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财几度到火锅店来,除了派送一些例有的蔬菜之外,就是围着卢利问东问西,“卢先生,咱们几时还去啊?”
卢利对他这种向壁虚说的态度很是无奈,笑着开解道:“财记,你现在催我也没有用。我也要等那边的消息。上回不是告诉你了吗?要等胥云剑回来之后再定时间。”
“那,他几时才能回来啊?”
“你再等几天吧。他那个人,做事没准谱的,可能一两天,也可能半个月。”
“啊?要等那么久啊?”
卢利笑了笑,问道:“财记,上回我和你说过,要多多的找一些行内人加入进来,这件事你询问过了吗?”
魏来财脸色微变,他最怕卢利提及这件事!按照他的构想,是要吃独食的!一家九龙苑二话不说的把自己带来的蔬菜全部拿下,便可知这些产品在香港的市场有多么广阔!
香港这么多家高级酒楼,一年之中要吞吐下多少这样的内地蔬菜?又能为自己创造多大的价值?因为这样的缘故,他对于这件事非常的不热心,总是抱着‘反正你在香港就认识我一家中间商’的念头,做事并不起劲。“那个,卢生,你非得把这一大块蛋糕分给别人吗?咱们两个人吃不就行了吗?”
卢利怫然变色,不悦的说道:“财记,你是和我第一个合作的香港人,我挺感激你的。但这一次的事情,你想错了。我万万不允许任何人独吞这块蛋糕。不但要找人来,而且还要找越来越多多的人!”
“那,点解?”
“这个你现在不必问,曰后自然就明白了。”卢利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他,问道:“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财记,你到底想不想干?”
魏来财心中暗怒,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哪个龟孙子才愿意听你一个老客教训!“干,我为什么不干?”
“财记,有些事是不言自明的,只要你认真想想就可以猜出来。我现在不和你说,只是为曰后打算。”
“什么叫为未来打算?我们还不算是为未来打算吗?”
卢利笑了一下,魏来财在香港白白住了那么多年!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算了,财记,我们这样吧,你是第一个跟着我、帮着我的香港人,我所有运输进来的蔬菜,给你两成五。其他不管来了多少人,都平均分配剩下的七成半,怎么样?”
魏来财眨眨眼,飞快的心算起来,如果这条路子能够打通,全香港超过四百七十家大小酒楼的配菜完全拿在手里,所用到的蔬菜就是每天超过300吨,两成五就是77吨上下!自己能接的下来吗?转念一想,只要有钱赚,还怕招不来伙计吗?“这话是你卢先生说的,我不管后面还有多少人,我就要两成五!”
“没问题。”
“那行,我现在回去,立刻召集我认识的同行,然后等你的消息,怎么样?”
“行。”打发走魏来财,卢利叹了口气,这一张大面额的空头支票已经许诺出去了,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胥云剑也是混蛋,怎么这么多天了,还不回来呢?
“利哥……”顾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轻声叫道,“有个事,想问问利哥您的意思。”
“什么事?”
“对不起,我刚才无意听您财记说话的,这个……”
“没什么,这本来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你说吧,有什么事?”
“是。利哥,我干这个的时间不长,也不知道这种酒楼啊什么的,每天要用多少蔬菜,但我想,如果您要是打通这条路子了,以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从北边运输进来,这个……运输的事情,您认为该怎么办呢?”
卢利偏着头看看顾忠,他有些明白了,反问道:“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顾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说道:“利哥,我uncle那个人,您也知道,而且和您走了好几次了,他在这方面算是认识几个人,嗯,特别是元朗货柜场那边的,开左驾货柜车的那些人,他都很熟悉。如果利哥您有需要的话,我二叔说,只要利哥一句话,你要多少,他有多少!”
“这个啊,可以。”
顾忠不想他会这么好说话,大喜之下以为听错了!“哎,您答应了?”
“干嘛不答应呢?左右也是这些钱,谁赚不是赚,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如果以后的运输批次多了,就让你二叔来负责这一块。”
“太好了!”顾忠忍不住雀跃一声,“谢谢您,利哥,太谢谢您了!您放心,我二叔那个人,一定没话说,利哥怎么说都行,钱也全由利哥您来订!”
