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都跟你们说过我大兴军与以前不一样了?外面到处都是咱们军中兄弟,你若是不信,随便去找人问个明白。”李元利指了指门外。
屠汝安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外走。李元利也不阻止,任凭他走出屋外。
很显然这蛮子已经动了心,只是心中没底,才不敢胡乱应承,让他自己去外面问个清楚,只要打消了心中疑虑,他岂能不回来?
果然,只半个时辰不到,那屠汝安又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离得老远就叫道:“元帅,你看我这样的行不行?”
李元利挥手让想挡住屠汝安的栓柱和三元退后,然后才说道:“都打听清楚了?”
“都清楚了!”他刚才出去找了十几个士卒好言相问,最低饷银都有一两二钱银子,还有一个因为立过功,拿的竟然是一两五钱的月饷!
如果不是他反复问过多人,他根本不敢相信。
别以为他哥是梅山峒的峒主,他是副峒主就能比其他峒民过得好。梅山峒可不是土司,峒主也不能收税,吃饭穿衣全得靠自己。
象屠汝安一家四口,大儿子已经能够下地干活,两个壮劳力,一年下来也就是混个温饱,农闲时上山打猎收获的猎物,也要拿去卖了买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自己根本舍不得拿来吃。
就是这样节省,一年下来也剩不了银钱,更别说其他吃不饱饭的峒民。
如果进了大兴军什么都包,发的一两银子完全能够省下来,一年可就是最少十两!
可别小看这一两银子!按明朝时的正常购买力,它可以买一百八十斤大米,或四五十斤猪肉,或十多只鸡,或十多瓶酒(可不是散装的),或好几套普通布衣……
这时候的一斤是接近六百克!
花上几十两银子,就能在一个小县城里买上一栋小院子,前后好几间的那种!
以工钱来看,经济发达的江浙地区为最高,平均一年六到八两,陕西、湖北等大多数地区在四到六两左右,甘肃、贵州等经济不发达的地方,一个长工辛辛苦苦干一年,最多只能得三四两银子!
一石粮食在承平年月,最多卖到一两银子,崇祯末年时一石粮食超过二两银子,甚至卖到十多二十两的时候也有,但那是极不正常的情况,连续多年的天灾、兵祸,导致粮食普遍欠收,价格自然上涨。
但那绝对只是短暂的几年时间,而且只跟吃食有关,其它物品价值仍然不会有多少变化。
明亡之后这将近十年,虽然仍然兵荒马乱,但已经没了天灾,再加上人口大量死亡,吃饭的嘴少了,特别是这两年川黔滇几省粮食丰收,粮食价格又开始逐步下降到正常价位。
古代粮食产量低,如果用后世银子的价值和粮食的价格来判断当时银子的价值,那是极为不合理,而且也是极为不准确的。
李元利现在当然也知道一两银子的价值,他看了屠汝安一眼道:“看上去身板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吃不吃得苦?”
“当然吃得苦!再说我力气也大,一担能挑两百多斤柴,只要我将祖传刀法使将出来,七八条汉子都别想近身!”
要光论刀法武艺,屠汝安确实比他哥哥还要强上一些。
“你要加入大兴军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就你一个人,对我大兴军也没多大用处。”李元利故作沉吟不决的样子道。
“你识不识得字?”
“识得!当然识得!我祖上也是汉人世家,因躲避兵灾才进梅山的,哪有不识字的道理?”
“识字就好!不过你得先回去和你家兄长商议,若是再多带些人来,我就可以让你拿将领的月饷,每月最少也有二两银子。关键要看你能带多少人,能识多少字!”
“行,行!咱们梅山人多,随便就能拉几千人!”屠汝安一听有二两银子,急忙说道:“本来上次约定打鞑子,我大哥就说了梅山峒要出五千人。”
李元利心底暗笑,二两银子不过就是一个排长的待遇,却让屠汝安如此失态,和先前判若两人,这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甘为五斗米折腰啊。
不过东边不亮西边亮,刚才一心想将梅山峒纳入治下,帮他们改变困苦生活,这屠汝安却不领情,现在能将梅山峒青壮收入军中,日后自然能通过这些人宣扬大兴军的好处,到时政务司人员进驻梅山也是水到渠成。
屠汝安得了准信,急不可耐要回梅山,李元利也不挽留,只是告诉他要尽快回来,要想加入大兴军的人可是不少,来得晚了不一定还有名额。
看着屠汝安走出府衙,李元利对刘玄初笑道:“这下你可以不用再去管他们的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那萧震岳如果知道有这么高的月饷,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大兴军。”刘玄初也感慨道。
“其实我真不想靠银子来吸引人加入大兴军,可这些人你也看到了,全是这副德性,不说银子根本没用。”
“元帅,刚才学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大兴军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确实是该有个名号,才能名正言顺!”刘玄初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
李元利有些不解:“名号?大兴军不就是名号吗?咱们还需要什么名号?”
“元帅,学生说的是您的名号!大兴军其实叫什么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您!”
“东虏肆虐,南明朝廷名存实亡,李定国、孙可望虽然回天乏术,但所至之处百姓却赢粮景从,原因便是他们有个名分!”
“而元帅在许多不了解真相的百姓眼里,却始终还是流宼首领!如果元帅想要改变天下百姓的看法,就必须占据大义名分!”
李元利不置可否,而是问道:“玄初有什么好的办法?”
“元帅,咱们现在坐拥三省之地,在天下抗清势力中当属首屈一指!学生认为,元帅称王正得其时!”
“称王?”
“对,就是称王!”刘玄初慷慨地道。
“太祖开国之时,以‘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为方略,缓图天下。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个方略对现在的元帅来说却并不适合。”
李元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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