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听到只是糜竺前来,我还是略微放下了心,看来刘备还未得知徐庶对我的评价,否则也未免太过于轻视徐元直之言了。而派糜竺这个曾经的徐州大商人来,无论是其现在的身份和曾经的经历都是再合适没有的了。
糜竺这个人无论在历史上和演义中都是个评价不俗的人,他对刘备忠心不移,倾囊相助,并与刘备是亲家,他最后官至安汉将军,位还在诸葛亮之上,尤其是他品格,相传连火神都曾为他的品行感动过。在《仙鉴》中,把他称作“东海寿麋”,与关张黄赵姜庞马并称,陈寿评价他:“麋竺、孙乾、简雍、伊藉,皆雍容风议,见礼于世。”可见这个人的品xìng如何。
糜竺果然是雍容风雅之士,言谈举止无不气质不凡,若只观行止,屋中便是连庞德公都被他比了下去。
彼此见礼分宾主而坐,他雍容一笑道:“吾主久闻先生之名,世人皆叹先生受欺于周郎,而使曹贼败于赤壁,却不知先生实乃一片赤诚之心,而曹某不善纳言,刚愎自负才为败之根本。每曾思此,吾主皆叹息不已,为先生憾。若非先生此次售剑震动天下,尚不知竟于身侧之地,未曾早知早拜,实愧疚矣。”说完面露遗憾之sè。
这番话虽说的不尽真实,但让人听起来却是舒服的很,我便是不信张素没将我在此地的消息告诉刘备,这时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昔rì之事已逝,便如流水去而不返也,干苟居于刘皇叔治下,深感皇叔仁厚宽慈之德,竟陵小城之百姓得以安生立业,均受皇叔泽沛,干叹服已久矣。”
我一面夸刘备一面连敲带打的把张素这父母官带了上,这家伙虽然努力保持深沉,但仍有笑意浮现于嘴角眉尖。
一旁的庞德公听了只微笑不语。
这时糜竺又恭敬的对庞德公道:“吾家军师闻庞公于此,未曾亲来拜见,不敢以繁劳而搪塞,只教竺代其请罪于先生。”
庞德公不以为然的道:“孔明既已辅佐使君,自当尽心竭力,此等小事何需挂怀?”
糜竺谢过庞德公,显得很是随意的对我道:“先生自曹某处出,可曾返于祖籍?想其毗邻于柴桑,也是繁华所在,竺昔rì曾访叹其盛,而江南大城亦多,而先生只屈于竟陵小城,莫非于江南形势心有所忌?”
我当然不会侃侃而谈江南、天下大事,虽然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但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只装傻不解道:“如今孙氏与刘皇叔岂不是有盟乎?江南之地只见平和,干焉有不安?只喜此处民风淳朴,风景诒人;又新有店于此,便久居矣。若要再迁,也向襄阳去,寻庞老先生做个邻里罢了。”
庞德公听了呵呵直笑,心中想这小子真能装傻。而糜竺只能暗自苦笑,点头不语。
随后又聊片刻,他悠然道:“吾此番前来,一是拜望先生与庞公,二乃奉主公之命调拨五百士卒与秀文,三来便是为先生以助声势。”
我听了连说不敢,其实早就把这拍卖开幕的主持一职留给了他们,庞德公虽然名声显著,却只适合做鉴定和嘉宾,于是我道:“rì后这售前宣讲一事,还要子仲先生代为cāo劳。”
糜竺闻言略思,却笑道:“吾虽为主公所谴,然此事既于竟陵,不若由秀文出面如何?”说着征求我的意见。
张素闻言眼中露出激动神sè,要知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若能把握可是大大的一桩美差,他虽不爱财,却对这名很是在意。
我也体悟出糜竺的意思,这恐怕是对于我刚才含蓄表扬张素的奖励,于是自然不能让这父母官失望,呵呵笑着点头,对张素说:“如此便拜托大人了。”
张素欣喜的起身冲糜竺和我拱手道:“素必不负大人及先生所托。”
糜竺点了点头,很是温和的对我道:“子翼先生可否取那雌雄双剑与吾一观?”
