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目标卫筌
我没有接受何晏的邀请,还算客气的拒绝之后,便离开了酒肆,也没有继续在东市多做停留,而是带着张任等人回转府中,毕竟遇到这种事,就算没有吃亏还占了点便宜,但也让我失去了好心情。至于今天之事是否会留下麻烦,则全然不在我的考虑之中,邓飏那几个纨绔不过是其各自家族中的小辈,根本没有权利,自然搅不起多大风浪来,至于他们家族中的长辈,只要不是白痴、脑残,谁会在这种明明自己理亏的事上与我这丞相跟前的红人交恶?更何况以曹操这样的奸雄性格,说不定还巴不得有人蹦出来,而后他施恩予我,好借以进一步拉拢我的机会出现呢。
许昌,何府。
“叔平兄,今日小弟不知那蒋干身份,已受其所辱,莫非你明日真要小弟去那厮府上赔罪不成?”邓飏满腹怨气,一脸不干的狠狠道。
何晏悠然的坐在案后,闻言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声音平淡的道:“玄茂,非是为兄说你,你非是无智之人,只是性情刚烈,遇事亦怒,平日里有昭伯(曹爽字)、公昭相伴尚不至惹出麻烦来,如今他们两人皆不在此,你何必多与那几个有脑无心之辈往来?今日之事,但凡你沉稳一二,如何看不出那蒋子翼几人之不同?又怎会生出这等事端?”
邓飏虽是一贯张狂,但对何晏却不敢造次。只是一想到还要去那蒋干府上赔礼,便气愤不过,再加上脸上身上被打之处隐隐做痛,因此忿忿的道:“让我去陪笑脸,还要赔钱赔物,决计不行。”
“唉~”何晏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如今蒋子翼甚得我父倚重。其所献之策少有不纳,俨然有当年郭奉孝之势。你所受之辱,也只有暂且隐忍,今日之事,若非为兄还有几分薄面,再加上其根基浅薄亦贪财爱物,否则莫说是你,便是你等父辈在场。怕是也难善了,再者你以为此事能瞒得过你父么?”
邓飏闻听他提及自己的父亲,不由脸色微变,忙道:“叔平兄,你是说,我父一定会命我去给那蒋干赔礼不成?”
何晏点点头,粉面之上略带冷色的道:“何止如此,若晏所料不差。恐到时你父会与你一同前去。”
“他娘的!好你个蒋干,不但令老子受辱,还害得我要被老爹责骂,有朝一日,我必今日之恨!”邓飏一拳砸在面前的桌案上,震得酒盏微微一跳。满面怒容的道。
何晏听他口出秽语,柳眉皱了皱,道:“玄茂,你亦是知书之人,怎可口出此等污言。”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像是对邓飏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不过,其虽有‘天机’之称,却也非完人。亦有出错之时……。”
第二日乃是“沐休”。不需点卯赴职,尚不到巳时。老管家郑洪便来书房禀报,说是东市卫氏酒肆中地王掌柜在府外求见请罪。
“王掌柜?”我喃喃嘟囔了一句,转瞬便明白了此人来意,于是起身对身边的张任微微一笑道:“君兴,想不到卫家地人来得到早。”
张任闻言微微点头,但并不多言,我则又对郑洪道:“管家,让那王掌柜先到偏厅相候,本侯稍后便去见他。”
郑洪听了并未向往日一样领命而去,而是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见了,不由问:“管家,还有何事?”
老管家郑洪闻我相问,苍老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犹豫神色,而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冲我深躬一礼道:“侯爷有命,小人自当遵从,亦知侯爷平日待人谦和,然那姓王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掌柜,怎当得侯爷亲自相见?”说到这里,郑洪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忙又低下头道:“小人多嘴了,还请侯爷宽恕。”
原来是因为这个,的确,这事看起来虽小,可一旦传出去,实在是有份之举,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地时代,以一个小小掌柜的身份,的确不值得我亲自相见,哪怕就是郑洪去见他,也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了。不过,我如此所为,却是另有缘由,而郑洪身为管家,站在他的角度,也自然有提醒我的职责。
“管家维护之心本侯自是明白,又怎会责怪,然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且依言而行吧。”我淡然一笑道。
老管家郑洪虽然老实忠厚,但却也不是脑子里一根筋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挑他出来做这个管家,因此在尽了本身职责之后,见我初衷不改,便也不再多说,恭敬的道了声“诺”后,便退了出去。
“家主可是要示好于卫氏?”待郑洪走了之后,一旁地张任开口道。
我呵呵一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不过却非卫氏一族。”
张任闻言沉吟了一下,抬头看向我道:“卫筌?”
