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看着她:“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估计客栈里也没有多少,这一片又没有人家,你就好意思都拿走,不给我留点儿?”
万姗想到她刚才忍着自己屁股被咬的痛为自己砍骷髅头,犹豫了一下道:“那我给你留点儿,但你若是死了、被老太婆炼了或什么的,可别怪我们不义气、来找我和少东家的麻烦!”
楚晗扑哧一声笑了,万姗没好气地问她笑什么笑,楚晗叹息一声道:“唉,算了,还是都给你们拿走吧,你们一走,我这连武功都忘了的废物,哪里还能敌得过那死老太婆?她还剩下三四个死人头,家里还有一具僵尸,我从她家逃出后的这段时间里,不知又多了什么难缠的鬼东西出来,你说我能干得过她么?要了这狗血也没什么用,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会儿,结果还不都一样?”
万姗沉默了,这事,她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也不能帮,更不想帮,少东家本来就是要杀她的,若自己为她说上哪怕半句话,少东家都会疑心自己的忠心出了问题。她巴结讨好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被她信任、能在她的身边为她谋事,她可不能为了少东家的仇人,而自砸饭碗。
充敏忽然出声道:“先上楼吧。”
老太婆一走,估计什么鬼东西都没了,再待在一楼聊天,肯定会惊动宿客和店主,三人便上了楼回到房间。
经过这一战,三人又惊又吓又累,楚晗扑到地上,将四肢伸展得开开的。
充敏躺到了床上,万姗趴在了桌子上,谁也没想起再给楚晗捆上绳索。而楚晗也没打算这时候跑,那两个家伙吓得够呛,明摆着是要把她丢下跑路,怕被她连累。
对于现在的充敏来说,有个变态的厉害婆子想要楚梦晗的命,她们就犯不着多此一举再杀她了,再说,万一那老婆子是要活人,却被她们杀成死尸,岂不是得罪了她?若被她像今晚这样带着死人头或僵尸什么的追杀,那滋味儿可不好受,估计要天天担惊受怕生不如死了。
她一个关节一个关节地慢慢想通后,最后终于决定等天亮后,立即和万姗骑马跑路,老太婆的主要目标是楚梦晗,并非是她们俩,只要人跑了,她总不会放弃楚梦晗却紧着去追自己。到时在路上看看能不能找个佛姑或道士,高薪聘请陪自己回府,再把府里多弄点儿辟邪的东西……
楚晗猜到些两人的打算,所以倒没多想,趴地上呼呼大睡起来——她是又累又困,屁股疼都抵不住倦意。
等她从睡梦中醒来时,天已完全大亮,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胸口衣服里还有几个碎银子,放得位置不深,看样子像是万姗那女人背着充敏偷偷地匆匆塞进来的。
楚晗掂了掂银子,笑着自语道:还算有点儿良心,倒不枉我忍着屁屁痛去救你。
往四周扫了一眼,她又发现身后不远的地上,还有一件好像从门口位置甩过来的干净长袍。楚晗笑了,看来这家伙特别怕自己死后化成冤魂厉鬼去找她,哈哈!
住店的钱也已经被付清,楚晗没敢问店主还有没有狗血,因为店主正在疑惑为什么狗被人杀死放了血、鸡头也被人斩了丢到一楼饭堂里,但因为是在鬼月,她也没敢声张,怕客人以为客栈闹鬼被吓跑——虽然的确有点儿像人鬼大战留下的痕迹。
马车被留下,马却被骑走了,楚晗无奈,只得请店主帮忙,看能不能把马车换成马匹。
店主问起时,她只说那两个同伴因为有急事要先行一步,所以才骑马先走,留她来处理马车再追上去。
店主并未追究其话中的真假,只是帮她问了问其她宿客,倒还算楚晗运气,其中有个一行三人的,愿意拿其中一匹马换她的马车。
楚晗并不知马匹与马车之间的差价,也不知谁亏谁赚,反正只要答应与她交换,就算是帮了她,就该感谢人家。
那是一匹最普通不过的马,跑得也不快,但四条腿儿的总比她两条腿儿的强,而且还不用她走路受累。屁股好像已经好了许多,骑在马上并不太疼。
到了晌午,楚晗终于看到一个村庄,她便牵着马到村头一户人家讨水喝。
那户人家倒算是纯朴,热情地端了井水给她,但当听她想买狗放血时,便有些不高兴,不太乐意帮她,楚晗便露出一副可怜相道:“我买狗并非是为了吃它的肉,而是家里人最近遇到了一些邪性的事,有位道长说要买些狗血辟邪,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妻夫俩见她说得可怜又无奈,便信了她,帮她买了两只土狗,一只由她们家人去别处宰杀、只把热狗血带回来,另一只黑狗则活着由楚晗带走。
此时的她,是拼命回想当年那年轻的修道小伙都跟她说过什么,她努力回忆跟他每一次相处谈话时都聊了些什么,耗尽脑细胞去仔细想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看哪句对现在的她有用,简直是恨不得再穿越回去问个清楚。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灾星,为了不连累那户好人家,她买了黑狗和狗血以及一把斧子后,就离开了村庄。
这几样普通的东西能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她心里真是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在农村能买到一把斧子已经很不错了,她们家家都只有一把切菜的刀,谁也不愿把菜刀卖给她。
就这,万姗留下的碎银子便已花掉了三分之一,如果找客栈住宿,她怕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如果还能多活几天的话。而且,从前面的经验来看,客栈只能提供鸡头和狗血,房屋建筑并不能帮到她什么,连别的宿客都能被屏蔽,她还能指望谁来出手帮忙救自己啊!
