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利当然不知道几个老朋友在澳门度过了**快美的三天,不过也能想象出几分颜色来。胥云剑如同一只发情的公狗一般,到了那样的场合,没有自己时刻提点,反多出了一片逢迎谄媚的人群,哪还有个不胡天胡地的?
闲下来的时候认真想想,又觉得有些羡慕,是不是像他这样的,才不枉做了一回男儿,不枉了胯下的四两肉呢?他转头看看脑袋紧挨在一起的梁薇、薛慧和欧晨丽,三个女孩儿年纪相当,她们的对象又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在最初的陌生之后,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天天聚在一起说悄悄话,时不时的叽叽喳喳笑起来,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转头在房间中看看,来弟正在和面,新买的面粉、韭菜、黑木耳、大虾等物,于芳在香港住了近半个月,有些想家了,而且在这里语言不通,终究是不方便;他本来想带于芳去社区中的麻将馆打一会儿牌,以为消遣的,但等到了那里才知道,香港的麻将牌玩法和家乡不通,又是番、又是花,还有什么大三元、大四喜、对对胡、清一色、混一色、天和、地和、十三幺,花样太多了,卢利听得都头大,有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于芳解释,娘俩在麻将馆里呆了不足三分钟,就抱头鼠窜了。
失去了这唯一可以消磨时间的游戏、再加以见到孩子在香港生活一切安康,于芳放下心来,“小小,我和你姐姐商量了,回去吧?”
卢利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可怜巴巴的看着于芳,“这就走啊?再住几天吧?”
“不住了。”赵建国叼着烟说道:“姥姥在这呆着也不舒服,电视也看不懂,一天到晚的什么事也没有。还是回去吧。对了,你不是说,弄一台电视回去吗?怎么样,有戏吗?”
“行啊,我给安排。”卢利看看在沙发前围坐一圈的家人,即将分别的苦涩溢满胸臆,好半天的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咱包饺子吧。长接短送嘛!而且,我在这边,平时也吃不上。”
“你连饺子都吃不上啊?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说呢?包,咱一会儿就包!”
但等在屋中找找,意外的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小小,你平时吃嘛?怎么家里什么都没有呢?”
卢利苦笑着挠挠头,嗫嚅着分辨,“我们都在外面吃的。”
“以后少在外面吃,怪脏的不说,东西还贵。快去买啊,你坐着干嘛?”
卢利答应着,带着梁昕、赵建国几个出门采买,旁的也还罢了,香港的海鲜天下驰名,特别是鲜活的海虾,每一只都有巴掌长短,豆绿青色,看上去煞是可爱,“我说,这玩意要是包饺子,是不是糟践了?”
“没事,买回去再说。不包饺子咱就炒着吃。”
买回一大堆东西,等进到房中,意外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欧晨丽!“你来干嘛?”
“你会说人话吗?”于芳恶狠狠的瞪着他,啐骂道:“人家听说我们娘几个来了,过来看看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卢利暗暗叫苦,和欧晨丽比较起来,梁薇和薛慧就太单纯了,真是给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钱呢!“那个……,欧小姐,和你说几句话。”
欧晨丽会说一点很简单的国语,好在梁薇能充当翻译,她毕竟是大家出身,接人待物表现出来的风度都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几句话的功夫,就哄得于芳、来弟几个团团转、转团团了。笑着和妇人点点头,和他走到了一边,“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
“我听你店里的伙计说,你家里来了人。我想想,还从来不认识来自大陆的客人呢,一时好奇,就过来了,怎么,不行吗?”欧晨丽眼睛一亮,很有些惊喜的叫道:“好漂亮的小家伙,你好?”
赵云生刚刚睡醒,揉着眼睛下楼来,闻声看看,转头抱住了舅舅的腿,“舅舅啊?”
“没事,去玩儿吧,等一会儿洗个澡,咱们吃饭。”
欧晨丽看他灼灼的目光看过来,嫣然一笑,“你别多想,我只是听阿忠和阿猫说你家里人来了,想,我们总也算是朋友,便是彼此探望一下家人,也是应该的。所以就过来了。”
卢利的嘴巴努起,看上去像个欲求不满的孩子,欧晨丽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呆了眼,“行了,你也看过了,走吧。哎呦!”
