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办好首次护法竞选,擂台共建出五个,布局呈梅花状。
台前已千人聚集,或赤手空拳,或携刀配剑,台上有长老门下宣读打擂规则,逐条逐句,清晰明了。
而少主君大殿里,楚晗却还在陪楚语然吃早餐,说闲话。
“让你说对了,罗秀倒是想跟着我,可她害得刑部大丢脸面,竟然发通缉令全国缉拿一个没犯任何罪错的证人,不罚她罚谁?关她半年都是轻的!”楚晗将菜碟往他粥碗旁挪了挪,“快吃吧,每天早晨喝碗粥,人舒服。”
“潜伏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楚语然叹息,“不会又是那个西真皇子的手笔吧!”
“没亲自去探查过,不好说,”楚晗夹了个包子给他,“不过,我也有这种怀疑。”
她想了想道:“青秋自己也潜入西真了,说不定能传回有用的消息。”
楚语然微微思索后,淡淡点头,静静吃了几口饭,将口中的食物吞咽干净,才道:“被混进这么一个大奸细,吏部和凰卫楼必定被追究。”
“那还跑得了?”楚晗嘿嘿笑,幸灾乐祸般,“连左丞右相都挨批受训,她们还能跑得掉?”
“吴智这样的人才……”楚语然笑道,“程静湖没留你?”
“她倒是想留,可我提前跑了!”楚晗也笑,“有程医师和小二姐的证人证词,我去不去根本无所谓,何必扯进去趟浑水?本就无罪无错,又帮了她,替我挡一挡也是应该的。”
吃完最后一口粥,她放下碗:“走时我让人给她传了信儿,说我带夫郎去西真玩儿了。”
她想着便要笑出声:“估计这会儿正巴巴儿等着我给她带回有用的消息呢!”
“你是在为西真之行做铺垫吧?”楚语然瞟她一眼,淡淡道,“禁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那位西真皇子到底什么模样?见识一下他真正的风采?”
“啧啧,我听着,这话里怎么有股好浓的酸味儿?”楚晗笑嘻嘻的打趣,却收到白眼一枚,外加一声轻哼,立即讨好道,“净瞎想!家有贤夫,美貌如斯,慧心能干,我去看人家做什么?”
楚语然不买账,看也不看她:“那你到时怎么应付程静湖?难道要跟她说什么都没打探到?”
楚晗乐于见夫郎吃味,却也不能真让他疑心自己,破坏感情:“等青秋传回消息,我看着给她一些有用的就是,不过,”她顿了顿,“上次为了激怒庞仪,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想来,还真有点对不住。”
楚语然淡淡看她一眼:“对敌人不必心生怜悯与歉意。”
他想着,若对方是个皇女,晗儿必定不会有歉疚感,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对方是个智慧超群的奇男子,加上身有残疾,难免更加惹人怜惜。
男子在感情上都颇为敏感,他能感觉到,那个从未谋面的西真皇子,已经引起了楚晗的注意,若真有机会见面,楚晗怕是很难不被吸引,除非他长得奇丑无比,真到了令人见之便要吐饭的地步。
可帝王后宫,通常都是美男居多,皇家的后代,有几个真长那么丑的?
“多吃点儿,”楚晗没有回应他的话,待他细嚼慢咽吃完一个肉包,又夹一个春卷到他碗里,扯开话题道,“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别饿着,一饿,就是两个人饿。”
楚语然盯着碗里的春卷:“你主要是怕饿着你儿子吧?”
“我儿子不也是你儿子么?”楚晗笑眯眯道,“你也不愿生下一个丑兮兮、浑身没几两肉的瘦干巴吧?”
