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洛都北面来了一支兵马,侦骑不知是敌是友,只能报上来让主帅决断。没错,来的正是威北营的兵马。
威北营,李得一经过这几个月不断地琢磨,终于凭着识海中灵光一现,让他鼓捣出了一种奇怪的东西。李得一与仨铁匠夫子合力,制作了一个蛋形的铁罐子。本来按照李得一识海中出现的画面,这个蛋形铁罐子应该是纯由几块钢板打制而成,可与三位铁匠夫子商议之时,仨铁匠夫子连连摇头说这绝无可能,除非铸模铸造。到后来,李得一还是听了仨铁匠夫子的意见,选择了分两半铸模,铸造处一个蛋形铁外壳。最后,仨铁匠夫子按照李得一的描述,做了一个空心铁蛋出来。
从钢铁学堂拿着这个比自己脑袋略大一圈的铁蛋,李得一回到屋里之后,就犯了愁。为了保密起见,最开始李得一就根本没告诉三位铁匠夫子这个铁蛋是用来干嘛的,所以三位铁匠夫子也不知道这个空心铁蛋内里是要装东西的,也就根本没留下开口。
没奈何,李得一只好自己吭哧吭哧每天晚上独自在屋里拿钢锯加工这个密封的铁蛋,给这铁蛋锯开了个拳头大小的洞,好把那块火麟石塞进去。这钢锯也是平周太祖发明之物,但钢铁学堂做出来的这个,质量太差,为了锯开铁蛋,李得一锯断了三把钢锯。
把这头一个铁蛋大体做出个模样之后,李得一心中就有了数,接着要求那三位铁匠夫子,照着这个铁蛋又做了十几个出来,都是李得一回屋再给开的口子。铁蛋准备好了之后,李得一又捧着一捧较小块的火麟石,找到师父,让他老人家给用原气灌注到火麟石中,激发这些火麟石。孙老医官在炸开了石块火麟石之后,终于把握住了其中诀窍,成功给剩下的几十块不足指头肚大小的火麟石灌注了原气进去。回去之后,李得一再把这火麟石暂时先装到那些个铁蛋里头,盖上盖子。
接下来,李得一在师哥的亲自护送下,用篓子装着几个铁蛋,带上足够的吃食,骑着“悍马”,独自走进了清源山的深处,开始了爆炸试验。
最开始的时候,由于不知道这火麟石具体的威力,李得一只敢往铁蛋当中塞入指头肚大小的一块。由于这铁蛋是李得一亲自要求做的,三位铁匠夫子在铸造时做足了功夫,质量好得很,一小块火麟石放在里头,根本连这铁蛋都炸不开。后来经过反复试验,李得一终于掌握了炸开一个铁蛋需要的火麟石量,在这基础上又慢慢增加火麟石的量,总算能比较好的控制这铁蛋爆炸的威力。
还有一次,李得一往铁蛋里头塞好了火麟石,捧着这铁蛋打算去试验的时候,由于当时全部心神都放在这铁蛋上,脚下没留神,就被树根绊了一脚。这铁蛋直接就脱手摔了下去,李得一当场脸都吓绿了。幸亏那次火麟石塞的还不多,连铁蛋的外壳都没炸碎,这才没发生什么要命的事儿。
从那以后,李得一就发现这铁蛋塞入火麟石之后,搬运起来也是个大问题。万一过个沟,过个坎,一不小心发生了剧烈晃动,里面的火麟石一旦受到足够的冲击,很容易当场炸裂。想来想去,李得一最后想到,突辽人的爆箭都放在特殊的箭囊之中,这才避免发生这个问题。受到启发,李得一开始试着往铁蛋里头塞些干草,当做软垫子把火麟石包起来,这样即便外面的铁壳搬运时遇上碰撞,火麟石有干草垫着,也不会受到碰撞就轻易爆炸。
可这样一来,如何引爆这铁蛋就成了个大问题,寻常的震动就再不足以引爆这铁蛋。到最后,李得一脑袋瓜一转,想起王壮彪交给他的绝活,把铁蛋搁到几十步开外,开始试着拿石头砸,试图用这招来引爆这铁蛋。
撇了几块石头练手之后,李得一心中有了数,照着几十步外的铁蛋飞快砸出一石头,然后赶紧趴倒在地上。轰一声巨响,被急速飞来的石头砸中,那铁蛋顿时发生剧烈爆炸,直接把周围一圈的乱石都炸成了碎末。
当天晚上,李得一捧着剩下的铁蛋和火麟石,兴匆匆赶回到威北营中,直接来到了师父那儿,汇报了自己的成功。李得一顺便还让人把师哥也叫来,想要让师哥也知道这个消息,跟着一块儿美美。
小刘医官见到李得一,听师弟说了铁蛋的威力之后。皱着眉头寻思了一阵,开口问道:“师弟,你这铁蛋能炸开城门么?”李得一被师哥给问愣了,寻思了一阵,才点头道:“应该能,俺在山里时,这铁蛋能把一人高的巨石都炸的粉碎,也应该能炸开城门。”小刘医官听了这话,又追问了一句:“若是炸洛都城那样的城门呢?”
