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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较量(下)

  向弘宣回到飞羽殿后,想到刚刚凌希那苦楚的样子,他有些心疼怀着孕的凌希,但他又想起凌希那些倔强的气话,向弘宣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内殿中来回踱步,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奏章,心里更加烦躁,而飞羽殿里等候他已久的周洵与晏清,他俩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周洵的眼珠子乱转,他看了一眼晏清,晏清淡然地端起身旁的茶碗,似乎向弘宣的焦躁,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顿时周洵觉得,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很显然向弘宣一脸的不高兴,这时候来飞羽殿议事,怕是很难讨得龙颜大悦吧。

  忽然向弘宣将手中的奏章丢到晏清的怀中,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看看吧,朕居然不知道,东俞南境守军这么厉害。”

  晏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碗,他慢悠悠地拿起怀中的奏章,似乎并没好奇奏章里的内容,可周洵却急不可耐。

  这场仗完全超乎了他们之前的设想,江振南战死了,武承安压根没上成战场,而江挽枫居然带着向弘锡就攻破了南熙国都平城,周洵是真的好奇死了,向弘锡与武承安给向弘宣的奏章会怎么写?

  晏清瞟了一眼奏章后,随手就递给了一旁的周洵,周洵立刻接过奏章,他一看,这是一份向弘锡的战后总结报告。

  大概意思就是说,他们因为道路积雪,走了一个月才到东江,结果江振南带着十二万士兵就打下了东江,其中江振南手下一只黑甲军是攻克东江的主力。按照向弘锡的话说,这只黑甲军上了战场就是不要命的打,而且还特厉害,之后在韶关一战中,还是这只黑甲兵冲锋陷阵,愣是在江振南的带领下,打到了韶关最后的防线。

  但因为韶关占据天险,又兵力悬殊巨大,因此江振南才会阵亡,不过江挽枫按照之前江振南定下的策略,在末时率领七万将士再次攻入韶关,打得南熙军队措手不及,再然后又是这只黑甲军,在江挽枫的带领下,攻无不克,一路杀到南熙国都。整个灭南熙国的战斗中,也就损伤4万多人东俞士兵,是大获全胜。

  周洵眉头一挑,向弘锡的这份奏章中,南境军营中的这只黑甲军就是神兵,按照他这个说法,根本没有必要再让武承安率十万兵马支援江振南,感情武承安的军队就是去南境混日子的。而且还是那种浪费军饷的军队,向弘锡这是打算给江家锦上添花,不过吹得离谱了吧。

  “陛下,南熙国在陛下英明神武的计策中,早就千疮百孔,兵力荒废不说,国力也衰弱得不行,举国最厉害的军事防御就在东江与韶关,东江一战,安国侯以十二万人马对战南熙十万兵力,而且东俞死伤3万士兵,可以说这一仗是惨胜。而且韶关一战,我军以9万

  人打败韶关十万南熙兵,死了一名主帅,以及一万多士兵,这一仗不过是险胜而已。”晏清缓缓地说道。

  晏清有些替江振南可惜,东俞与南熙开战,南熙灭国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不是向弘宣让武承安率援军去南境军营,江振南根本不会打这么一场险胜的仗,江振南这是拿命换功勋。

  向弘宣又将两份奏章分别递到晏清与周洵的手中,他一脸凝重的样子,似乎更加不悦了。

  晏清看了看手中的这份奏章,这是一份虞子期的请封奏章,因为有宣武帝生前的许诺,江挽枫率军灭了南方最后一国南熙国,虞子期是百官之首,他按照惯例,为江家请封异姓王,合情合理。而且他的外孙女今年才嫁给凌华,为江家请封这事,也只有他做最合适。

  而周洵手中的奏章是武承安的战后总结报告,大概意思就是说,先是天气原因,他错过了东江一战,后因为江振南一意孤行,不让他上战场,他又错过了韶关一战,再然后江挽枫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就带着向弘锡灭了南熙国,他是委屈极了,不是他不想上战场效力,是江家不给他这个机会。

  基本上他的奏章跟向弘锡的故事情节与结局都是一致的,不过关于战斗力的描绘上,武承安的意思,就是江振南确实厉害,不过江挽枫与向弘锡就是比较幸运,难打的战斗都被江振南给打完了,也就是说要不是江振南非得留他在东江吹冷风,他会比江挽枫和向弘锡更快灭掉南熙。不过武承安的奏章中也提到了黑甲军,他也说黑甲军所向披靡。而且他还特意说这黑甲军在南境还有一个称呼,那就是江家军。

  晏清不由得也眉头一皱,虞子期的这份奏章才是向弘宣心烦的根由吧。当年宣武帝许下封王诺言的时候,也是因为北戎时常来犯,西华也不太平,宣武帝急于灭掉南方四国,先稳住后方,不让南方四国后院起火,其次就是想拿下南方这个大粮仓,以后东俞才有实力,以图日后灭西华与北戎。

  南方四国中,只有南熙有天险护国,再加上南熙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国力很强盛,宣武帝灭了南方三国,迟迟打不下来南熙国,心急的宣武帝才会许诺,灭南方四国者封王的承诺。

  “陛下,先皇在世的时候,确实在朝堂之上,说过灭南方四国者封王,南岳,南泰以及南昌国都是两代安国侯爷所灭,如今南熙国又是安国侯家的小公子灭掉,虞相为江挽枫请封异姓王也是替陛下着想。”

  周洵一听是他岳父大人为江挽枫请封异姓王,他吓得一身冷汗,向弘宣看过向弘锡与武承安的奏章后,怕是对江家是满心的猜忌,这时候虞子期给江挽枫请封王,那不正是往向弘宣的心窝子上插刀吗?

