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所在的联防队离这里不远,数分钟便赶到,和马少密议几句后,趾高气扬地踏入了餐厅大门。//无弹窗更新快//
餐厅经理一见那身制服,顿时叫苦不迭。
众所周知,联防队整体是好的——这叫政治正确,其中也确实不乏好人,历年来的新闻报道中,也常有联防队员抓歹徒牺牲的消息。而且中国人口太多,仅凭警察确实不足以管控,联防队在一定程度上协助警察保障了治安工作,贡献颇大——不过,其中也有一小撮害群之马,比匪徒还匪徒,比流氓还流氓。
至于这一小撮到底是多少,这就见仁见智了。就像说贪官,官方的说法是,我们的干部,绝大多数都是好的,坏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但民间的看法是,“全部枪毙有冤枉的,隔个枪毙有漏网的”,当然,后半句是个伪命题。
也正因为联防队存在种种问题,公安部曾经于04年9月,计划用三年时间进行专项清理,让联防队彻底消失,但实际执行时,却是困难重重,最后不了了之。
且不管这几个联防队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餐厅经理的第一反应就是坏的,是来敲诈勒索的,不得不上前点头哈腰。出乎经理的预料,为首的老张非但不勒索,反而颇为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例行巡逻,例行检查,文明执法。”
不止经理听到了,客人们也听到了。有人点头赞扬:“嗯,这个联防挺正气的,看来是个好联防。现在有很多人不明真相,动辄污蔑我们的联防队。其实只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老张哈哈一笑,又道:“诸位,为了保障大运会,上面分派下来检查任务,有什么地方耽搁的,还请多包涵,这也是为了我们鹏城在世界人民面前展现一个良好环境嘛。下面。我从这边开始,依序检查身份证。”
听到要查身份证,很多客人都有些不乐意,但瞧老张的说法。又文明又客气,而且好的治安环境也是人民群众希望的,再说了,大运会嘛,浪费一两分钟时间被查一下身份证。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有少数几个懂法的,有些小抱怨,因为根据法律,联防队员是没有资格查身份证的。只有正式警察才有。即便是正式警察,也不能“随便查”。只能“依法查”,根据法律必须满足一定条件才能查。并且先行出示警察证件,才能要求公民配合。
但法律归法律,事实上知法犯法、有法不依的情况并不少见。实际过程中,很多公民想着,既然是为了治安,查一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心甘情愿地配合,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越权了。
按顺序,联防队员查过来,第五桌会轮到敖汤他们。糜潞和陈圆圆没什么担心,因为看情况确实是文明执法,即便三人有两人没带身份证,也可以直说是“路上掉了”或者“出门时忘带了”,根据法律,没带身份证又不是罪,只要报出身份证号,警察在“警务通”上查一下就行了。
只有敖汤神色有些冷意,为首的联防队员一进来,第一眼瞥的就是他,虽然不到一秒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并不针对具体谁,但敖汤明白,查其他人不过是装样子,真正的目标还是他!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要说联防队,即便是警察也不会胡乱查人,除了特定的搜捕目标或者明显和通缉犯相像的人外,平时一般只查贼眉鼠眼或面相凶恶的人,像敖汤这样相貌气质出众,身边又带着美女的人,会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上流阶层,怎么会被盘查?
当然,即便被盘查,敖汤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心中有些为难。
如果真是文明执法的人,那自然无妨,但如果是那些“害群之马”呢?那些家伙可是披着人皮的恶狼,敲诈勒索是小事,殴打死伤也平常。
便如8年前广南省另一个大城市的案子,一个大学毕业生,仅仅是因为没带身份证,便被警察抓到收容站,最后活活被打死。当然,因为这事导致了某些制度的变更,也让执法人员中的那些害群之马有所收敛,但怎能把希望寄托在恶人发善心呢?