李得一去过洛都城,自然知道洛都城门是多么巨大。嘬着牙花子,李得一摇头道:“恐怕一个铁蛋还炸不开那洛都城门。”小刘医官急忙说道:“一个不行,就多放几个。”李得一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师哥,俺还从没试过一次引爆多个铁蛋,万一到时候……”小刘医官道:“明日你再返回山中,试验一番便是。”
“恩,俺明天就再跑一趟,师父,师哥,俺累了,先回去歇歇。明天一早,俺再进山。”李得一点头答应了,然后就先回去歇歇去了。李得一走了,屋里就剩下师徒俩人。
孙老医官见小徒弟走了,开口问这个大徒弟道:“你要攻洛都?”小刘医官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一面是三年前就答应过李秀鸣,另一面也是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洛都城这块大肥肉摆在面前,小刘医官早就琢磨着要咬它一大口了。
听完徒弟的话,孙老医官没说话,伸手把屋里的油灯挑亮了一些。坐在桌旁,孙老医官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壶,又掏出两个小酒盅,全摆在了桌上。小刘医官接过酒壶,给师父和自己各倒了一盅。
滋一口酒下肚,孙老医官拉开了话匣子:“那王松城也真是蠢到家了,坐拥西京洛都这个膏腴之地,天赐的帝王之基,经营几年,居然才搞成那副样子。”小刘医官举起酒盅与师父碰了一个,道:“他要是不蠢,咱么哪里有这发财的机会。这回打破洛都,定要狠狠咬下一大口来。”
听了这话,孙老医官紧紧盯着徒弟,就那么一直盯着,也不说话。小刘医官跟师父这么多年,自然最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思,道:“师父,咱们现在实力不足,即便攻破洛都,也占不下来。那洛都城方圆几十里地,丁口数百万,咱们如今兵不满万,将不过我,师弟,王壮彪三人,可是吃不下这样的大城。”
“你说实话,你有没有怨恨师父,当初把这么个烂摊子交在你手里。”孙老医官没来由冒出这么一句。小刘医官被师父这话给说愣了,顿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半天,小刘医官才憋出一句:“好歹师父您又给我弄了个师弟,没让我像您当年一样,一人独挑大梁。”
孙老医官没想到徒弟会这么说,顿时就乐了,然后伸手抹了一把浊目,说道:“哎,为师知道你的意思。那洛都城是一等一的膏腴之地,天赐的王霸基业。如今王松城又犯了傻,把现成的借口送到人嘴边。如此肥甘放在嘴边,却不能吃下肚,还要眼瞅着李家独享了这块肥肉,任谁都不会甘心。可咱威北营发展到今天,实力也不过尔尔,纵然能打下洛都城,恐怕也占不住,占不稳。”小刘医官赶紧给师父把酒添上,又与师父喝了一个。
“咱们如今听着不错,精兵近万,又是连战连捷,东讨石麦州,南欺王松城,北出突辽草原,数次大战从无败绩。可这打仗与统治地方,它是两回事。”孙老医官接着说道,“咱们这一万兵,放到西京洛都那样的大城里,恐怕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来。到时候不肖外敌,洛都城里那里世家豪门,把他们的家丁部曲凑一凑,天天闹事,就够咱们受的。更别说李家还在旁边虎视眈眈,时时也想吃掉这洛都城。”
小刘医官端起酒盅自顾自喝了一口,长叹一声,说道:“师父,我也是有此顾虑,因此才未敢想彻底占住那洛都城。但放着如此一大块肥肉不去咬一口,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故此才决定发兵洛都,怎么地也不能让那李家把这好处都占了,得让他知道知道咱威北营的厉害。省的到时候他李家占了洛都,实力膨胀,目中无人,再跟石麦州一样,给咱们平添许多麻烦。我对这天下的世家大族,殊无好感。他们都是些终日得陇望蜀,难以餍足,欲壑难填,却从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的贪蠢之辈罢了。仗着祖上积攒的家业,聚兵自立,其实真有本事的,根本没有几个。”
可惜今晚师徒俩一番话,李得一不在这儿,要是李得一在,肯定会说:“师父,师哥,愁什么?等攻下洛都,把那些不听话的世家大族全逮了,翻出他们干过的那些烂事儿,一股脑儿都宰了,俺看谁还敢闹事!到时候只留下老实种地干活的百姓,还愁洛都城不稳当?”这些事儿李得一可是没少干,从当年灭了那震半县全族,到攻破忻县,根据县衙里的案卷,挨个抄家灭族忻县那些地方豪门,李得一可是干这些事干顺了手。
