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赵敏迫于压力,不情不愿的做了卢利的女朋友。但卢利只是十四岁的孩子,找赵敏做伴的目的更多的是出于炫耀和好玩儿,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去看电影?”赵敏看看他递过来的纸条,惊异的瞪着他,“看什么?”
卢利坐在赵敏的身边,原本的那个同学早不知道让他哄到哪里去了,当时的时代,老师对孩子是否上课根本问都不敢问,于是便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两个人偶尔到十八中听课,偶尔又转到长征中学。而因为卢利的结巴,即便是和赵敏同座,也经常是用纸条传递讯息。
赵敏不知道对这个家伙应该抱什么样的态度,开始的时候,她对于卢利这样恶名在外,最主要的是出身不好的同学充满厌恶情绪,又着实害怕,自知惹他不起,但等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她才发现,卢利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坏,正好相反,这个男孩子有着不为人知的善良和宽容。
“《南征北战》,怎么样?”
“不好,没意思。”
卢利点点头,他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既然对方不同意,也只好算了,“那,下午我们一起去打牌?打一?你会吗?我教你?”每看一眼对方的反应,他就在纸上加一句话。
“打一,是什么?”
“就是打百分,我玩得很好的。”
赵敏有些明白了,她听过打百分的名字,班里有些孩子也会聚在一起玩儿,她在一边观看过,却不是很懂,只知道什么莲子、五星的,“那,好吧。”
临近放学,开始下雪,而且越下越大,学校的教学楼迎风矗立,寒气一个劲的往教室里灌,孩子们尽量缩紧身体,双手塞进口袋,有戴帽子的,甚至取出帽子戴上,“冷……吗?”卢利抓过赵敏的手,合在自己掌心,用嘴巴哈了一口气,“你……的手……好凉。”
赵敏发现了一桩怪事,卢利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子,不但离他近了,身上会觉得暖和,就是双手给他的手掌包围起来,也觉得热烘烘的,女孩儿第一次向他展开一个笑脸,“我不是很冷了,谢谢你。”
卢利大喜,正待说句什么,教室的门外探进一个头来,“利哥?”
“怎么……么了?”
“你舅妈来了。”张清这样说道:“在学校等你呢。”
卢利一惊,舅妈怎么会到自己学校来的?一定是有事!他也顾不得多想,舍下赵敏,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
等见到于芳,卢利吓了好大一跳!舅妈红着眼眶,一见到他,立刻扑过来把他揽在怀里,“小小,呜呜呜呜!”
卢利脸色煞白,知道是出事了!“舅舅舅舅妈……怎么,怎么么么了?”
“你姥爷过去了!”
吴吉厚是饮酒之后猝死的,看着姥爷那一张原本熟悉,现在却变得紫色的容颜,舌头不正常的伸出老长,舌尖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即便已经停止了呼吸,却还是能闻到清晰的酒味儿!卢利的胸膛一阵一阵翻腾的难过,“小小……”舅舅和舅妈呜咽着,拉过孩子,让他跪在老人身前,“来,给你姥爷磕头!”
卢利听话的跪倒,以头触地,咚咚有声,“小小,行了,姥爷知道有你给他磕头……”吴宝昆忆及父子深情,忍不住泪流满腮!“你两个姐姐不在家,……”
“舅舅舅舅……我我我我知道。”
因为吴吉厚是被打倒在地的身份,所在的食品店只派人来料理了半天,便即收队回去,反而是吴宝昆上班的派出所,来了几个员警,跟着忙前忙后,把老人的后事料理妥当,又有一个年轻的警员帮着注销户口,开死亡证明,安排火化事宜,“老吴啊,老人家过世,你休息两天吧?”
派出所的郑所长安慰似的说道:“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我和老李说了,你休息几天假,然后再去上班?”
“不用了,老郑,我在家也是难过,还是上班去吧。”
“这样啊,也好。”郑所长的目光在于芳、卢利和吴婷几个脸上扫过,“这是你那个外甥吧?叫卢利的?”
“是,小小,来,叫人。”
“郑叔……叔叔叔……”
郑所长也知道这个同事家中有一个叫卢利的孩子,从小结巴,微笑着点点头,“你好,哦,你叫小小?现在在哪上学了?上几年级了?”
“他现在在长征中学,上初一。”
“长征中学?”郑所长迟疑了一下,“那个……那个什么和平小小,不会就是你吧?”
卢利吓一跳,这什么和平小小是自己和同学们叫着玩儿的,他怎么会知道的?“老吴,你们小子不简单啊!知道老李他们小子吧?”不等吴宝昆说话,他抬头看着卢利,“就是让你给打了!”
卢利大大的一愣,什么老李?他们小子是谁?自己最近没有和姓李的人打过架啊?除非是那个叫什么老四的!“打架?”吴宝昆很知道自己这个外甥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只是想不到,他居然把自己派出所书记的儿子给打了?“小小,你又打架了?不对啊!老郑,他们小子我记得是在什么十八中的?”
郑所长微笑点头,“没错,就是十八中。不过你放心,老李他们小子也不是什么好小子!小小,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利没奈何,只得结结巴巴的解释了几句,但略去了赵敏的情节,二人一边听,一面呵呵轻笑,“行啊,你!都敢和高一的孩子动手了?”吴宝昆恨恨的瞪着他,“明儿个和我去人家家里,给人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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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利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什么和平老四竟然是舅舅同事的孩子,这让他觉得有些后悔——当初下手是不是太重了?见了人家的面,该怎么说呢?
舅甥两个骑一辆自行车,到了目的地,推门进入小院,那个什么老四正拿着吃过的碗碟从屋里出来,听见脚步声看去,顿时一愣:这个小不点怎么到自己家里来了?上次没打够吗?“你?”
“我是你爸爸的同事,”吴宝昆微笑着说道:“老李?李书记?”
“谁啊?”一个男子从房中走出,同样是一派愕然的神色——在天(津)人的观念中,家中有老人故去,这一年之中是不能到别人家做客的,因为会引起别人的反感!“老吴?”
“李书记,今天来,是为我们家小小的事情,”吴宝昆自然也是知道这样的规矩的,因此并不进屋,“小小上一次和小平在学校打架,这不,带他来道歉了。”
李书记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没事,没事,孩子嘛!来,老吴,进屋来坐吧?”
“不进去了。”吴宝昆在卢利头上敲了一记,“小小,说话啊!”
“对……不起。”
李小平这时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吴宝昆和父亲的关系他知道,但不知道这个卢利会是对方的孩子?“没,没事,吴伯伯,我也有错。”
“行了,老吴,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太冷了。”
“不进去了,我爸爸的事您也知道,不方便,还是等上班再聊吧。”
他这样说话,老李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怕什么的?咱们都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不在乎这些的,”他强行拉着吴宝昆,把他请到屋中;院子里,卢利和李小平干巴巴的对面站立,好半天谁也不先开口,“上……上一一一次,你你你你没事吧?”
“没事。”李小平放下碗碟,站起身来,“哦,你也到屋里坐吧?”
卢利摇摇头,“你,嗯,你怎么这么大劲儿的?我打你,你似乎都不疼的?”
“也也也疼。”卢利为之苦笑,“不过……我很很很能忍。”
李小平扑哧一笑,“对了,你本名叫什么?”
“卢利。”
“我叫李小平。”他向卢利一伸胳膊,揽住他的肩头,“走,我们进去说话,外面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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