如果碰上的真是这种害群之马,以没有身份证为由,要敖汤、糜潞回去接受调查,等跟去了,他们暴露出凶恶面目,敖汤固然能打杀了事,但打杀执法人员,必然会引来国家机器的追缉,到时国家可不管你是正当防卫、是替天行道、是除恶务尽,只知道你杀了执法人员,是必须除掉的危险人物。
这种“双输”结局,敖汤可不想要,好在暴力手段不是唯一选择。
老张等人很快查到了敖汤他们桌,他满脸和气的笑容,说道:“我是xx片区治安联防队的张xx,根据上面保障大运会的指示,执行治安巡逻任务,请配合,打扰了你们的用餐,也请谅解。”
敖汤一笑,虽然是违法执法,但确实挺文明的,在糜潞和陈圆圆说话前,敖汤抢着说道:“我们是天南大学的学生,我叫敖汤,这位是糜潞同学,我们两人在汽车站遭贼了,钱包失窃,证件在钱包里。这位是陈圆圆同学,圆圆你的身份证拿来。至于我和糜潞同学,我听说警务通上可以查身份证,我把号码报给你……”
老张接过陈圆圆身份证,看了下,上面确实是天南大学的地址,不由暗骂一声,大学生最讨厌了,不能随便欺凌,因为他们还没被社会磨平棱角,很容易炸刺,又善于上网发帖啊、制造舆论啊,绝对不是良民。至于敖、糜两人的号码,老张根本就没警务通,听了也是白搭。
只是想着马少的吩咐,老张只好道:“为了保障大运会,我们在严查三非。我只是普通联防队员,没有配备警务通,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去一下警务室,进行查询确认。”
敖汤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大学生最是守法了。咦,圆圆、潞潞,我们本来是来采访大运会的,现在这些可敬的治安联防人员为了保障大运会而辛苦执勤,我看可以做一个侧面专题。”
“采、采访?”老张目瞪口呆。
陈圆圆、糜潞原本对联防队员没什么提防,但和敖汤之间自有默契,糜潞点头道:“没错,侧面报道别出心裁,别人只采访运动员,其实这些为大运会默默贡献的保障人员也是很有新闻价值的。”
陈圆圆则从包里取出了学生记者证和录音笔,说道:“我们是天南大学南陆通讯社的记者,这次便是为大运会而来,这位张联防,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看着对过来的录音笔,老张心里直骂娘,竟然还是记者,他们这些执法人员,尤其是害群之马的执法人员,最痛恨的便是记者,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同志,因为记者的曝光而锒铛入狱。
这时敖汤已经摸出了手机,装模作样地拨打了出去,说道:“喂,社长,我和糜潞、陈圆圆遇上一个合适的采访对象,xx片区治安联防队的张xx,他们正在为保障大运会而辛勤巡逻,我觉得可以作为一个侧面切入点。哦哦,李老师……嗯嗯,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敖汤热切地对老张说道:“我们南通社的指导老师也在,他说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他除了担任我社的指导,也是春城日报社的记者,等我们采访完毕,看能不能发到日报上去……”
老张都快要晕了,不就是受人之托来盘查三人的底细吗,怎么变成记者来采访他们联防队员了?而且不但是学生记者,还有省会城市的日报,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他们这种盘查本身是非法的,可以做、不能说,一旦上了报,要是冒出几个法律专家评论几句,马上就会指向“执法人员知法犯法”,到时再被其他报纸、电视、网络一转载,他们几个小小的联防队员就惨了,他们可不想“被临时工”。
老张连忙摇手,赔笑道:“本来只是一次例行巡查,既然是天南大学的学生,那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个,呃,我们执法人员是有纪律的,不能随便接受采访。而且我们为大运会做贡献,那也是应该的、应该的,还有很多值得你们去采访的人,比如环卫工,他们也在为大运会辛苦,你们赶紧去发掘,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嗯嗯,就这样。”
说着,也不继续装模作样盘查下一桌了,老张等人灰溜溜离开。外面拐角处,马少和牛涛等在那边,牛涛急急忙忙问道:“怎么样,盘出他们底细了?哼,只要没背景,我一定整死他们!”
老张瞥了眼牛涛,向着马少报告道:“他们是天南大学的学生,而且还是学生记者,还和春城日报有关。马少,我们这些干脏活的,碰到记者躲都来不及啊,实在不好盘查下去。”
马少点了点头,如果是本地的媒体,他压根不用顾忌,因为他们那群狐朋狗友的长辈,就有本市乃至本省宣传口的官员,压制记者不难,但外省的就麻烦了,管不到啊。
不一会儿,敖汤三人吃完饭,离开了茶餐厅。转角处,牛涛仍然死死盯着,马少看着敖汤三人进入对面的酒店,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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