而且在李得一心里,根本没有兵力多寡这个概念,这些年来,威北营每一仗都是以少胜多,李得一早已习惯敌人兵力是自己的数倍。
可惜,今晚李得一早早回去歇歇咯。
如今威北营的战事全部是小刘医官说了算,他决定要出兵,第二天,三位把总也都表示了同意。只是三位把总年纪大了,无法再随军征战,只能留下看家。
过了几日,一切准备妥当。大军临行前,小刘医官特意与李得一又商议了一番,商议的内容就是如何用这铁蛋炸开洛都城的城门。在问明师弟李得一有绝对的把握之后,小刘医官就放心校点兵士去了。
这回李秀鸣要求跟着一起出战,小刘医官略一寻思,三年多了,也是时候让她回家看看。再说王松城如今覆灭在即,也没必要再躲着,点点头就答应了。李秀鸣见刘益守答应了,又提出要带着那些伤兵营的女护士一起,小刘医官皱了皱眉头,最后答应她把尚未成婚的那二十几个新招来的女子带着。结婚的就先不要带,那些大姐有家有口的,战场上毕竟刀枪无眼,万一再出个意外,威北营又要添不少鳏夫。到时候好容易才说上媳妇的那些老兵,说不得又要来闹腾。
到了最后,小刘医官校点出五千精锐步卒,让李得一亲自带领新训练出来的二百骑兵,并王壮彪,李无敌两人,还有李秀鸣和她的女护士们,一起浩浩荡荡向着南面的洛都城进发。这趟出战,李得一还带上了那八个年龄较大的,开始修原气的孩子,当初答应要带他们去洛都城见识,这趟正好一起带去。
威北营这次出战,兵士每人都背了二十天的干粮,后继的补给由三位把总亲自负责运送,孙老医官则留在了家中,看护定北县城。威北营自从那次把干粮制成中间带孔的光饼之后,便深觉此种方式的便利。如今战时的干粮统一在后方制成光饼的式样,然后再运到前线。三十个和着足足的猪油做成光饼用草绳一串,就是十天的饭量,运起来方便,分发给兵士也快捷,这样做极大地节省了后勤的人力。
如今威北营刚弄了马场和新的矿场,这两处都是重中之重,必须得有人时时紧盯着,万万不能出纰漏。所以小刘医官只带了五千精锐,把剩下的兵士都留下看家。
威北营一众兵士行进了十八天,终于抵达了洛都城下。之所以比以前小刘医官走一趟洛都城慢,那是因为大军不能像行商一样全力赶路,每日必须得留下足够的体力,随时准备作战。大军出门在外,除非有紧急情况,或者逃命,其他时候都必须顾及到兵士的体力,缓缓行军。不然虽然路赶的快,到了打仗的时候,兵士却都没了体力作战,被敌人一冲就垮,那不是赶着送死么。
李家的人马此时已经兵临洛都城下,在洛都城四面都布满了侦骑,一见到北面忽然来的这支人马,当然立即就过来查探一番。
小刘医官此行目的是洛都城,手里还攥着李家的女儿,自己未来的媳妇,当然不能与老丈人明着为难,所以并没有让师弟去拾掇那些李家的侦骑,只任由他们查探。
威北营一路缓缓行进,来到洛都城北面,开始安营扎寨。李秀鸣找到刘益守,要求回去见见父亲。小刘医官二话没说,叫着师弟,王壮彪,李无敌,陪着李秀鸣,一路赶奔洛都西面,李家的大营。
当李秀鸣远远看到自家的兵马,已经三年未曾见过父亲的她,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纵马来到小刘医官旁边,与他说了几句,便要急着赶往李家兵马大营。
小刘医官赶忙拉住她,仓促间只来得及问了句:“我师父当初给你的碧玉短箫你带了么?”李秀鸣点点头,从怀中拿出那支短箫。小刘医官看到李秀鸣随身携带那支短箫,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支短箫本是师父留给未来的徒儿媳妇的,李秀鸣在威北营这三年也渐渐明白了这点,依然随身携带,显然也是心中有意。
挥手招呼李无敌过来,小刘医官吩咐道:“陪着你姐姐一起回去看看。”李无敌点点头,骑着大黑马与姐姐一起朝着李家大营赶去。
等李秀鸣进了李家大营辕门,小刘医官好似忽然又想起什么,纵马往李家大营冲去,李得一和王壮彪紧随其后。
奔腾的马蹄声,还有王壮彪奔跑起来那股如山岳一般的气势,自然引起了李家众人的注意。李寺乃抬起头,往营外看了一眼。
小刘医官此时也看到了顶盔掼甲,一身统帅打扮的李寺乃,立即高声喊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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