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得到太祖日记残页的文家先祖,也是有智慧的,并未被那传说中的财富迷了心窍,知道这页笔记,不光蕴藏着巨大的财富,还隐含着巨大的危险,倘若一旦暴漏出去,势必给家族招来塌天祸事。所以那一代文家家主得到这页笔记之后,就找了个绝不会有人想到的地方,把这页平周开国太祖笔记给藏了起来。
这些世家大族,在女儿成婚之日,都会给女儿嫁妆中添加一本所谓“压箱底”的小册子,用于教导女儿夫妇人伦之礼,以助其顺利诞下麟儿。这是涉及到家族传宗接代,儿孙延绵不绝的大事,所以这种小册子,在世家大族之间,也是代代相传。这门课程还属于必修课,那是决不能逃课的。不然到时你家女儿怀不上孩子,她夫家绝了后,这可是大罪,罪在七出之一,是要被休弃的。
世家大族的女儿长大之后,就要为家族利益联姻,嫁往外姓人家。所以给女儿的小册子,都是母亲从自己当年嫁妆的“压箱底”当中拿出来,再传给女儿,并且口口相传一些实战经验。所谓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子,大家闺秀,有很大一部分,就在这上头。诸位别笑,生孩子,绝对是婚姻的一件大事。就是搁在现代,你看那些生不出来的夫妻,绝少有过得舒心的。而且这事儿带来的痛苦,与权势和富贵成正比,越有钱,越有权,要是没孩子,受到的痛苦越大。
大家族女子要学这人伦大礼,家中男丁,当然也要学习这关系到家族世代繁盛传承的人伦大礼。男子代代继承家业,所以给转给家中男丁看的小册子,就会在家族中一代代传习下去,并不会流落外姓人家。而那一代文家先祖,特意定下家规,嘱咐家中代代承袭家族的宗子,宗孙,都要研习这本小册子。然后,他小心慎重地,把这页太祖笔记,藏到了这本小册子的封皮外包装之内。
文家男丁,历代宗子,宗孙,就这么一代代把这本小册子传了下来。那一代文家的家主临终之际,还留下一条奇怪的祖训,叮嘱历代家主都要亲自动手修整这小册子的封皮。理由却十分牵强,说是这书关系到家族传承,里面记了他重金求来的得子秘方,决不可损坏,必须保护好。
文祖荫就是在一次拆开封皮,亲自动手修整这本让人看一眼就面红耳赤的小册子时,发现了里头隐藏的惊天秘密。
就在刚才,文祖荫说出来这个自家家主世代保守的天大机密,却没想到,面前这少年根本无动于衷。文祖荫瞬时就对这个淡定的少年心生好感,认为他必然是心性坚毅之辈,不会被功名利禄所轻动。
传说这页笔记可是记载了平周太祖的宝藏,传闻中整个天下财富的八成,都埋在其中。这少年听了,居然纹丝不动,面不改,气不长出。就连自己当初得知这个秘密,看到这页笔记,都难以自持,没想到这少年却如此淡定。
然后,下一刻,文祖荫恨不得把自己的刚才的想法全给吞回去。李得一把这张太祖笔记揣到怀里,起身对着师哥大声喊道:“师哥,这下咱们发财啦!文家可真富啊!你看看抄出来这些好东西,哈哈哈……”原来他刚才根本不是纹丝不动,而是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从文家抄出来的那些财货。
而李得一刚才之所以听到这页太祖笔记也无动于衷,只因他从小长于乡野当中,缺乏见识,根本就没听说过太祖宝藏这回事儿。他师父虽然见多识广,可每天都忙着挣扎求存,教导他本事都不够时间,哪有闲工夫跟他讲这些奇闻异事。
李得一来到师哥面前,也学着那文祖荫,把声音压到极低,“师哥,他刚才说这是平周太祖的一页笔记。”
小刘团长乍一听这话,脸顿时为之一变,幸亏现在天已完,才没被人看出端倪。小刘团长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你把这张纸贴身收好,万万不可漏给旁人知道。”
然后小刘团长又来到这文祖荫面前,盯着他瞅了半天,方道:“你既然肯开口说出此事,那我也不能亏待于你。你最小的儿子今年五岁,我要带他回定北县。这乱世中的世家大族,也不过是条稍大一点的舟船罢了,若遇大风浪,依旧会随时倾覆,祖宗祭祀断绝。我与你保证,只要我定北守备团在一天,就给你文家留住这一条根。”
小刘团长这番话,既是保证,也是威胁。文祖荫若是把师弟看过太祖一页笔记的事宣扬出去,顷刻之间,就要惹来天大的麻烦。事关太祖宝藏,这天下谁不想要?!到时候,威北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可不是小刘团长想看到的。
有了文祖荫的小儿子在手里,就不愁他敢泄露这个消息出去。变相的,这也是一番交意,用保住文家的一条根,来换取文祖荫保守住这个秘密。
