰逢我东吴与曹cāo隔江而峙,却跨江而来,莫非是为曹某当说客的么?”说着,眼中jīng光一闪而逝。
此刻我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心道:“嘿嘿,好戏开始喽。”
“公瑾此言差矣,我与你同窗多年,久未相见,今rì好不容易寻得一良机,怎么竟说我是来说服于你,何况听闻你身居大都督一职,必定有好酒好菜,所以特地来叨扰一番。”我装做有些不快的说。
“哈哈哈,子翼不要说笑了,你到我这里来讨好酒?莫非以为我不知你不擅饮酒么?恐怕别有他图才是真的吧。”周瑜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
哎,周公子啊,既然你巴不得要我留下,何必要再这样说呢?好,好,好,既然你如此喜欢演戏,咱们就演下去吧。我心中暗想。
“大都督既然如此想我,那干便在此别过。”说着,我装做生气的便要转身离开。
周瑜一听此话,忙一脸真挚的用力拉住我的手臂说:“子翼莫要生气,是瑜错怪于你,容瑜与君赔礼。”说着松开手,就要一躬到地。
俗话说:“花花轿子众人抬。”既然周瑜如此给面子,我当然也不好太过执拗,忙双手相扶道:“大都督折杀我了,你乃统帅千军的大都督,干不过一书生而已,万不可如此。”
周瑜也顺坡下驴的直起身子,满面笑容的再次拉住我的手臂,呵呵笑着说:“既是故友来访,哪有都督和书生一分,你我还是以当初同窗相称,子翼可好?”
我心道:“帅哥,不好老拉拉撤撤的好不好,就算你张的帅,我可也没有短袖之癖啊。”心里乱七八糟想着,脸上却也泛起笑容,与周瑜相视而笑,说:“如此便如公瑾之言。”
与周瑜把臂同入宽敞的大帐,当中一张宽大的长桌,背后悬挂东吴大旗和周瑜的大都督旗,两侧长桌各分两排,之后则排列着挂满各式兵器,在亮如白昼的火烛之下闪着烁烁的寒光。
周瑜带我径直走到当中的主桌之后,请我入座。虽然初到三国,但这宾主之分的常识我还是有的,忙推脱说:“公瑾不可,干乃一书生,且为客,怎敢坐这都督主位?”
“哎~。”周瑜毫不在意的说:“子翼莫要客套,今rì无有都督书生之分,你我故友,何必在意?”
我还是略显惶恐的说:“公瑾若要如此,恐干食不知味也。”
周瑜见我坚持不肯,便对身后亲卫说:“如此便给子翼先生在我身侧再加一桌。”那亲卫听了,转身离去。
我一见也只好如此,便说:“那就多谢公瑾了。”
周瑜摆手,丝毫不以为意。
很快,亲卫为我在周瑜身侧摆上一桌,于是我与众人一同入坐,说是坐,其实是跪坐,一想到这酒宴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就头疼,我可没有这些三国人从小练出来的跪工,恐怕到时候站也站不起来了吧。
见众人坐好,周瑜俊目扫视,朗声说:“今rì瑜同窗故友,跨江湖而来,待瑜予众位介绍。此乃瑜昔rì同窗,姓蒋名干字子翼,九江人士,也是我江东俊士,才高量雅,学富不凡,数年前一别,久未相见,今rì能有此会,实乃幸事。瑜心中甚欢,望诸位与瑜同享。”
帐中众谋士、诸将纷纷拱手,齐声说:“见过子翼先生。”
说到底,我还是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何尝见过这样的场面,心头不由蓬蓬乱跳,强压着紧张,也冲周瑜与众人拱手道:“公瑾过誉了,干才书学浅,文不如众位江东大才十之一二,武更为不堪,更难比公瑾文滔武略,今rì能与公瑾及众位一见,实为欢喜。”
“身在异地,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更何况我这一异,到了一千多年前,若是显山露水,恐怕今后的rì子不太好过,再说若我不是平庸之才,周瑜恐怕也不敢用我做反间计吧。”心里一边想着,脸上则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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