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在窥心镜法中看着史上飞和邰姝在山下以二对一与老五战在一起,带着笑意收回目光:那个胖墩儿女子,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对于两人呈报上来的店铺价值明细,楚晗对史上飞很满意。
没有抬高虚报,不争眼前的小利小益,眼光长远,值得她更加费心培养。
而史上飞越是如此,楚晗越不会亏待她和她的家人。既然她报的是最低估价,那她就把总价往上提一提,顺便把养气丹一并赠予,另外,再按照能力大小找个合适的岗位,使她母亲不必赋闲在家。
天玄武尊大东家亲自探访员工家属,没有提前得信儿的史家家主史留名,连忙携夫郎和婿夫一起跪拜迎接。
楚晗手掌微动,史留名及其夫郎还未着地的膝盖,便硬生生被一道绿色真气托着直立起来:“史上飞虽是我的属下,但你们二位毕竟是长辈,长跪幼,必折寿,以后就不要行此大礼了。”
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站起身的史留名妻夫二人,诚惶诚恐地躬身应道:“是是,谢楚少主!”
史上飞的夫郎自然是与史上飞同辈同级,楚晗没有免他的初次礼,待他站起身去沏茶时,楚晗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不错,恢复得不错。”
男子闻言,再次就地跪下道:“刘励遐谢少主救命之恩!”
史留名妻夫俩也再次跟着一起躬身作揖,楚晗道:“史上飞既然发了血誓,而你们又是她的母父夫郎,我们便也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再跪了,起来吧!”
“是,谢少主!”刘励遐起身后去瓷盆里净了净手,才又继续泡茶。
史家的茶叶自然不是上等好茶,茶具也非上好茶具,但楚晗并未露出丝毫嫌弃之意,被让于上位坐下后,连抿了两口,才道:“听闻令婿夫与史上飞成婚后一直未孕?”
一来就猛戳人家痛处,刘励遐眼中不禁蓄起屈辱而痛苦的泪水,史留名妻夫俩也不觉微愣了愣,才回道:“是,励遐他,身体有些不好,是以……”
楚晗淡淡道:“我不喜欢说没用的虚言,且只问刘励遐,你是否常感腹痛?”
刘励遐忍着眼泪蹲了一下身回道:“正是常感腹痛。”
楚晗点点头:“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你大婚至今未能有孕,乃是精道阻塞。房事后精卵虽能回流,但道路中途被封,无法前往孕宫,自然不能受孕。”
她是如何看出的?
史家三人同时既惊且疑,随后便是一喜,刘励遐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少主您有办法治好此疾对不对?求少主抬手赐恩,为励遐诊治!励遐给少主磕头了!励遐给少主磕头了!”
楚晗叹道:“你这病,若求到医圣面前,她定是手到病除,我虽知道如何治疗,却没有她手中那套金针……”
史留名也扑嗵跪下道,“史留名跪求少主救救我们史家!史家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若她们二人膝下无女,史家到这一代就要彻底断了香火……我们……我们就算赚再多的钱,又由谁继承……”
随她一起跪下的史家主夫流着泪道:“飞儿是个正经孩子,从不在外嫖赌,励遐性憨温厚,勤俭朴素,就请少主可怜可怜她们、也可怜可怜我们这对老妻夫,给励遐看看吧!”
说着,他竟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除了史留名碍着做为女人的面子、硬生生把眼泪留在眼眶里,两名男子都哭成了泪人。
楚晗轻叹:“别的治疗方法,有倒是有,只是用时没有金针那么快,而且会承受一些痛苦,不知你……”
刘励遐连声道:“我能承受!少主,我能承受!只要能治好病怀上孩子,多久多痛我都能承受!”
楚晗点点头:“明日到我府里来吧。”
刘励遐连连叩头:“是是!谢少主!谢少主!”
“都起来吧。”楚晗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待史上飞历练回来,让她给你们二位安排个职位。”
“谢少主!”妻夫俩从地上站起后,又跟到门前弯腰躬身,作了一个深深的大揖,“恭送少主!”
出了史家,楚晗便前往自家店铺,打算巡视楚氏集团的所有产业。
至于邰家,暂时就不去了,等邰姝回来再说。
来顺风城这么长时间,她自然把邰家摸得清清楚楚。邰姝的母亲邰凤箫虽然继承了邰家家主之位,却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坐上那个位置的,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做生意、不喜欢商人之间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只想过赏花赏月、写诗吹箫、没事还能出去看看山河大川的闲散日子。
可惜的是,她投错了胎,邰家没有三大家族那么大的家业,虽然早期比史家强点儿,却也养不起高消费闲人,谁不干谁就再没有那么好的饭菜吃、没有好衣服穿,更请不起小厮,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只是,一个有着春花秋月、浪漫情怀的人,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甚至因为后来知道她看不懂账目,店掌柜和算金师便慢慢暗扣侵吞她的钱财,由小到大,由少到多,而她却浑然不知。
今日的邰家,表面看起来比史家有钱多了,但实际上已经成了空壳,若不把掌柜和算金师黑走的钱追回来,把店铺卖了都不够填补亏空。
所以邰家的店铺,等邰姝回来受她点拨后再说,就算她肯接手,邰家起码要先把渣人处理干净。
去史家她能用轻功走僻静路到达门口,可巡视自家产业,自然就不能飞来飞去的了。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时,就不是回头率高不高的事了,而是站定率的问题。
除了收获众多武者和女人崇拜的目光外,很多上街购物或闲逛的少男都驻足而视,盯得楚晗浑身难受,老大不自在。
天玄武尊,楚氏集团的少主,哪个头衔不是光环四耀?