于芳用擀面杖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小小,我打你啊?不许这么和人家说话。”
欧晨丽叽叽咯咯的笑开了花!“伯母,您别生他的气,其实,他这么欺负我,我都习惯了。”
卢利吓一跳,看舅妈不善的眼神扫过来,忙躲开了一边去。
饺子包好、煮熟,欧晨丽虚假的客气了几句,便和一家人坐到了餐桌前,“那个,小欧……”于芳这样称呼她,“你多吃一点,你们南方人吃得惯饺子吗?”
“吃得惯的,谢谢您,伯母。”欧晨丽得体的笑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真的很好吃。虽然我以前也吃过饺子,不过那都是在国外,他们那的饺子和国内的不同,很多馅料和调味品名为是中国特色,但很多的都已经符合外国人的口味,所以东西还是这样的东西,味道却不及这个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多吃一点,对了,晚上带一点回去,给你家里人尝尝?”
欧晨丽可爱的偏头想了想,“这,不大好吧?咱们还是吃吧,他们……不用管他们的。”
“我们难得来一次,带一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不是什么好东西。”于芳白了一眼正在和两个姐夫喝酒的卢利一眼,“小小,你说话啊?”
卢利停止交谈,堆起一团笑容,“行,都听您的,都听您的。”
欧晨丽立刻发觉了他神情的不同寻常处,这个矮小、瘦弱的女子,对卢利来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味,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赞同,可知这个妇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任何人也不能比拟的!女孩儿眼珠一转,说道:“阿姨啊,不如请您到我家住几天吧?您第一次来香港,很多地方也没去过,回头我抽时间陪陪您,好好在这里旅游旅游?”
“哦,谢谢你,闺女。”于芳善意的一笑,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我们过几天就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呢。再说,你们家的房子也不宽裕,还是别给你们添麻烦了。”
最后的一句话让欧晨丽有些不解,还是梁薇为她解释才明白过来,“阿姨,您放心吧,要说旁的,我不敢自夸,这个房子嘛,真是不麻烦。……不信,您问梁小姐?”
梁薇完全不知道欧晨丽和爱郎之间的事情,只把她当做在这里认识的唯一香港朋友,好心的说了一通,倒是让于芳和两个女儿也动了心思,“那……小小,你看呢?”
“再说吧,再说吧,舅妈,咱吃饭,吃饭。”
用过了晚饭,欧晨丽陪于芳娘几个说了会儿话,起身告辞。这半天的时间下来,她表现得极为得体,处处是一派受过高等教育、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的模样,不但是于芳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就连梁薇和薛慧,也成了她的朋友,每每卢利语带讥讽的和她说话,都会换来全家人的白眼!
卢利和梁薇手牵着手送她到楼下的车前,姑娘温柔的展颜一笑,“小薇,谢谢你啊,我走了,晚安。哦,明天我亲自过来,请阿姨到我家去住几天。”
“真是谢谢你啊……”梁薇没心没肺的笑着,推了卢利一下,“你怎么也不说话呢?谢谢人家啊?”
卢利勉强呲牙一乐,“那个,欧小姐,谢谢你啊,你真是有心了。”
欧晨丽像是完全听不出他的讥讽之意似的,对梁薇说道:“对了,你现在毕业了?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规矩,是要上班了吗?”
“是。”
“那,……”
“我这一次过来,也是想和他商量商量,问问他的意见,我的工作,现在好像有了些许变动,……”梁薇像个碎嘴子的老娘们似的,哇啦哇啦一通说,把事情全都告诉了欧晨丽。
欧晨丽心中暗喜,梁薇要是在大陆上班,彼此千山万水,即便是再有感情的两个人,也会因为通信不便而开始疏远,这样说来,岂不是自己的机会吗?——至于这会给梁薇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却不是她会考虑的问题,“这个啊,我的意见还是得上,当老师啊,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哩!”
“是吧?我就说嘛!他却不同意。”梁薇娇媚了白了身边的爱人一眼,嘴上说着埋怨的话,神情中是掩饰不住的甜蜜和爱恋;欧晨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阵酸楚!“所以我说嘛,女人最主要的就是要读力的生活。这个你可能不大懂,但没有关系,回头咱们在一起多多聊聊,我把在国外的事情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梁薇甜甜的笑着,白了卢利一眼,“你看?”