楚语然沉默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着她:“可我实在吃不下了,再吃,怕是要吐……”
他双眉微蹙,嘴唇微翘,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可怜兮兮和撒娇意味儿的软呢,让楚晗一愣之后,心花怒放。
年龄比她稍大、又强势惯了的少主君楚语然,从未这么放低身姿、露出小男儿情态,这乍然使出来,还真是令人意外而欣喜,就像发现了新的宝藏。
“那就先不吃了,”楚晗在这超级管用的软势攻略下,立即缴械投降,又是递茶给他漱口,又是抽他怀里的素帕为他拭嘴,“什么时候饿了,咱什么时候再吃。”
说完,还亲了上去。
若搁平时刚吃完饭,楚语然定然不给她亲,可今天,却任由她施为,不但没拒绝,还迎合回应,直至被吻得浑身发软,才被放过。
“怎么亲也亲不够,咋办?”楚晗亲到气喘,被可口美人的香吻撩拨得下腹一片火热,若非他怀孕不久,还不能碰,直想抱他滚入纱帐好好爱抚一回。
楚语然轻轻一笑,笑里带着一丝浅浅的坏:“那就继续亲啊~~如果楚少主不想耽误竞选大会的话。”
“哼,”楚晗亲昵地捏捏他的鼻尖,“原来亲亲夫君是故意的啊!”
两人逗着妻夫情趣起身走出殿门,楚语然虽孕身前期不宜劳累,但竞选左右护法这种重大之事,自是不能不在场参与。
楚晗知晓劝他不住,便索性不开口,只是换掉自己潇洒的出场方式,改为牵着楚语然的手慢行而至。
碧霄宫少主与少主君的身影一出现,众人异常激动之余,反而渐渐安静下来,然后目睹少主对少主君关怀备至,不断提醒他注意脚下台阶,让他走慢点儿,别绊了摔了,引来许多羡慕的眼神。
楚语然对她这种故意在全宫弟子面前秀恩爱的行为很无奈,但同时,心里也暗暗感到一种特别的喜悦。
妻主当众把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呵护有加,换谁谁不开心?
长老会的长老已经到了,正坐在高台主位右手边,医圣、毒圣、锦葵、顾长老以及无忧、紫汐等人坐在主位左手边,天机老人也来了,似乎热闹的盛大之事让她精神好了许多,坐在为她特备的软藤椅上不时与紫汐低声说笑两句。
楚晗牵着楚语然步上高台,与众人见礼,正欲扶楚语然坐下,宫主楚青璇和主夫纳兰墨娴也到了。
众人站起身简单见礼后,先后落座。
说是高台,其实也就比擂台高个一腿。
楚青璇坐下后,看着擂台和台前人群道:“我们就过来露个面,看一会儿就回去,”她扭头瞟一眼楚晗,又转回脸,“你爹爹不放心孩子。”
“娘和爹爹辛苦了!”楚晗拱手道。
“别说客套话,”纳兰墨娴瞅一眼楚语然的肚子,“能生的,趁年轻赶紧生,别等岁数大了想要要不了,我们老了可再没那个精气神帮忙带孩子。”
他又朝无忧和紫汐那边看了一眼,道:“要娶的,都可以生了!”
楚晗差点扑哧出声笑出口水:“爹爹,不用这么急吧?”
纳兰墨娴轻哼:“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别等你娘带我出去游山玩水没人帮你带,可就怪不得我了。”
“什么?你们……”楚晗吃惊的张着嘴,“要下山出去玩?”
“怎么?不行啊?”楚青璇白她一眼,“我跟你爹辛苦了几十年,你也长大成人、娶夫生女了,还不许我们出去放松放松?享享清福?”
“行,行,自然是行,”楚晗忙不迭的点头,“娘和爹累了这许多年,是该出去玩玩,女儿举双手赞成,绝不阻拦。”
她心道:估计我也阻拦不了,娘要宠夫,谁能拦着?
不过,你宠你的夫郎,不能一点也不管我的夫郎吧?
“那个,娘,咱商量一下呗,”楚晗笑得讨好,“等他们都生下头胎孩子后,你们再下山行不?”