  他不停地偷瞄向弘宣,虞子期可是他的老丈人,向弘宣能叫他来议事,应该还是信任他的。

  “为朕着想?右相何出此言?”

  向弘宣不禁冷笑一声,要真是为他着想,就不应该提这事?东俞国就没有过异姓王,封王就要有封地,还是武将,万一哪天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那不就给东俞国埋下隐患了。

  “陛下,江家灭了南方四国是事实,就算虞相不提,其他人也会提,而且要是真没人提,反而不好,陛下是明君,明君怎么能违背先皇的旨意,更是不能不替先皇完成诺言。”

  其实这些向弘宣早就想到了,要真是没人提,确实不好,但封王根本不可能,所以向弘宣才会如此心烦,他又想到刚刚凌希对自己的赌气,更是烦躁不安起来。

  “陛下,南熙一战,江家功不可没,又有先皇的诺言,江家若不封王,怕是会寒了东俞武将的心呀。”

  晏清何尝不知道向弘宣的心思,武将封王,确实风险不低。可南熙一战几乎就是江振南用命换来的胜利,凡是上过战场的都看得出来,就连武承安都不敢诋毁江振南的战绩,这是一个武将最后的尊严。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不给江家封王,不仅仅是寒了将士的心,而且南方刚攻下的土地,也会军心不稳,万一被南熙余孽反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右相难道忘了广平侯薛尚了吗?他还没封王,不过武圣后给了他封地,他就能掀起了八年之乱,右相觉得朕能封江家为王吗?”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周洵与晏清面面相觑,很显然向弘宣的内心已经下了决心不会给江家封王,也就是说,不管怎么对向弘宣规劝这其中的利弊,向弘宣现在也听不进去了,当年薛尚之祸,是武圣后默许下的一场带有政变的兵乱,其实跟如今江家封王不是一个概念,不过有一点向弘宣确实没有说错,那就是武将封王,又有了封地,确实后患无穷。

  向弘宣看着一言不发的周洵与晏清,额间立刻鼓起了蹙眉,看样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向弘宣烦躁地挥了挥手,周洵与晏清退出了飞羽殿。

  心烦意乱的向弘宣在飞羽殿中又来回踱步起来,忽然他一个转身就走到书案前,将整个书案掀翻,瞬间奏章散落得一地都是,小德子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他看着怒不可遏的向弘宣,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被王太后处处掣肘的那个年轻天子。想到这,小德子不由得一惊,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但皇城中怕是又要刮起一阵寒风了。

  忽然乔心悠抱着琵琶,缓缓地走进内殿,她看着散落一地的奏章,以及向弘宣那满脸的怒气,她没有半点慌张,她来到向弘宣的身边,轻声说道:“陛下,让奴婢为

  您弹奏一曲吧。”

  向弘宣抬头看了一眼乔心悠,乔心悠一身碧绿罗裙,身姿曼妙地抱着青玉琵琶立在自己身前,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春色无边,向弘宣仰卧在软塌上,他扬了扬手,顷刻间内殿中响起阵阵琵琶声。

  向弘宣闭目聆听这天籁之音,什么朝堂,什么后宫,这一刻,向弘宣只觉得舒心,刚刚的烦心也抛之脑后,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君王会沉醉在这靡靡之音中,确实太舒服了。

  一曲罢后,乔心悠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琵琶,她轻手轻脚地来到软塌,她那双纤纤玉指轻轻地覆上向弘宣的太阳穴,轻柔按摩着,温柔地说道:“陛下,您好点了吗?”

  向弘宣也慢慢睁开双眼,刚刚那些烦心事一股脑就涌上他的心头,他长长叹了一口,说道:“皇帝是天下最苦闷的人。”

  乔心悠不解地说道:“怎么会呢,皇帝可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怎么会苦闷呢?”

  向弘宣冷笑一声,他跟个伶人说什么呢,反正乔心悠也听不懂,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孤家寡人。”

  “陛下是有烦心事了吧,奴婢没进宫前,与弟弟相依为命,不管遇到什么事,奴婢都跟弟弟商量,有亲人给参谋着,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掉的。”乔心悠轻声在向弘宣的耳边说道。

  向弘宣拉住乔心悠的一只手,放在手心拨弄着,乔心悠不懂他在说什么,是个无知妇孺,但对于向弘宣来说,似乎后宫女人无知点好,什么都太懂反而让人不安,比如凌希。

  “你就是太天真了,帝王之家,兄弟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毒药,避之不及,怎么敢事事都与兄弟商量。”

  乔心悠冲着向弘宣莞尔一笑,又轻声说道:“兄弟不行,那就姐妹呗,奴婢就是觉得手足至亲怎么都比外人要贴心。”

  向弘宣一怔,他渐渐地从软塌上立起身板,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他的脸上漏出了笑容,他立刻从软塌上起身。

  “小德子,快给朕更衣,朕要出宫去昭庆公主府。”

  说完向弘宣就兴冲冲地往外走去,小德子带着一群宫人也紧跟其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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