卢利理也不理她,管自对欧晨丽冷若冰霜的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里人来了?”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问过你店里的伙计了。”
卢利脑筋一转,“怎么,你到店里去了?”
欧晨丽没说话,做了个‘那还用问’的表情,“今天他们不是去旅行了吗?回来了?”卢利喃喃自语着说道。
“他们是不是去旅行我不知道,不过店里很热闹的。我和顾先生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卢利觉得有些奇怪,顾忠他们比曹迅等人晚一天出发,按照道理而言,是怎么也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嘛!“那行,你走吧。”
“利,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那,你们在这说话吧,我去一趟店里。”
两女面面相觑间,他已经转身上楼去了;和舅妈打过招呼,卢利穿衣出门,赵云生突然来了兴趣,抱着舅舅的大腿怎么也舍不得放开,“带我去嘛,求求你啊?”
卢利低头看看孩子可爱的小脸儿,拒绝的话实在不好出口,只得抱起了他,“那,舅妈,我带孩子出去转转。”
爷俩出门上车,过海底隧道到了九龙区的大角街,一下车就看见火锅店橱窗内的壁灯明亮,映红了窗前的一片空间,隔着玻璃向里面看看,客人好多啊!
川味火锅能够从九十年代末期开始风行全国,不论是南国海疆抑或是北地飘雪,都以吃一口新鲜**的川味火锅为最大快美之事,诚然是有其独到的特点的,辣味尚在其次,更主要的是花椒给人带来的麻酥酥的口感,用一口冰凉的啤酒送下,汗出如浆,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那份酣畅淋漓,实在不是西餐厅中正襟危坐,刀叉并举,且肃肃然如对大宾的饮馔之道可以比拟的。
顾忠几个确实在店内忙碌,看他和阿猫满脸赔笑的招呼客人,卢利似乎也被这种快乐的情绪感染,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舅舅,我也要看,让我看看嘛。”
“来,舅舅抱你进去看。”爷俩推门直入,阿猫和过家驹正迎面走来,“利哥?”
“不是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嘿嘿,”阿猫憨厚的笑了,“我们没有去澳门,在南丫岛吃了些海鲜就回来了。本来想歇两天的,后来我在家没有事情做,就想着到店里来看看,谁知道阿驹居然也都来了。大家一商量,干脆就开业了。”
“怎么……?”
“阿寒说了,利哥待我们像亲兄弟一样,咱们也不能不讲情义,干脆不告诉利哥,给您一个意外惊喜。您看,生意多好啊?”
“是啊,是啊。”过家驹插话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店门口居然还有人在等着呢。都说是从旁的人口中知道咱们这里专门卖川味火锅,谁知道昨天过来,居然关门了?要不是我们回来的及时,这些人又要白跑一趟了。”
他们后面的话卢利半点也没有听进去,心中一片热流淌过,半晌说不出话来!从打第一天到香港这边来创业开始,卢利就从来没有真的想和这些人做心与心的交流!这是和他的为人大相径庭的,有时候想想,便会自己为自己开脱:反正又在这里呆不长,真处出感情来了,到分别的时候,不是平增伤感吗?因为这样的心思,即便是和顾忠、阿猫这两个跟随他最久的伙计,也始终是隔着一层——更不用提财记、山记之流了。曹迅就是很敏锐的发觉了自己的这种冷漠、自私且虚假的表现,所以才不顾一切的绝袂而去吧?
这样一想,卢利心中泛起了强烈的悔意!他因为特殊的家庭情况和经历,对来自旁人的好感特别不能拒绝,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疾患,是一种不安全感的体现,简单的解释,就是怕失去别人对他的好感!而这种情绪上的表达,也在二十余年的生命中,为他吸引了一大批人,不舍昼夜的陪在他身边。
但到了香港之后,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呢?看着阿猫憨厚的眼神和他那依旧可笑的莫西干发型,卢利展颜一笑。
“利哥?”阿猫虽然不及顾忠那么能干,但在江湖中呆的久了,也很有点识人之明,面前的卢利还是那个人,但神情有些异样,云破月明般的一笑,给他本就俊秀的面庞更增添了几分魅力,“利哥,你笑什么?”
“那个,阿猫,等一会儿收拾了,让大家别走,我和你们说几句话。”
“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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