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许烈提议,刘辩并未直接答应,转头四顾,只觉此地确实没有休息的地方,心中一番思虑,也觉得许烈所言有理,便同意道:“依爱卿所言。”
之后,许烈怀抱刘辩同乘火龙驹,卢植则怀抱刘协同乘一骑,往雒舍而去。
照理来说,许烈是不能与刘辩同乘的,但是刘辩确实没有什么力气,根本就坐不稳,于是便主动叫许烈与之同乘。
未行几步,只见流萤四溢,光彩照人,颇为闪耀。
刘辩轻声说道:“为人如若流萤,飞之在野,耀之在夜,该当多好啊……”
许烈耳明,闻听此言,心知其意,又想到身前之人的身份,颇有些感伤,脱口而出:“人之一生,不过数十载,如寄蜉蝣天地之间,若是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看着眼前的少年,许烈不禁想到已经死去的灵帝,灵帝也何尝不是一直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哪管他洪水滔天、后世留名?纵然因为天命所限,大势难改,他最后想做的事没有成功,不也依旧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尝试?说起来,灵帝这一生虽然波折,但想必也算是颇为如意的。
刘辩本已精疲力竭,此时耳闻此言,竟好似忽然有力一般,猛地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许烈,数息之后,方才说道:“我,可以吗?”神色之郑重,前所未有,以至于许烈都忽略了刘辩的自称。
【眼前此人毕竟还是个孩子。】许烈也郑重说道:“若有所命,烈,尽力而为!”
随即二人皆默然不语,对视片刻后,相视一笑,复又回到原先赶路的状态。
行至数里,终于到了雒舍,刘辩与刘协二人俱皆欢喜,在卢植闵贡一番安排后,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息一番了。
次日,辛未。
众人早早起床,略微用过一些饭食,复又赶路向南。
今日刘辩有了力气,则没有同许烈同骑了,毕竟于礼不合,至于刘协,因为考虑到他年纪小,驾驭不了军马,则还是由卢植抱着,未曾让其独骑。
一路行进,公卿纷至沓来,王允袁绍曹操等人亦在其中,此时人数渐多,卢植再与刘协同乘,有些失礼,而且已有平日代步马匹,于是便让其独乘一骑。
过不多时,前方兵卒卒至,数量颇多,众人语袁绍,绍亦不知,皆惊。
袁绍纵马上前大呼:“来者何人?焉感拦截天子?”
只见拦路士卒立时分列左右,中间让出一条道来,绣旗影里,一行人马越众而出。
许烈见当先一人身形壮硕,迎面而来颇有泰山之势,胯下一匹红马,更是雄壮非常,几乎能与自己座下的火龙驹相媲美。
来人正是董卓!
董卓率军急进,今日天未明时便已经到了雒阳城西,闻天子在北,便奉迎于此地。
“天子何在?”董卓声色俱厉,天子战栗,群臣不知所措。
当此之时,许烈与卢植、陈留王并辔,卢植说道:“此人便是董卓。”
陈留王闻知,欲要上前,许烈已然策马疾出,拦在路中,镋指董卓,喝道:“尔乃何人?莫非听不到问话?速速报上名来!”同样的声色俱厉,不过董卓的胆量却非公卿大臣能比。
“华雄何在?此人出言不逊,给我拿下!”董卓一语毕,身后飞出一骑,虎背熊腰,高头大马,长刀在手,气势汹汹。
【我去,这么烈的吗?】许烈也万万没想到董卓的表现竟然会这么烈性。
不过许烈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双腿一夹马腹,当面迎了上去。
二马将近,华雄眼神凌厉,一刀斜劈,许烈见状,也不躲闪,一镋对直拍过去。
“铛!”
火龙驹迅捷,许烈力大,纵使华雄神勇,坐骑神俊,却又哪里能抵挡得住?一刀挥出的力道顿时被击得烟消云散,只见那古怪兵器,压着自己的长刀,便拍了过来。
此时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华雄哪里还有半分办法!
其实华雄武艺本来不弱,只不过他称霸西凉,难逢敌手,早已养成了骄傲自矜的臭毛病,如今天子驾前,想到要给董卓打出面子才是,因此才会一上来就用上拼气力的手段,结果这对于许烈而言正中下怀,许烈的力气虽然比不得许褚,更比不得小弟,却也称得上是天生神力,当即便是毫不保留,硬拼一记。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华雄已是后悔万分,只道受此一击,必然重伤,岂料许烈忽而气力回收,凤翅镏金镋一转,“铛!”,金戈交击之声顿时在华雄耳边响起,随即许烈收镋,傲然立于道中。
华雄此时转头一看,正是董卓在侧,长戈倒持,首没于土。
董卓本就是武艺高强之人,其箭术尤为厉害,左右开弓,不在话下,眼力那是十分毒辣的。当见到来人有要与华雄硬拼的架势时,猛然想起那柄奇怪兵器的出处,暗道不好,连忙从士卒手中抢过长戈,催动赤兔马上前救援,好在赤兔马快,正好赶上,直刺许烈心窝,许烈只好变招,将长戈劈落在地,也失却了重创华雄的时机。
“来者可是许烈?”董卓将长戈拔起,随手扔给后方士卒,看向许烈问道,此时眼中却也未有记恨之色,反而颇有一丝欣赏之意。
董卓如此行为,许烈倒也不好再做什么,说道:“正是许烈在此!汝莫非便是董卓?”许烈不假辞色。
“哈哈哈哈,尔一小子,竟也听过某的威名?没错,某正是董卓!”董卓言语豪爽,磊落非常。
许烈一听董卓之言,只觉得其当真豪迈,虽居高位,言语之间,竟如此自称,而看华雄脸色,似乎理当如此,许烈心中暗暗点头,只道董卓能得人死力,果然并非无能之辈。
许烈也不理他,喝道:“天子有诏退兵,董将军欲不从否?”
董卓原本看着许烈还有些笑意的脸,顿时一肃,言:“满朝诸公,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退兵之有!”言毕,不再理会许烈,径直策马往刘辩处而去。
在董卓眼中,许烈不过一介武夫,纵然神勇非常,也不过一夫之敌,他手下精兵三千,岂会担忧。
许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眼见前路之上,人马汇集,若真对董卓如何,必是大大的蠢材。
许烈之所以出力威慑,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势弱于人,自然要令对方心生忌惮,这也是为了之后能顺利离开雒阳城。
随后董卓面见天子,有所言语,而刘辩胆子小,根本不敢开口,于是刘协倒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和董卓对答如流,董卓看起来也甚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