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超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弘,眼中尽是决绝道:“就算是我按照您的话,就地解散了他们,您会放过我?”
“不会。”李弘诚实的回答道。
韦超没料到李弘会如此直接,甚至连犹豫都不犹豫,直接拒绝了自己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那么您还以为我会帮您?如今形势,虽然他们不会群起而攻之,但他们也不会解盔卸甲等着被刀架在脖子上,就这样留在折冲府什么都不做,对于您天一亮后的计划,想来也会有小小的影响,会让您分心一部分吧。”韦超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觉得太子殿下把自己跟曹王拉到校场高台上,完全就是一个错误。
还有就是,看来太子殿下,并不知道自己的家族,跟曹王李明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啊。
李弘无声的笑了笑,同样也不着急,看看即将要进入黎明的天色,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所倚仗的是什么,也知道你跟曹王的关系,不然的话,三座立场不定的折冲府,为何却选了你这一座呢。”
曹王看着李弘轻松悠然的神情,心里则是忐忑不安,这可是先帝在位时的事情了,而且时日不长后,就被先帝罢免了,不应该有多人记得才是。
脑海里思索着李弘到底是真知晓还是假知晓,一面思考着为今如何能够从李弘的掌控下脱身。
“哦?不知殿下知晓一些什么?”韦超瞟了一眼曹王李明,不相信的问道。
“你父韦弘表,贞观年间曾任曹王府典军,后来因为低价买卖田地,被先帝太宗皇帝罢免,流放至蒲州,韦玄贞,也就是你的亲弟弟,如今任蒲州参军,可是如此?至于为何你一开始未曾答应曹王归附一事儿,想来是曹王给你的条件不够,如今他狗急跳墙,想必是许了你,甚至是韦玄贞莫大的好处吧?”
李弘在高台上踱步说道,下方近千人的兵士,却被五十个虎狼之师死死的控制在校场上,满满的人头在眼皮底下来回晃动,那议论纷纷的声音,此时依然是还未停止。
李弘也不着急,继续说道:“所以说,韦超你自然是可以不从,那么你哥哥韦玄贞,以及他一家子人,也将因你而受牵连,我说到做到。”
“你这是威胁,他并没有触犯大唐律法,就算是先帝在位,也从来不曾因一人犯罪而牵连他人,你为何……。”
“先帝不曾做过,难道我就不能做了?曹王叔,你还有何话要说吗?当年先帝罢免流放韦弘表时,据说低价收买的那些田地,你也捞了不少好处,如今好像还在你手里是吧?”李弘看着阴晴不定的曹王,冷冷的说道。
韦超陷入到了纠结之中,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曹王李明的眼神了,当年父亲韦弘表被先帝罢免,大好仕途毁于一旦,便是因为父亲替曹王把所有罪名道。
四个校尉的反应,便是这个时代的写照,当人们在处于愚昧的时代时,当面对强权、或者皇权的威压时,还未曾开启的民智,让他们在面临这种情况时,除了认命也只有认命。
就像那近千人的兵士一样,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脱去了铠甲,为何就被卸甲归田,为何就减免税负一年,为何好好的府兵,在听从长官的命令下,为何就成了罪人。
也正是因为黎民百姓的愚昧,才凸显了世家豪门、门阀贵族的重要,也凸显了皇权统治下,为何在太平盛世之下,給社稷江山带来不稳定、不和谐因素的,全是豪门贵族的原因了。
献血迸发,甚至溅到了高台之上的曹王李明、韦超的脸上,两人此时此刻,一个神情惊惧,还在脑海里想着如何能够求的一线生机,而另外一个,脑海里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安的度过余生。
溅在脸上的温热鲜血渐渐变凉,韦超随着脸上温热的鲜血余温消散时,缓缓的闭上了双目:“多谢殿下成全,罪臣去也。”
头颅从高台之上滚落,碰到了一个校尉滚落在不远处的头颅上,两个头颅发出闷响,而后脸贴着脸,双目紧闭,就像是战场之上,为掩护同伴,而被人刺杀的两个兵士,紧紧的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