“先别急着高兴,就如同你说的,你二叔虽然人面熟,但这种事,必须要三头碰面,四四六六说清楚了,才好办事。你……你这样吧,这个事你暂时不要告诉你二叔,等到时机成熟了,我来和他亲自谈。”
“没问题,利哥说几时就几时,到时候我让我二叔开车过来。”
“今天是几号?”
“十号啊,怎么了?”
卢利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胥云剑去羊城已经整整一个礼拜了,这个王八蛋,沾了女人就走不了路了!也不知道进展到底怎么样,就不能先回来,即便再去呢?“那个,曹迅?曹迅?”
“干嘛?”
“我得回去一趟,胥云剑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消息也没有。”
“你管他干嘛?”曹迅笑呵呵的说道:“那个孙子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了,羊城那边有荣哥在,出不了**烦的。”
“我知道,但总怕有万一嘛。我回去一趟,嗯,最多三天就回来。另外,也好问问蔬菜运输的事情。”
“成。店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一切有我……”曹迅说道:“对了,小小,我想起来了,这一次运回来的蔬菜,怎么咱们自己店里没有呢?反而还得花钱在香港买?”
卢利为之苦笑,“你以为我想不到吗?本来是打算着咱们店里留下一部分用的,谁知道财记……都给卖了?!”
曹迅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可得解决,咱们既然运菜过来,反过头还得花大价钱在当地买,这简直成了脱裤子放屁了。不但费事,而且还贵不少哩!”
“我知道,我知道,主要还是这一次的东西太少,根本不够分的。从下一次开始吧,就尽量分出一部分来。阿忠?”
“哎?”
“这个事,我不管你们俩是谁,回头告诉财记一声。”
“明白了。”顾忠点点头,又问道:“可,我就怕他不同意,您也看见了,财记从这些运输进来的蔬菜中赚了好大一笔……”
“这件事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笑话,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了?”卢利冷笑着说道:“生意是我跑下来的,人脉也是我维系下来的,给谁多少、或者给谁不给谁,得我卢利说了算!”
顾忠立刻闭紧了嘴巴!随着时间流逝,卢利身上的那种威严感愈发强烈,他平曰虽然总是一副笑呵呵,带着天官赐福一般的笑容,但一旦扳起脸来,即便是曹迅、胥云剑、李铁汉几个人都噤若寒蝉,更不必提他了!
“还有你们俩,”卢利的态度逐渐转为缓和,对二人说道:“火锅店这边的生意,暂时交给你们负责。以后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大,你们俩都是我的助手,有时候出面进行联系之类的事情,是代表我出头。所以,该硬气起来的时候,就不必手软!有些人,就专门吃这一套的!”
曹迅和顾忠相视一笑,“明白了,利哥。”
卢利在店中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提着简单的行李出关,顺早已经走熟了的道路,一路直奔鹏城市区;坐汽车往来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迈开双腿起旱,才发现道路漫长无边!鹏城四月的天气,很有几分燥热,卢利走得满头满身的汗水,一边机械的向前迈动双腿,一边在心里大骂胥云剑!
这一路走来,直到过了下午一点钟,才算正式进入鹏城市区,路边是正在抽芽的水稻,一棵树的阴凉处,一个妇人神情萎顿的倚着树干,在她身前放一张小方桌,上面摆着几个敞口的大水果罐头瓶子,里面是沏得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茶水,方桌前立一个纸板:茶水,二分钱一瓶。
卢利正渴得嗓子冒烟,二话不说的冲过去,拿起一个瓶子,顾不得水热,咕咚咕咚连声响起,随即放下空罐子,又抓起一罐!连着喝了两罐,这才稍解浑身的燥热,他伸手入怀,突然楞住了:糟糕,忘记带钱了!实际上他是有钱的,不过是港币!尴尬的停了一下,拿出一枚五元的港币硬币来,往桌子上一放,不等老妇人拿起来看仔细,他撒腿就跑!
后面立刻传来女子的痛骂声,卢利权当没听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溜烟的看不见影子了。老妇人恨得咬牙切齿,真是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玩意,连四分钱都要省?!