说是楚氏集团的少主,可谁见过楚氏集团的家主?没有!
别说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好像楚家只有少主、没有家主似的!
所以顺风城的市民们莫不清楚楚氏集团其实就是楚少主一个人说了算的,莫不知道她想重用谁就重用谁,她想撵了谁就撵了谁,楚氏集团的财产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再加上无可挑剔的容貌和身高,以及派人到处布施行善的善举,此人已是十全十美。
更关键的是,她来顺风城的这些日子,除了那个年龄不大的小少男,身边没有一个男子!
而有心之人经过多方打听后,便知道那个小少男跟她并无婚约关系。
如此一来,她便成了一个彻彻底底身边无夫郎的黄金单身女,不成为人们做美梦的对象才叫怪!
可同时,她的身份又让胆小的人却步。
自惭形秽或感觉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起的大有人在,认为是人都有脾气、怕她一怒之下手指都能杵死人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一样米养百样人,胆大不怕死的花痴少男也是有的。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那头插金钗的少男原本正在摊子前挑选粉盒,一听周围的动静,便连忙回头瞧,一看竟是顺风城的至高人物,也不管买不买,先赶紧打开粉盒往脸上使劲扑粉,扑完后把粉盒往摊子上一扔,就朝走来的楚晗迎了上去!
“哎哟!”也不知跟谁学的伎俩,他细着嗓音娇声叫了一句,便身子一歪,朝楚晗倒去!
楚晗的身子微微一动,广袖再顺手轻轻一拂,那少男便扑了个空,并控制不住地歪到了化妆品摊子上!
“哎哟!啊piepiepie!”摔趴在一堆粉盒上的少男叫了一声,随即吐着扑到嘴里的粉屑,惹来周围一片哄笑声。
“咳咳!”楚晗被他的浓妆和弥漫的粉气呛得捂唇轻咳,可又不能掀了人家的摊子,只好伸出如玉似葱的手,皱着眉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她这么一动作,人们便如获至宝地发现一个秘密:天玄武尊楚少主讨厌香粉味儿!
“天啦,她连皱眉都那么好看!”
“你们看你们看,她捂唇的动作好优雅好美!”
“她的手好白好漂亮,如果能拥有她的手,我此生也值了!”
“我要回家把粉盒全部扔掉,把脸洗干净,以后再也不擦香粉了!”
少男们低语着,有的是自己独自一个人说,有的是跟同行的好友说,有的是对随行的小厮说,总之,顺风城的香粉生意怕是要因为她楚梦晗而萧条一阵子了。
花痴少男见自己的计策失败,便站起身来,委委屈屈地叫了声:“楚少主!”
楚晗本想说“赶紧回去把妆洗了吧,越化越难看”,可一想那些少男们的议论,便没说出口~~她此言一出,岂止是粉盒不好卖,恐怕连其它化妆品都卖不出去了,那不是砸人家专做男子生意的摊主饭碗么。何况,后面某处,还有个人悄悄站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看着。
所以她到嘴的话便变成了:“花枝招展的只知道打扮没有什么任何人生价值,有时间的话多读点书、多学点手艺,有本事的男子,才更招女子喜欢、被人打心里尊重。”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街头一众少男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地低低复述她的话,随后便有人惊醒过来:难怪她公开聘请男子进入楚氏集团,原来她只喜欢有本事的男子!
一条宽巷的出入口旁,一位衣着朴素、小巧玲珑的女子站在摊边,朝楚晗离开的背影赞许地点了点头。
面无表情的楚晗心道,若不是知道你程静湖在那儿,我哪里会跟那满脸粉渣的少男多说废话,快呛死我了!白天你访民情,夜里你查卷宗,还旁敲侧击地询问暗查前任城主之事,分明是想弄清庆蝠被几大剑派无意弄死的前因后果。
想到这里,楚晗眯了眯蓝眸:怀着窥心镜法若还被你查到我头上,那我就白练了!即便你能见到几大剑派的天玄武尊问个清楚,她们那晚面见的也是晋枫,而已远游的晋枫,早已被我用土遁术给弄到几百里外的深层地下,穷你一生你也发现不了她的尸体!
“哎呀我的小夫郎,家有珍宝怎不藏;哎呀我的小夫郎,灵兔的事儿被张扬;哎呀我的小夫郎,赶路赶得人好心慌;哎哎我的小夫郎,顺风城里来捧场;哎呀我的小夫郎,大家抢肉又夺汤……”
一道曾经在耳边响过、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楚晗抬头向那倒骑骡马的人望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