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搂紧了怀中的向依依,向依依的青丝零落在叶青青的胸前,虽然乌黑的青丝盖住了向依依那大半面容,可向依依那红肿的双眼与格外惨白的面庞,还是在隐约中点点晃荡出来,十分憔悴。
向依依不言语,一直望着窗外,不经意间她的眼中就流下热泪,叶青青心疼地抬起手,拭去向依依的泪水,说道:“姐姐,你别这样,你都好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再这么哭下去,你这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听说,父皇召见过南风,而且还派人去平南王府训斥了平南王妃与世子,青青,父皇他好狠的心,他是要南风死。”
说着向依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她将头埋在叶青青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去求过向弘宣,她也去向弘宣那哭闹过,她更是长跪在向弘宣的殿外过,可向弘宣不见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处置了顾南风,她绝望了,深深地绝望。
“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陛下已经没有派人去平南王府了,现在顾南风还在平南王府里活的好好的,陛下若想杀他,他活不到现在,他不会有事的。”
叶青青连忙安慰起向依依,可向依依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叶青青,问道:“那我们呢?我以后还能再见到南风吗?我还能嫁给他吗?”
叶青青一愣,她想她没法回答向依依的问题,虽然向弘宣确实没有再派人去平南王府,似乎不会再要顾南风死了,可向弘宣也不会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下人的南人,顾南风与向依依天差地别的身份,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就像她与凌墨笙,如果没有她自幼进宫,也许会有机会,向依依也一样,向依依若不是公主,顾南风也不是南岳公主的儿子,也许她们之间也有一丝可能。
叶青青惆怅地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中,一朵朵白云轻飘飘地划过后宫,似乎都奔向了广阔的皇城外。她不由得低下头去,她想虽然向弘宣现在对顾南风没有任何处置,但向弘宣会有决断的,有可能顾南风还会死,也有可能顾南风会活着,但向依依怕是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顾南风了,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叶青青也不想知道,皇帝之心不可揣度,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揣测帝王之心都是一件非常危险之事。
“姐姐,忘了他吧,让南风从你的生命里消失吧,这样也许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叶青青无奈地说道。
向依依泣不成声,泪水一点点划过她的面颊,爬上她的青丝,似乎她的痛都慢慢从眼中,从心窝里奔出,也都钻入了叶青青的身体里。叶青青再次搂紧了向依依,任由她在自己的怀中尽情地哭泣,她知道向依依此刻的痛,痛入心扉。
忽然琥珀小跑进了屋内,急切地说道:“公主,皇后娘娘来了飞羽殿了。”
向依依就跟没听见琥珀的话一样,还在叶青青的怀中哭泣着,叶青青小声说道:“姐姐,别哭了,皇后娘娘来了,等下看到你这样,怕是更加难受了。”
叶青青的话刚一落音,琥珀又说道:“郡主,皇后娘娘不是来飞羽殿看望公主的。”
“什么?”叶青青有些吃惊地问道,向依依也停止了哭泣,她看着琥珀,问道:“母后来飞羽殿到底为何事?”
