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定柔凑过来讽刺道,“嘴上的功夫谁不会,你若是真觉得自己有本事,何不到那个高台上去展示?你难道没看那边的郎君们都在往这边看?这位是谁家娇娇,竟然会舞剑,舞剑舞的这般行云流水,堪比当初的公孙十四娘啊!”
施定柔忽然变了语调,满脸羡慕道。
沈云初闻言看过去,但见水中的高台上一名女子正扭着柔软的腰肢,剑气如虹,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月白色面纱,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光看眼睛就知道是个绝代佳人。
突然,那女子脚下滑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往对面的昭阳殿摔去,众位娇娇们都禁不住倒吸凉气,有些胆子小的捂住了眼睛,从这三丈高的太子甩出去,那可是要摔死的啊!
韦皇后也被惊到了,她“赠”地站起来就往昭阳殿而去,众人看见皇后离开,也想跟着过去看看,可是那边都是男宾客,一时间也不敢造次,只能干等着。
幸好没多久,皇后又急匆匆地返回来了,只见沈光庭抱着那位蒙面女子大步走过来,那女子面纱已然掉落一半,露出姣好的脸部线条,沈光庭将她放在大殿后面的木榻上,韦皇后急切地喊道,“太医,太医呢?快来救救本宫小妹!”
沈云初心中“咯噔”一声,本宫小妹,这位应该就是韦家最小的女儿,韦庄的小姑姑,从天山回来的那位医术很了解的韦秀英!
几位太医轮番诊治,又商议一番,林太医站出来道,“禀告皇后娘娘,幸亏沈将军反应快接住了她,所以她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这时候明帝也急匆匆地赶过来,身后跟着韦伯尧和韦庄,众女眷躲避不及,只能跪拜迎接,明帝焦躁地摆摆手,“都起身,小表妹如何了?”
韦皇后快步走到明帝面前,告诉他太医诊断的结果,“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神智有些糊涂。”
沈光庭尴尬地要起身拜见,但是木榻上的人顿时抓紧了她,“我怕,你别走。”明帝见状顿时安抚地将沈光庭按下,“她五岁那年被贼人绑架过,想来是有心理阴影的,她不让你走你就别动,等她醒过来再说。”
韦伯尧也对着沈光庭哀求道,“沈将军务必要发发善心,待我小妹醒过来,我们韦家都感激不尽。”
沈云初虽然站在外围,却将沈光庭的处境看个清楚明白,她微微眯了眼,她也被绑架过,她也有心理阴影,那心理阴影是晚上做噩梦,但是却不是随便抓着一个陌生男人不让他走,她总觉得这位韦秀英是装的。
韦庄透过人群冲她炸了眨眼,桃花眸中**潋滟,沈云初恶寒地抖了抖,这时候韦秀英缓缓地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抓在男人的手,顿时触电般地松开,羞得个满两通红,不待众人说话,她就羞涩地看了沈光庭一眼,“不知恩人该怎么称呼?”
沈光庭尴尬地收回手,猛地坐起身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恩人,我叫沈光庭。”
“竟是你!”韦秀英惊讶地低呼一声,见众人好奇地看着她,她又不胜娇羞地低下头,低声道,“你还记得十五年前你救的那个小女孩子吗?”
沈光庭眼中闪过一抹沉痛,“自然记得,那年我最心爱的女子命在旦夕,我披星戴月赶路想见她最后一面,中间因为遇到绑匪绑了谁家的娇娇,原本顺手搭救她一命,却不曾想中了毒,误了赶回去的路程,没能见到我心爱的女子最后一面。”
“对不起!”韦秀英纠结地蹙紧了眉骨,语气有些激动道,“我就是你搭救的小女孩,你中毒我也中毒,家里面便将我送到天山学医,想不到今日还能见你,更想不到是你再次救了我,最想不到的是,你是第一个摘掉我面纱的男人!”
“那就赐婚!”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下跪,“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凤体安康!”
“都起身!”太后摆摆手,直接走向韦秀英,“看你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这些年不不嫁人不就是为了等你的救命恩人?”
韦秀英含羞带怯地看向沈光庭,沈光庭却拧了眉,看向沈云初,下跪道,“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末将自觉亏欠我的女儿太多,不愿意再娶妻。”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沈云初,有些咄咄逼人道,“天山派的规矩,谁第一个掀开女子面纱,便要嫁给她,沈将军不会是要做始乱终弃之事?长安城主,你说说,你可要一个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男人做父亲?”
沈云初唇角划过一抹冷笑,“回太后的话,臣女不敢妄言,但是臣女却听说,当年父亲与母亲是已经成了亲的,但是父亲自知皇恩浩荡,便奉命娶了高阳郡主做妻子,那才是始乱终弃,父亲为此痛苦了十五年!”
“可是臣女不怨父亲,臣女母亲也不怨父亲,自古忠义两难全,父亲忠君爱国本就无可厚非。但是臣女却听圣人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今父亲要改过自新,只认我母亲做妻子,难不成迷途知返竟也是错了?”
韦太后没料到沈云初竟然将这段往事搬出来,被打的手足无措,“你所说的都是道听途说而来,可有证据?”
沈云初不卑不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自然是有证据的,这便是父亲与母亲当年的婚书,证婚人可是醉吟先生呢!”
醉吟先生是比荀阳与梵色更为清高的存在,他是荀阳的师兄,不仅惊才艳艳,发明了许多新鲜东西,还不汲汲于富贵与权势,周游列国,出使海外,受诸国皇室推崇,也受天下百姓爱戴,沈云初此时此刻将醉吟先生搬出来,那是最有说服力的。
沈光庭也没料到沈云初竟然随身揣着他们当年的婚书,有些讶异,还有些宽慰,“末将的女儿所说的,正是末将心中所想,当年若不是末将始乱终弃娶了高阳郡主做妻子的话,末将最心爱的妻子就不会死,末将的爱女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的谋害,我们沈家的姨娘不会被接连枉死,沈家也不会断子绝孙!”
这话说的十分悲痛了,连明帝都动了恻隐之心,“朕一直自责,若是当年没有将秀茹表妹赐婚给你,你也不至于忠君为国半辈子,连个儿子都没有。”
沈光庭正色道,“十五年前的悲剧不能再上演,末将恳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韦太后自知理亏,韦秀茹嫁给沈光庭做了许多糊涂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沈家的庶女如此有本事,势单力薄孤掌难鸣也能将这些丑事都抖搂出来,韦家也跟着丢尽了颜面,如今还连累了韦秀英的婚事。
“那依你之言,哀家的阿英就该孤苦一生?你揭了她的面纱却不能对她负责,要她今后怎么做人?”韦太后收敛了身上逼人的气势,好似个为晚辈的终身幸福愁苦不已的老人家,众人也觉得沈光庭该娶了人家,否则让年迈的太后如此悲戚,那边是天大的罪过了。
“据我所知,沈将军口中所说的最心爱的女子,乃是离族之人,平生最擅长巫蛊之术,乃是心思邪恶之人,难不成沈将军是被她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