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丽黄昏的转折
转折我人生的事件,发生在一个美丽而静谧的黄昏。落霞染红了大半边天空,鸟儿飞过时扑着翅膀,像是在涅火中重生,散发着傲视群雄的气势。
我个人是极爱黄昏的。每次在这个时刻我都会从屋里出来朝着院子里的那棵树走去,来到下面,很快的爬上去,躺在树枝上隔着枝桠看影影绰绰的苍穹。
“圣旨到!”
刚要陷入沉睡就被刺耳的声音吵醒,趴在树干上透过稀稀落落的枝叶向下看,一群身着宦官服的人从树下走过,一呼吸就吸到了他们踏过扰起的尘土,纷纷扬扬。
我趴在树上,听不远处有太监在宣读着所谓的圣旨,声音像是铁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真的是挺讨厌这种声音的,总感觉听多了会把耳膜穿坏,所以我是能不听就尽量避开的,洋洋洒洒的一张‘圣旨’我是只听了些重点,而那些却也是圣旨中的重中之重——长女,凌里于及笄之时嫁往陈国。
“及笄?嫁人?”被突如其来的荒唐话吓了一跳,嘭的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
刚念完圣旨的太监被我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在看到躺在地上满身灰尘的我,转过头问着站在娘身边的翠儿姑姑,“这位是?”
“公主吉祥。”翠儿姑姑未去搭理他,只是朝着我行了个标准的宫廷之礼。
“长公主?”他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番,抿着嘴笑了起来。
我蹙了蹙眉头眉极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慢慢的往他身边的娘亲走去。
“恭喜长公主择一良人。”他拱手道喜时,脸上却露有鄙夷之色,令我很是厌烦。
我斜眼瞥了他一下说:“圣旨也宣读了,废话也说了,呆在这不走想要本公主管你饭不成?”
他听我说这话甚为诧异,冷着眼向我扫了一下,愤怒之情虽溢于言表,却忍着没爆发,只是用着咬牙切齿的腔调说:“奴才告退。”猛一转身离开了。
娘亲瞪了我一眼朝着快走到大门的太监说:“公公,慢走。”
“应该说快走。”我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说:“再不济我也是公主,岂容他在这放肆!”
一旁的娘亲听完我所说的话,只是笑着将左手的黄色圣旨拿到我眼前说:“若不是这圣旨,就你刚才那话他都会陷你于不利之地。里儿啊人活在世上最难得是过一个平平淡淡的生活,别人的眼光别人的看法那是别人的事,你又何必在意那。里儿啊,记得娘的话,少为自己树敌。”
“女儿谨记娘亲的教诲。”我垂着头认错,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盯着娘亲姣好的面容说,“娘,我真的要嫁去陈国吗?”
她摸着我的头,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娘是真的不想让你步娘的后尘,里儿啊。”
停了好一段时间才接着说,“出宫吧,去外面找寻你的生活。”
“出宫?”我十分惊讶的盯着她反问。她若是能出宫,为何那么多年并未听其提过?又为何在这冷宫中凄凄惨惨的度过?
对于娘亲的这番话,我诧异过后,又理解了娘亲,待在这冷宫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去担心人心的险恶,清静寡淡如此一生也可谓是幸福。
她将两手放在我的肩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方用着仅能我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逃!”斩钉截铁的语气,“皇宫中每天都会有送菜的过来,你藏在菜车里逃出去。”
“可是……娘,那风险不是也很大吗?”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说。
“那也总比进入侯门好。”
她的瞳仁里透着的光慢慢的变得惨淡,慢慢的溢出浓重的悲伤,她把手从我的肩上抽了回来,微仰着头望着苍穹下腾飞的鸟儿说,“里儿啊,娘真的怕你像娘一样深困于这冷冰冰的监牢中,出逃虽有风险娘也要让你试一试。”
“那娘不和里儿一起逃吗?”我侧着脸问她。
“逃?娘自进来那一天起就注定只能呆在这了。里儿啊,娘在这边每天诵诵经拜拜佛一生也就过去了。”
她谈她自己的时候,我在她的脸上看到是漠然,漠然的表情漠然的口气,像是繁华过后的荒芜又像是磨难后的成长,只是这漠然真的是出自她内心的吗?
虽然娘念佛念了很长的时间,似有似无间,我总还是会在一旁的角落,看到她脸上的哀怨悲伤。
我想有人真的做到超凡、真的做到漠然的对待一切,却是极为难的,反正至今的我是没真正的做到,说实话我还是会在闲暇时想起上世的繁华,上世的妈妈,上世的顾泽风,过不去忘不了。
“娘。里儿要是走了,那和亲怎么办?他会不会罚你?”合不合亲与我何干呢?我说这话仅是在担心我出逃,我那名义上的‘好’父亲会不会重罚她?她会受到牵连吗?
“已处冷宫再罚又能怎样呢?”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里儿啊,你能幸福是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说完莞尔一笑,那笑像是冬季里的阳光美好而温暖,一直留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在后来不论我是痛不欲生时还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刻,总是会想起她这个时候的笑容,使得我有活下去奋斗下去的信心和动力。
“里儿带着我的心去享受生活吧。”
这是那天离开时,她和我说的话也是我所听到的她的最后一句话,此后再想听到她的声音已是奢望,不因出宫只因她已去寻了她的佛祖。<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