“哈哈哈……,知我者君兴也。”我站起身,点头笑道。
河东卫家原本就是有名望而少势力的家族,即便如今出了个卫凯卫伯儒,但在许昌也排不上号,否则邓飏等人怎敢在卫家开的酒肆里如此嚣张,要知打狗还需看主人呢。因此看起来对于卫家我实在没有主动示好的必要,不过,如今在许昌的卫族中。却有一个人值得一交,此人便是卫凯地族弟卫筌卫伯闻。
卫筌此人虽然才干远远比不上卫凯,但在许昌也混了个小小七品官职,不过这个职位于我来说,日后说不定便有大用,那便是城门校尉麾下司马。城门校尉原本乃是汉京师统兵八校尉之一,负责掌管京师城门屯兵。也算得上是高级武将,只不过现如今天下纷乱。战事频繁,因此以战功而得将军名号者甚多,这校尉一职便贬值成为下级武将了。城门校尉麾下地主要助手便是司马,分为武司马与文司马,武司马掌各城门屯兵之操练、巡查,而文司马则掌文案及钱粮发放,卫筌便是其中文司马。
原本。卫筌不过是一个文司马,又不管城门巡查,似乎并没有我拉拢的价值,但就在昨天晚上,经过与接替吴尚暂领豫州“绅谊道”的杨综一番详谈,却发现这个卫筌乃是仅次于城门校尉的实权人物。
许昌乃是如今的天子之都,因此守护城门自是重任,但亦因如此。身处曹操各路大军拱卫之内,另有精锐禁军驻防的许昌,反而也是最安全地地方,同样也是很难发生战事之地。这样一来,在这种安全的环境下,时日一久。负责操练军兵、巡查城门地武司马反到不如卫筌这个掌管钱粮实际发放的文司马了,何况卫筌掌管文案便也是掌握了上传下达之责,城门校尉地许多奏章、信件亦由其起草,久而久之便成了城门校尉地心腹,这样一个人又怎能不值得我去“结交”?
我带着张任缓步走进偏厅正案后坐下,不慌不忙的问一旁伺候地家仆道:“那王掌柜可在?”
家仆拱手道:“回主人,王掌柜已在厅外候命。”
我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家仆闻言躬身称“诺”,而后便将一直在厅外廊下等候的酒肆掌柜领了进来。那王掌柜一直深躬着腰一瘸一拐而入,待到厅中不等家仆说话。便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低着头声音微颤地道:“小人见过侯爷。”
我看着他跪伏在地上,甚是紧张的模样心中暗笑。而后面无表情的道:“恩,起来说话吧,不知王掌柜有何事要见本侯?”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昨日……昨日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侯爷,后我家主人将小人狠狠责罚,命小人今日前来请罪,并让小人带来薄礼及一封书信交予侯爷,还望……还望侯爷饶恕小人。”王掌柜听我话音冷淡,不禁浑身微微颤抖起来,战战兢兢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只漆盒及一封书信。
我听了,冲家仆点了点头,让其将漆盒及书信取过放于桌案之上,我却没有动,而是心中暗想:“如今卫凯尚在长安,那他口中的主人,想来便是卫筌了。”但表面上却装做不知的问:“偶?不知贵主尊姓大名?”
“小的主人乃是……乃是城门校尉麾下司马卫筌。”王掌柜深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道。
“偶?可是现在长安地治书侍御史、领雍州别驾从事卫伯儒大人族弟卫筌卫大人?”我装作惊讶的问。
“正……正是。”
我点了点头,这才伸手取过书信,展开观看,只见上写“筌早闻先生大名,虽有心拜望,然职低位微不敢鲁莽,昨日闻下人之报,才晓无知家奴竟冒犯先生,实为惊愧,筌已将其重则,然此等无上下尊卑之辈,自当命其亲向先生请罪,或杖或杀,亦由先生所决。另筌自知有不教之责,故奉薄礼以为赔罪,还望先生笑纳,亦于陋居备下薄酒,若先生不弃,筌将于戌时亲往府上相请。”落款正是卫筌卫伯闻。
“呵呵,难怪这王掌柜紧张成这个样子,不过,封建社会还真是没人权啊。”我心里想着,缓缓放下书信,道:“本侯早闻卫伯儒卫大人才名,至许昌后亦听得人言卫伯闻大人有乃兄之风,既是如此,看在你主面上,便恕了尔不知之罪。”
王掌柜闻我之言,如闻大赦,连连叩头,声音似有哽咽的道:“小人……谢过侯爷,小人谢过侯爷。”
我摆了摆手,淡淡的笑了笑道:“好了,本侯既已不加罪于你,你便起来吧。至于赴宴之事,你且回去转告卫大人,卫大人相请,干自当前去,亦不敢劳大人亲来,今日戌时,干必至贵府叨扰。”
打发走了那个千恩万谢的王掌柜,我将信交给张任,自己则打开漆盒,只见里面竟是一块金子,足有我昨天留在酒肆作为赔偿那块金子的十倍大小,于是笑着对张任道:“这卫筌还真下本钱,不过恐怕也是心痛地很吧。”
张任见了亦是微微笑道:“杨综所言卫家并不宽裕,卫筌也非淡泊利禄之人,此次确是破费不小,难怪对那王掌柜如此恶惩。”
我点了点头,道:“人无完人,若非如此,想要拉拢此人谈何容易?”
“家主所言极是,然卫筌虽爱财,却非贪墨纳贿枉法之人,否则恐难当司马以掌钱粮,亦不会靠开酒肆以丰家财,是以若要以钱财结好,怕是不易,何况如此也难免令其起疑,若要缓而徒之,那司马懿离许却不过三月,这时日实是有些紧张。”张任皱眉道。
我听了微微一笑,道:“君兴不需多虑,此事干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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