“不知道,只是听说皇后娘娘一来飞羽殿,就向着陛下那去了,可自从那日右相大人离开后,陛下就谁都不见了,皇后娘娘也就被内侍们挡在了殿外,但不曾想,皇后娘娘居然不顾内侍们的阻拦,闯进了殿内,现在应该是在与陛下说话吧。”
向依依与叶青青都不由得起身,她们走到屋外,望着前殿的方向,向依依想凌希来替顾南风说情了,不,是为她与顾南风。叶青青想凌希终究还是为了向依依而来,不,是为了东俞公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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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希恭敬地跪在向弘宣的面前,向弘宣靠在龙椅上,一只手微微盖住自己的双目,晏清那日走后,向弘宣就决定再也不见任何人,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顾南风与向依依的事情,他怕这样会让他更加难以决断,但没有想到,今日凌希就这么闯了进来,以前他只是觉得凌希太过聪明,聪明得让人非常难受,而现在他只觉得凌希愚蠢,愚蠢到让人愤怒。
“皇后,你这是公然违抗皇命,你是在蔑视朕,还是想告诉朕,这个后宫没有你皇后去不了的地方吗?”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凌希知道就这么闯进飞羽殿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可她不得不来,丁绿拂托人让她给顾南风求情,向依依整日以泪洗面,都快憔悴得不成样了,还有向弘宣那前段时间派人去平南王府的训斥,她想她得来见上一面向弘宣,为了向依依,为了平南王府,这事得有个皆大欢喜的了结,哪怕向弘宣更加厌恶她。
“陛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来见陛下,想求陛下放过南国公主。”凌希伏地悲切地说道。
“朕何时为难过南国公主?皇后,你们就这般逼朕吗?”向弘宣咆哮着,所有人都觉得他对顾南风残忍无情,可谁又为他考虑,谁又知道他是多么爱自己的女儿。
“陛下,南国公主长大了,她有自己的判断,您不能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您中意的驸马人选,您就要掐断她的幸福,扼杀她的爱情,还要杀死她爱的人。”
凌希大声说着,似乎想要将向弘宣的愤怒理智化,虽然她知道顾南风确实与向依依身份相差巨大,但这不是向弘宣可以处死顾南风的理由,如果向弘宣真的那么做,向弘宣的贤明可就不保了,而且向弘宣这么不顾向依依的感受,向依依会承受不住,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向弘宣一步步靠近凌希,他附下身子,贴近凌希,说道:“你终究不是她的生母,你做不到为她计长远,皇后,你回去吧,朕不想再听下去了。”
说完向弘宣直起身子,刚想要转身离开,突然凌希猛地一抬手,拉住了向弘宣的衣袖,她看着向弘宣那有些愤怒的眼睛,说道:“陛下,臣妾确实不是南国公主的生母,也许未必可以事事都为南国公主考虑长远,可南国公主自小养在臣妾膝下,臣妾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在臣妾的眼中,她永远都是笑容满面,臣妾想南国公主这样一直开心下去。臣妾不知道长远到底有什么利弊,臣妾只想公主开心顺遂,南人也好,下人也罢,只要公主喜欢,臣妾想成全她的爱情。”
也许是凌希这大胆到不怕向弘宣巨怒的举动,也许是凌希这话中关于爱情,对向弘宣的指摘,向弘宣一佛袖,厉声说道:“皇后,朕说了不想听,既然皇后不愿意走,那朕走。”
说完向弘宣就向殿外走去,似乎一刻也不想留在殿内,彻底恼了凌希。
“陛下,想想大长公主与长公主吧,难道您希望南国公主也会像她们那样吗?”
凌希的话幽幽地从向弘宣的身后传来,向弘宣不由得地停下了脚步,他环顾着飞羽殿,他记得在飞羽殿内昭庆那憔悴不堪的样子,以及曾经凌希就是在这飞羽殿内威逼利诱向景澜的,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朕的女儿,不会那样。”向弘宣小声地说道,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南国公主没有亲兄弟,所以她不需要她用婚姻去维护兄弟的江山,不知道这到底是南国公主的幸事,还是不幸呢?”
凌希的话再次激起向弘宣心中的巨浪,凌希还是那个凌希,聪明且最懂他,向弘宣知道凌希明白,他要给向依依计长远,只是因为他没有亲儿子,而担心向依依以后没有亲兄弟照拂。
“皇后,你该知道,顾南风他不合适,他太弱了,他保护不了朕的女儿。”向弘宣痛苦地说着,为了向依依,他连最在乎的贤明都可以不要,只是想给女儿一个保障,他错了吗?
“长公主为了自己的爱情可以赔上性命,还有大长公主,却因为白家,被陛下您这个亲侄施压,可南国公主呢?如果她的爱情死了,那么她的心也会死,她是会像长公主那样痴狂地走完一生,还是会像大长公主那样惶恐地渡过一生?”
向弘宣一怔,瞬间他的手脚一阵冰凉,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他的心窝,他不由得抬起手握住胸口,他的耳边不断响起晏清与凌希的话,呆若木鸡般地立在殿内许久。
突然他猛地一扬手,推开了眼前的殿门,阳光迎面而来,铺洒在殿内,也盖上了凌希的身上。向弘宣缓缓地转身,他看着被阳光包裹的凌希,她们都在说他错了,他想也许他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