楚晗叹了口气,还是找个地方烧个火堆露宿,能撑多久算多久吧。肖浅灵不会武功,即使他能来,她也不希望他来;千羽和千若倒是会武功,还有任天游,可是他们既没有天眼、又不会神算,如何能找到自己呢?
再退一步说,即便他们循着蛛丝蚂迹查到她的方向,可到现在还没追来,等到夜里哪里还能及时赶到来救她呢?
唉,忘记了武功还真是件很伤神又伤人甚至伤命的事啊!那个什么碧霄剑法很厉害么?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冒这么大的风险去修炼?难道自己突破之前没想过可能出现的危险么?
楚晗一边走,一边想这想那,也不催马儿,反正现在对她来说,走到哪里都一样,都是等着那老太婆晚上来找茬儿索命。
她自然不会轻易把命给她索去,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何况还是被人活活炼化,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惨更恐怖的死法了,所以她绝不会轻易妥协。实在不行,到最后一刻时,她就一斧子劈死自己,也绝不去受那个罪——虽然并不知道变态之人是如何炼尸的,但她也不想知道。
走着走着,忽想起曾经有人说寒毛是身体自我保护的工具。当人的身体遭受危险时,就会寒毛直竖,因为身体要用它抵御外来灵体的入侵,直竖的寒毛在鬼魅眼中会变成成千上万只矛,使其不敢靠近。
现在看来,这种说法真是一点也不靠谱,即便是把寒毛竖成野猪身上的坚立硬毛、刺猬身上的尖刺,都没什么鸟用。若是几根寒毛就能抵挡住妖邪鬼魅,也就没佛道人士什么事儿了。
虽说哪里都一样,但楚晗还是没敢往树林子里钻,那种地方一旦被老太婆做点什么手脚,别说跑出来了,怕是会寸步难行。所以她专门挑宽阔些的现成大路走,僻静的羊肠小道是她丝毫不作考虑的。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楚晗拿出在农户家讨的饼和水。那饼也不是纯面粉做的,里面有一些剁碎的青菜之类的东西,还有少量的不知是糠还是杂粮夹杂在其中,吃起来有些卡嗓子,难以下咽。
真没想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会这么苦,想想失忆时自己的吃和穿,想到千若说自己的家比光明山庄更大更气派,再想想那户善良的人家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不觉有些为她们感到辛酸。
在现代时,她也出生在乡镇农村,家有薄田却从来没种过,吃的是各种不同的大米白面,各大小超市里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后来赚了钱在城里买房后,生活更是好上加好,所以她在光明山庄时,从来没想过这里的普通百姓的日子会过得这般苦。
“如果这次能够有幸活下来,我一定会拿出钱来帮助她们。”她喃喃自语。
勉强地吃饱喝足,夜幕也开始降临,她更加安静地慢行着。
曾经有人说夜晚赶路时可以唱歌,这样可以壮胆,让胆子变大。但也有些像是内行的人却反驳说其实不然,唱歌只会吐出你孤单微薄的阳气,就像钓鱼,你吐出的气就是鱼饵。与其唱歌,倒不如想些不好的事情让自己愤怒起来。
后来她因为好奇曾问过那年轻的修道小伙儿,为什么要让自己愤怒起来,小伙儿说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时,最好用念佛教道教的真言呵斥,自己要发怒,生发阳气。
想到这里,楚晗脑中一片茫然,她只知道佛号“阿弥陀佛”,佛教真言是什么却不知道;道教九字真言她倒是记住了几个,可也完全不知什么情况下用哪个字,再说她又没修过道,就算喊对了怕也是不起作用。
天色越来越黑,楚晗捡来许多柴禾,掏出火石,直接在路边烧起一个火堆。当她身边的黑狗突然扭头朝一处地方狂吠时,她知道,不干净的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