抄完文家,李得一满载着几十大车的货物,高高兴兴返回扎营地。最后要不是小刘团长拦着,李得一连文家的大门都恨不能给卸下来带走。“师哥,这俩大门板卸了带回去,起码能做成四辆大板车。咱卸了它!”小刘团长直接被师弟给气乐了,笑道:“少废话,邺城离着咱们定北县千里之遥,一路扛着这俩大门板回去,值不当!这趟收获太多,咱的驮马板车都不够使,明天还得在城里再采买一批。”
“师哥,你刚才为啥不灭那文家满门?不是说那文顾私当年陷害过狄大帅么?”李得一边往回走,边问道。
“那文顾私当年虽然不忿狄大帅当上枢密使,但也不曾背后使阴招陷害狄大帅。他与狄大帅相争,也不过是文武之争,仅仅上表自述其词而已,他曾当着大帅的面,说出那番话来,勉强也算磊落。那文顾私虽然于国无益,当年甚至昏庸到附议司马麦國的割让安疆、葭芦、浮图、米脂四寨给突辽人之议。但平周朝败亡,数千万生民涂炭,却不是他一人之过,他纵然有过,却也罪不至灭族。”
“那文祖荫也是个老实人,俺翻了这些天的卷宗,没找到他文家一宗案子。又让邺城百姓随意告状,居然也无一人告他文家。至于今天这场伏击,恐怕另有文章,俺瞅那文祖荫可没有这个胆子。”李得一琢磨一番,说出自己的判断。
“现在那些儒老权贵都被咱一锅端,随你审问就是。安排这场伏击的那些个渣滓,总逃不过一个抄家灭门的下场。”小刘团长说着,一扭头,看了一眼最后头那辆装满了权贵士绅的板车。几十口人,全挤在一辆板车上,简直跟货物一样,人摞人,哪里有半点往日的儒雅风流。
“师哥,俺这两天打听着,这邺城有不少使太祖纺织机纺织棉布的纺织工,咱们弄一批回去?到时候咱就可以自己产棉布,自己做棉衣穿咯!”李得一忽然跟师哥提出个要求。
小刘团长略一寻思,说道:“这都随你,咱们确实得自己产些制式军服,不能让弟兄们总穿着五花八门的军装,那不像个样子。”
“师哥,这邺城丁口可真多啊,这回咱们可得好好想个办法,多弄点丁口回去。这要是一下能弄回去十万丁壮,咱们定北县的田地可就不用再愁缺人种咯。”
“这些事儿都交给你去办,但有一条,你须得快着些。那石麦州的大军,此时恐怕已在路上。”小刘团长提醒师弟要抓紧时间。
“不怕,那石麦州现在不过是纸老虎,看着吓人,咬不死人。他要敢来,俺照样收拾他一顿!”李得一这些天,在师哥的默许之下,也接触到不少军情,知道石麦州现在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心里有数,说话底气就足,瞅着师弟这雄赳赳的样子,小刘团长心里也颇为感慨。
“你少吹这些牛皮!那石麦州就算再差,手下的兵马地盘也比咱多。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要总是这幅轻慢的样子,说不得就要在他手上吃个大亏。”瞅着师弟居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一副瞧不起敌人的样子,小刘团长忍不住就给他泼了盆冷水。
听师哥语气严肃,李得一也就不敢再放逸,把脸上的笑都收了,板着脸老实跟在师哥旁边走着。
往前走了一段,李得一忽然想起他逮住的那个邺城令,西门豹。此人治理邺城不过二年,邺城境内就被他治的安宁繁荣。原来在邺城中横行无忌的那些刺头,诸如屠横之辈,也都被他拾掇地服服帖帖,豪门大户更是不敢造次。这邺城令西门豹,还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官,治理百姓,整饬市集,疏通河道,缉拿不法,断决冤狱,一样样都干得井井有条。就是为人严酷,喜欢动用大刑。
这西门豹上任之时,有人假托给河神娶媳妇,每年都要往河里扔俩年轻女子不说,还要借着半喜事的由头,大肆收受礼钱。这位西门豹一上任,直接说了句:“这俩女的不好看,你们几人去跟河神说说,我再找俩好看的来。”说完,就下令身边的衙役把历年来张罗此事的几个神棍,还有几名无耻士绅,绑上石头扔河里。就这一下,当场就把其余那些心存不法的宵小给震住了,这位新来的邺城令,他整人不走寻常路啊!
李得一这是又起了把人绑回定北县安置的心思,所以想与师哥商议一番。
还是老话说的准,好的不灵,坏的准灵!小刘团长刚说晋军要来,果然就来了。
李得一刚张开嘴,就有兵士跑过来大声报道:“报告团长,东南发现石麦州的大队兵马!”
“离着邺城还有多远?”
“不足五日!”
“来了多少兵马?!”
“步卒三万,骑兵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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