卢利又是惭愧又是好笑,喝了水,体力恢复,脚下生风一般,半小时之后,进入到鹏城市最主要的中华大道上,找到了一商局所在的区域,和市里到处可见的平房一样,这里也是连栋的平房,各个办公室门上挂着牌子,卢利在收发室登过记,找到了局长办公室。
刘詹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这里的房子都是东西朝向,而且屋顶低矮,到了这样的季节,简直像进了蒸锅一般!对面靠窗的桌上,放着一台在老电影里才能看见的那种宽叶电风扇,风速倒是蛮快,却丝毫不觉得凉爽,刘詹不时停下笔来,拿手帕抹着汗水。“刘局?”
“哎?小卢?”刘詹真诚的笑了开来,“几时过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来,过来坐,过来坐。”
“可热死我了,娘咧,”卢利笑呵呵的在他对面落座,同样抹了把汗水,“刘局,从关闸到市里,大约有多远啊?”
“我也不太清楚,大约三十里地吧?”
“娘的!我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的,**,可热死我了!”
“走过来的?”刘詹大吃一惊,眼下顾不得多问,给他倒了一杯水,“怎么走过来的呢?”
卢利草草解释了几句,转而问道:“刘局,有两个事想拜托您。”
“你说,你说?”
“一个是咱们之间的这个,情况挺好的,所以我们想,能不能再多来一些;另外,我想在您这休息一会儿,就坐火车去羊城,我不知道火车站在哪,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去。”
“行,这个事回头我找人送你去;你的第一个事……”刘詹回手抓起自己正在处理的文件,“你看见了吗?这都是给上级打的工作报告,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个情况——这么说不一定对,准确的说,是为了市里的需要,不过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4成之外,又增加了4成,也就是说,比原来最初的时候,增加了将近一倍。”
卢利真诚的笑开来,向刘詹用力点点头,“谢谢您,刘局。哦,这是这一次的例规,您收起来。”
“哦,……”
“刘局,您别和我推辞,我不瞒您,你的情况呢,我听荣哥和我说起过,真正是上有老下有小,孩子和父母还留在湘省,您和婶子到这边来,一个是支援鹏城建设,另外一个,不也是为了多赚点钱吗?……我这么说话您可能不爱听,但这是实话,对不对?”
刘詹苦苦的一笑,没有说话。
“……刘局,我呢,受您的帮助这么大,而且说实话,我赚得比您多一点,就是以帮助朋友的名义,您也不应该和我推辞。而且吧,这些钱,也不是给您的,是给您在家乡的二老和孩子们的。你们两口子在鹏城吃喝都不花钱,给你们干什么?”
刘詹扑哧一声,啐骂道:“你这个小家伙啊,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呢?”
卢利赔笑几声,拿起信封,塞进他的办公桌抽屉中,“刘局,这个事我就多多拜托了。还得几天,东西才能运到?”
“这一次的东西已经运到了,我现在做的是下一次的计划。”
“计划是多长时间做一次呢?”
“平均每一季度一次。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就是说,第二季度之内,我还不能更多的得到需要的东西?”
刘詹也是一愣,笑着说道:“其实也不过是三两个月的功夫嘛,你不会连这也等不及了吧?”
卢利无奈的点点头,眼下就是着急又有什么办法?人家第二季度的报表和计划都已经做好了,不可能临时追加,也只得算了。“没事,刘局,我不着急。不过从今年的七月开始,我就要大批量的运输了。对了,具体的数目呢,能知道有多少吗?”
“一共是3,564.17吨。”
卢利吓一跳:“怎么这么多?”
“不算多了,你自己算算,鹏城市现在有人口33万多,一人一天平均吃三两蔬菜的话,三个季度九十天,就得需要4,400多吨蔬菜,我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八成,可不就是3,500多吨了呗。”
“这么多的东西,得装多少火车皮啊?”
刘詹哈哈大笑起来,带着几分教训的口吻说道:“所以说啊,你年轻人就不懂了。这些东西有的用火车,有的用汽车,还有的用轮船,平均起来,没有多少的。你呀,听我的,回去之后,赶紧考虑考虑怎么运输吧!这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一辆车运十吨,你得准备多少辆汽车?”
“是的,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即刻安排。”
“别说那么多了,你不还得去羊城吗?下午正好有一趟车,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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