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我让铭心取了剑来捧与他,糜竺见之惊叹连连,以他曾经的身家竟也未见过如此气质非凡的剑鞘,品位一番后拔剑而出,又赞剑之锋利光泽。
这双剑近两月来已久被那些可能的买家——各大士族、巨商所观,都是赞叹不已,我自然相信他们的眼光不会错,对于糜竺的称赞只是微微一笑,原本担心有买椟还珠的事出现,而经过如此多的人鉴赏,更对剑本身的出sè有了信心,纵是比不上千古名剑干将、莫邪,也绝不逊sè于曹cāo的青虹、倚天。
糜竺品赏多时将剑还与铭心,便问何人能铸如此好剑,我知道他动了挖人去给刘备造兵器的念头,半真半假的叹息道:“此双剑贵在其钢,吾之家人铸器锻铁二十载亦是偶得此钢,其技虽不俗,然纵是百锻千锻恐也再难出如此之钢矣。”
糜竺听了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后便又恢复,与我和庞德公谈笑起来。
正言谈间,他忽然道:“以子翼先生之才,莫非只愿隐于市井乎?吾家主公求贤若渴,爱才之名天下皆知,先生何不佐之?”
他此言一出,庞德公捻须而笑,似是早有所料,而一旁只听不语的邓艾、铭心则是甚为关注的望着我。
我听了只是一惊,面上显露惊讶的神sè,心中琢磨一番才隐约明白了糜竺的意思,以他之所来举动言辞,这招揽一事恐怕不是事先想好的,他对我虽客气却不恭敬,招揽之语气和善却不诚恳。既如此,那说这话便恐怕是想空手套白狼么?嘿嘿,若是我投了刘备,这剑能不能卖,还归不归我恐怕就难说了,虽然不能相信刘备是那种人,但真的受人以控后我还能把握什么?
脸上恢复了平静,我淡淡一笑道:“干久慕庞老先生之自在,昔rì从曹丞相而不得闲,今得悠然之身,未曾纵情于山水耕读,这出仕一事,实是谢过大人美意,若此事后庞公邀干往山中小住,吾到欣喜非常也。”
庞德公听了哈哈大笑,道:“子翼此言可是怪老朽不曾邀你久住乎?既如此,汝等此事了,若有闲,便于老朽陋居中住上半载又有何妨?”
糜竺听了只能遗憾的叹息,而其心中则很是迷惑不解。
其实他来前曾得诸葛亮语,道其师既能被蒋某请于其居,想其必有过人之处,待拜访之时可仔细观看,以言语试其才,若是真不似传言,有长于他人之处,不妨代主公揽之。谁知糜竺几次试探,却不得结果,也不知蒋干是故意避过还是真的糊涂,所以刚才才不再绕圈子直接招揽,却不想听其言竟喜欢做隐士,也不知是真是假,再看庞德公的反应更是迷惑,两人关系之熟恐非等闲,莫非仅仅同有隐士之念便让这卧龙、凤雏之师如此青睐?这未免有些儿戏吧。
终究糜竺不是多智之士,这繁琐细思非是他所长,既然我不答应他也没有办法。刘备不是曹cāo,自然不能想胁迫司马懿一样逼人为他效力,主要是他开始没那个实力,所以只能恳请,久而久之得了仁厚的名声,想做恶人也来不及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不能以偏盖全,从xìng格上刘备恐怕也做不出曹cāo那样霸气的举动来,曹cāo不管你是谁?能弄来便不则手段弄来,弄不来便弄死你!
我所幸运的便是眼前是刘备的手下,所以我可以转移话题和庞德公开玩笑的推脱,而不必担心自己的小命。
或许是糜竺出身于商贾的缘故,极善言谈,虽然庞征博引很是不俗,但我忙了这多天也实在是累的不行,直到天sè已黑我yù留他用饭时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这侃爷我想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盼望着不要再有人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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