那妻夫二人对视一眼,楚晗装可怜:“无论是怀孕、生产还是带孩子,头胎都没经验,万一有个闪失……爹爹不在山上,晗儿心里不踏实啊!”
纳兰墨娴立即被女儿捧得心情愉悦起来,被自己女儿承认、重视、需要的感觉,很美好。
他刚要开口答应,楚青璇却将他的话拦在腹中:“此事稍后再议。”
然后朝旁边吩咐一声:“可以开始了。”
于是,护法竞选大会便在宫主发话下,正式开始。
一说开始,性子急的、沉不住气的就先跳上擂台,作为第一位擂主,接受挑战。
台下有人嗤笑,有人不动声色。
但积极的人,自有人积极应对,不一会儿,便有少男上台挑战。
五位擂主,五位挑战人,十人在各自的擂台上打得呼喝有声,中间还偶尔夹杂一两声娇叱。
楚晗看了一眼,十名少男,其貌不扬者有之,清秀者有之,有的看起来似乎与她同龄,有的似比她小个一两岁,那些比她小上四五岁的少男,还没敢上,正在台下观望。
十人使用的兵器以剑居多,只有两人使刀,武功则都在中灵阶段,中阶或高阶。
五座擂台上,橙色、黄色真气随器而发,缭绕纵横。只是,看着好看,却不长久,不过三十几个回合,甚至二十几个回合,就有三名擂主守擂失败,被挑战者代替,另两名挑战者则被原擂主毫不客气的踹下擂台。
左右护法既然要身兼侧夫,上台的自然就是男子,所以门徒们都成了看客,除了在台下对弟子们的表现评头论足,或者为与自己不相干的弟子叫几声好,喝几声彩,几乎没几个为他们出声打气。
不过弟子们也不在乎,这又不是赢丹药、拿奖金的普通擂,他们可是为自己的前途和一生在战,赢了,一辈子幸福,输了,什么都没有,门徒们鼓励不鼓励、叫好不叫好,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
第二轮挑战开始,让人眼前一亮的是,竟有一名执鞭少男上台并数鞭就抽翻擂主,看起来很强的样子,没想到,刚刚守擂,便被一道纵身而上的身影直接夺走手中鞭,还在半空打了个空响。
身为武者,兵器被夺,便是耻辱,那道空响无疑就是抽在脸上的耳光,尤其还是在心仪之人面前,在宫主、主夫及长老面前。
使鞭少男羞愤不已,连兵器都没讨要回来,便跃下擂台,愤然离去。
“这招儿太狠了!”
“可不是,比见伤带血还狠,太打脸了!”
台下门徒低声议论着,让还没有上台挑战的弟子不由握紧手中兵器,生出警惕之心。
高台上的人却都面无表情,对她们来说,只要不出人命,不重伤不残废,就没什么,打脸这种事,也算是一种心理历练,夺器之人虽不厚道,但若被夺之人能知耻而后勇,奋发图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夺鞭之人虽然比使鞭少男厉害,但一山更比一山高,他拼尽全力,也只守两擂,不但被第三名挑战者打下擂台,还在地上滚了两滚,显然是有人对他刚才的夺器行为看不过眼,故意出手教训,对他们来说,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即使竞争激烈,哪怕是将其打伤,也不必以夺人兵器来羞辱。
擂台上的守擂者,换了又换,对长老们来说,真正出彩的人并不多,一个时辰过去后,只有一名使双刀的少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一刀在明,一刀在暗,打斗时,都使用明刀,却总在对手防备稍有松懈时,冷不丁地使出暗刀。
好在他比较讲究同门义气,明明能将人重伤,却总在刀尖刚刺进对手肌肤时,便及时停下,令人虽败在其手,却心服口服的抱拳退出,不伤和气。
长老们都满意地点头,连看席上的锦葵、顾长老等人都多看了他两眼。
楚语然淡淡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居然将阴阳刀练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