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贪求带人救回官员幼眷,那些家中出事的大臣们,无不对她万分感恩,谢意旺盛,帝王东方凌天也颇有褒奖赏赐,但奇怪的是,她竟未追问背后的肇事者到底是谁。
然而,没风光几天,莫贪求自己的莫府就接连出事了~~先是两名护卫无故失踪,两日后,又有两名厮奴出府后再也没回来。
再没脑子,也能想到这是莫贪求被人报复了。
舒雅阁茶楼二楼包厢里,吴智一边轻晃手中的茶杯,一边看着楼下大厅正中、口沫横飞讲时事的说书人,笑道:“东方慧煞费苦心地布下此局,演出一场精彩大戏,就是为了由自己出手救回被抢的孩子,立下天大功劳,好让那些大臣们对她感恩戴德,没想到,竟晚了一步,被莫贪求抢了功,岂能不暴跳如雷?”
坐在她对面的林岱玉叹息:“出生于皇家的女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景王在边境征战,立功于守国卫家,贤王被比了下去,就想到玩这一出。可惜,”
她摇头浅笑,“成熟的果子,被别人捷足先登偷摘了,饱满的稻子被别人收割去,一夜之间,心血全部化为乌有。可为了维护自己的贤名,只能暗地里报复出气。”
吴智却蹙起双眉:“贤王不贤,对你可不是好事,一旦得知与你有关,怒火必然要转移到你身上。到时,没有收到消息的大理寺和京司府必然也能猜想到刑部能破此大案,必有你的功劳。”
“无妨,”林岱玉笑了笑,“放心吧,我能应对。”
“我知道你满脑子智慧,”吴智点点头,“不过,还是要尽量往我头上推,毕竟皇女的暗算很难吃得消,我就不一样了。”
在世人眼里,她吴智不仅是个身怀武功的江湖*,还是四处逍遥的高阶天玄武尊,跟她动手可以,但没什么胜算。她又不是朝廷官员,想在官场上暗算她,也暗算不着啊。
而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并不是让林岱玉马上上位,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完全没可能。
一是三大边境随时会爆发战争,在这个外患的关键时刻,东方凌天根本不会罢相、进行人事大更迭的动作,增加个动荡内忧。
二则,林岱玉京官上任时间太短,就算能力再如何突出、甚至突出到不用熬资历,最起码也得半年。
而她,现在只是因为在血狱宫奸细潜伏案中有功,又逢同时死了三名官员、出现三大空缺,才一步做到户部左属,且还没在这个位置上建什么功。
就这,任职时间也像超短裙那么短,对别的五部更是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再一步登上左丞之位!
有窥心镜法在,所有不利于萧陵的物件儿,她都能拿到手,但还不能这么做。
各种条件都不成熟,抛出证据,拉萧陵下位,只会凭白替别人做嫁衣。
所以林岱玉首先要做的,是在做好本职工作、不出纰漏的的同时,渐渐接近左丞,酝酿揭发时间。
不接近,不了解,不被信任,如何能发现堂堂左丞的秘密、再以身犯险于暗中亲自查找证据?
说一千,道一万,左思量,右分析,归根结底,需要的还是:时间。
除此之外,别无它法,除非杀了东方凌天,自己坐上凰位,封林岱玉为相。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则按任天游的说法,东方凌天能坐在凰椅上,乃是有帝王命格;二是她楚晗只想逍遥生活、自在度日,对于把自己和一群夫郎困在皇宫那一亩三分地直到老死这种事,半分兴趣都没有!
习武是为了保护家人,不是为了夺位,何况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夺位。
就算是天下第一,武功达到高处不胜寒的地步,也不愿沾染凰椅,因为那把椅子太难坐了!
两人正说着话,茶楼小二姐忽然敲响厢门在门外请示道:“二位客官,小的能不能进来打扰一下?”
吴智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是是,谢客官!”小二姐连忙推门进来,见林岱玉正隔着栏窗看楼下,只有吴智朝她瞧来,脸上立即堆起满满的笑,“楼下有位姓程的客官想见二位贵宾,托小的上来问问是否方便打扰。”
姓程?正看着楼下的林岱玉转头笑道:“是程静湖程大人。”
吴智摆摆手:“去请她进来吧,正好替我们付账。”
小二姐扭着复杂怪异的脸应声出去了,林岱玉扑哧一笑:“你呀……”
吴智耸耸肩:“没办法,我现在是吴智。”
林岱玉敛起笑容,握住她的一只手,叹道:“真是委屈你了!”
吴智摇摇头:“不是我怕她东方凌天,而是为了夫郎……”她没有再多说下去,只是伸手在林岱玉手背上拍了拍,“放心吧,都是暂时的,不会永远这样,别为我伤感。”
林岱玉点点头,这时,敲门声又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二人皆起身拱手:“程大人!”
程静湖噙着笑连忙回礼:“林大人!吴姑娘!”
重新落座,二人变成了三人。
程静湖年纪轻轻就已做到刑部司司长,与那些熬资历缓慢晋位的官员相比,升职算是极快了。没想到林岱玉比她更快,知县到郡守,再到户部左属,三级跳,连跳到这个多少京官梦寐以求想爬到的官位。
若说她心里一丝嫉妒羡慕都没有,那肯定是虚伪的假话。
好在林岱玉任职于户部,若是在刑部,一下子从地方郡守坐到自己头顶上发号施令,恐怕心里还真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她今天收到消息后、特意来找她们,可不是为这已成定局、于她又无碍的事:“多谢林大人!多谢吴智姑娘传音报信!静湖以茶代酒,敬林大人一杯!敬吴姑娘一杯!”
她喝干朝林岱玉举杯的茶,又自己添满向吴智举杯致敬,一口饮尽。
林岱玉笑着端起茶杯:“程大人,这杯茶,乃为咱们同朝为官之谊,可担不上一个敬字啊!”
程静湖笑了笑,却没有挑明,吴智嘻嘻一笑:“程大人是刑部出了名的断案能手,瞒不了她。不过,”她撇撇嘴,“我可不相信在官员幼眷被抢案中,程大人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程静湖笑看着她:“跟聪明人不说假话,蛛丝马迹是有的,但……”
她垂眸顿住,闭口不言,吴智哈哈一笑,摆摆手:“得啦得啦,不用再说啦!能在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抢拐官员幼眷、猖狂作案,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更何况是刑部查案的程大人。你收到消息,不过是多了一层确定而已,即使本姑娘不说,你也会捅到莫贪求面前,或者以迂回之法,由京司府或大理寺出头,让她们挡箭。”
程静湖伸手搓了一下右脸颊:“吴姑娘你这……还真是直言不讳,我都被你说臊了!”
“哈哈哈……”吴智大笑,然后道,“明哲保身之举罢了,没什么可非议的。普通百姓尚且趋福避祸,更别说你们步步为营的官场了!不过,”
她把茶杯底往桌面狠磕几下,发出响声:“不管怎么说,你今日可是来道谢的,就用一杯茶道谢,还是我们的茶,也太抠门儿了!不管饭不管酒,程大人你真小气!”
林岱玉摇头失笑,看向程静湖:“这家伙说话经常不着边儿,这会儿脑子又犯抽了,程大人别理她。”
程静湖哭笑不得:“望天楼已经定下一桌,林大人若肯赏脸、吴姑娘若不嫌弃,静湖恭请二位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