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孝庄本名)一听,也是大惊失色!
“不妙!赣、浙、闽、粤诸省均无多少人马,看这形势,失陷怕是早晚之事!”她皱紧眉头,苦苦思索了好一会这才又道:“如今之计,只有议和!”
“土贼占了上风,如何肯议和?”
“……那便让出赣、浙、闽、粤,划江而治!”
“额娘,我大清取江南诸省,耗费钱粮不计其数,如今贼兵未至,却要拱手相让,有损国威啊!况且两江是我朝钱粮重要来源之地,若是弃之,后果不堪设想!”
布木布泰沉吟半晌才道:“若不议和,便要发援军,绿营根本不顶事,八旗子弟在京中仅数万人,若是调往两江,北方定然不稳,到时只怕形势更危!”
“皇帝!江南(南京地区)不可不保,其余皆可弃之!”布木布泰斩钉截铁地道。
福临虽然请太后拿主意,但他心里实在是不想就此放弃南方。南方富庶,乃是清廷钱粮来源,可若不弃,兵力又不足!
苦思再三,此事还是得交由廷议。
朝堂还未开议,京城内却已经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倒不是东虏兵部吏员事机不密,而是大兴军军情司密谍的功劳。
东虏刚入关时,六部只有满尚书一名,后来为了拉拢汉臣,又设了汉尚书一名,不过这汉尚书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一点实权都没有。
现今的兵部满尚书嘎达浑就完全没有把汉尚书王永吉放在眼里,接到江西巡抚蔡士英、南赣总兵胡有升、两江总督马国柱等人奏报之后,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让王永吉知道,便匆匆进了宫去面圣。
福临出了慈宁宫上了步辇,又直奔乾清宫而去。大兴军去年十月便攻破了长沙,取了湖南,而现在已经进了顺治十一年的二月,时间万分紧迫,若是不赶紧作出应对,后果可不仅仅是南方糜烂……
“吴良辅,速宣领侍卫内大臣、内三院首席大学士于西暖阁议事!”四名太监抬起步辇一阵小跑,到了御膳房前隆宗门,福临便在辇中高声吩咐。
内三院便是东虏内阁的前身,是辅助皇帝处理政务的重要机构,初时每院设大学士一人,学士若干,顺治朝后逐渐泛滥,如今三院大学士已达十四名之多,但除了首席大学士外,其他都是虚衔,站个班而已。
乾清宫旁边御膳房前,便是四名内大臣公事房,也就是后来的军机处所在地。而在乾清门右侧,便是内三院大学士入值公事处。两个地方都离乾清宫不远,正是为了方便皇帝召见。
“奴才遵旨!”吴良辅打了一个千,立起身来带了四名小太监急急跑去。
步辇却没有进乾清门,而是经月华门、隆福门直接去了西暖阁。
此时刚过正月,京城天气仍然寒冷,但西暖阁内烧有地火龙,却是温暖如春。
不一会儿就有太监在外面唱名:“内国史院首席大学士宁完我觐见!”
“内秘书院首席大学士范文程觐见!”
“内弘文院首席大学士图海觐见!”
“一等伯、内大臣,兼议政大臣、总管内务府索尼觐见!”……
福临坐在阁内暖炕上不耐烦地挥手道:“都滚进来,难道要朕迎接不成?”
这七人除宁完我和范文程是老牌汉奸外,其余五人全是满洲权贵,几人进得阁来,在暖炕前的红毯上跪了请安。福临心中烦躁,也不叫他们起来,就这样跪着问话。
“兵部的折子都看了吧?”
“奴才都看过了。”依照惯例,送进宫来的奏折,只要不是密奏,都要抄录一份送三院存档,这几人自然是已经知道了的。
“那如今又当如何?”
几人以额触地,撅着屁股却全都不说话。先前看到那几份奏折时,几人全都大吃了一惊,知道皇上马上要召见,也匆匆忙忙商议了一小会,但有人主战,有人主和,却还没争论出结果来。
“起来回话吧,索尼,你先来说!”福临黑着张脸,直呼其名道。
几人连忙爬了起来,弓腰塌背地侍立两旁。
索尼垂首道:“回皇上,奴才以为,当务之急是增兵江宁,赣、粤、闽之兵也应退至苏杭,以确保江南富庶之地不失!”原本他的想法是议和,但又怕小皇帝心高气傲,因此才只说了一半,不把议和二字说出来。
“江南(省)肯定不能丢!”福临“哼”了一声,这谁不知道,要是丢了江南,这么多人都喝西北风?
“都说说吧,今日咱们君臣,必须得拿个对策出来!”
“皇上,奴才以为不可退兵!土贼侥幸得一时之利,岂可为惧?洪大学士一介书生,领兵打仗本就非他所长,攻掠杀伐还需得咱们满洲勇士才行。”
说话的是内大臣鳌拜,他本就是以战功封爵,军功赫赫,号称“满洲第一勇士”。当年他随靖远大将军英亲王阿济格率军追击李自成,重创大顺军,后又随肃亲王豪格进攻张献忠,在西充击败数十万大西军,张献忠也于此役中被杀。
在他心中,土贼再多,又有何惧?
“皇上,奴才愿领兵急赴江西,以解皇上之忧!”鳌拜跪倒在地沉声说道。
福临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这员骁将,一时间心中又生豪情,他伸手扶起鳌拜道:“你有此忠心,朕心甚慰!”
不过转眼间他又萎了下来,丧气地道:“朕知你乃满洲第一勇士,然则京畿仅有五万八旗子弟,拱卫京师尚且不足,哪儿有兵可遣?”
可别以为这五万八旗兵全都驻防京师,而是京畿!京畿指的是整个顺天府,下辖通、蓟、涿、霸、昌平五州和大兴、宛平、良乡、房山、保定等十九县,统称为京畿二十四州县。
满蒙八旗驻防京畿五万人,其中正黄、镶黄、正白上三旗设骁骑、前锋、护军、步军等营护卫皇城,再从中选满、蒙勇者为侍卫亲军,以禁卫皇宫,这就去了三万多人,剩下的一万多人分到二十四州县,每州县只得几百人。
抽护卫皇城的人马吧,小皇帝觉得有点不安全,可其他地方根本就无兵可调,就连土贼都打不过的绿营兵也抽不出多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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