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在得到硕詹的消息之后,也是率军连夜赶路,终于在当天夜里丑时抵达济南城,济南城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一面死寂之色,洪承畴跟曹变蛟接触很多,曹变蛟能够当上南明的大将军,这一点他不意外,毕竟曹变蛟战功赫赫,在大明朝内,已经是仅有的大将之才,但是曹变蛟素来勇猛不假,却没有什么手段,此时此刻,看到曹变蛟对他们施行坚壁清野的战术,洪承畴也是刮目相看了。
“马吉翔,你说曹变蛟亲率军马掩护老百姓撤往泰安,是也不是?”洪承畴抵达济南之后,顾不得疲惫,立即审问马吉翔这个降将。
马吉翔看到是洪承畴,也是很高兴,毕竟都曾经是大明之臣,该当是不会亏待他的,当下也是一五一十的说道:“洪部堂,正是如此,曹变蛟手中只有三万人马,其余的都分派到青州、登莱去了,他料定自己凭借残破的济南城,难以抵挡,所以想撤往泰安,凭借地势抵御大清的进攻之势……”
“好!本督明白了,你能跟识时务,是好事,本督自会向朝廷举荐于你,你暂且留在这里,等待朝廷的安排吧!”洪承畴并不是真的如此想,他是担心马吉翔使诈,所以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这样他心里他是一些,对于马吉翔,他只是略知一人,听说此人极善逢迎之术,并无什么才略,他投降,洪承畴不意外,但是小心无大错。
“硕詹将军,此地你是否已经彻底探查过了,真的是空城一座吗,敌军没有设下什么陷阱吧,我们可不能大意了。”马吉翔离开之后,洪承畴还是找塔瞻询问起来。
“正是!本将亲自带人查探的,整个济南城都是查探了一遍,说实话,在城里溜达一圈只是,本就也觉得有些诡异,整个城中太冷清了,太寂静了,静的让人毛骨悚然,老百姓将能吃的都带走了,其余的都没有动,想来他们是想等我们退走之后再回来吧,不过我们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除非他们归顺我大清,做我大清子民才行。”
“好吧!我知道了,我等将士都是辛苦了,暂且歇息一晚,明天全军出发,直取泰安,趁着曹变蛟立足未稳,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洪承畴随即也是下令,他不想连夜出征,地形限制,若是曹变蛟在半道之上设伏,那他们可就危险了,洪承畴很清楚,自己输不起,满洲将领败了可以再来,但是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他必须谨小慎微而行。
济南城内,一条狭窄的密道之中,高一功正看着眼前的沙漏,已经快漏完了,在他的身后,是八百壮士,八百大顺军的旧部,他们的任务就是潜伏在济南城中,眼下他们所待的密道,乃是一个济南豪绅修建的保命之道,当年清军南下,豪绅惨遭劫掠,后来为了以防万一,他就秘密修建了此地道,可以直达城外,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济南再有战火之时,他们也能逃走保命。现在成了高一功他们的藏身之所,此处极其隐蔽,不知道的人根本没办法找到,就算掘地三尺,也不一能够发现他们。
看着沙漏之中的最后一小搓沙粒流尽,高一功也是霍然起身,一脸决然之色的看着身后众人,说道:“兄弟们,为闯王报仇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是自愿而来的,都没有想着活下去,我最后问一次,有没有人害怕,不想去的话,我不强求,可以立即离开。”
无人应答,无声就是最好的回答,高一功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大家报定了死志,那就随我出发吧,带好你们的东西!”
密道的出口在一口枯井之内,枯井隐蔽在草丛之中,高一功他们一步步往上攀沿,从井壁爬到了井口,而后探出头,只见四周黑漆漆,并无人声,这才算放下心,高一功领头翻身从井中爬出来,而后其余的八百死士也是纷纷而出,都是悄无声息,没有发出半点动静,不需要高一功吩咐,他们按照预先的部署,分成了十队,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纷纷前往各自该去的地方,高一功沿着一面高墙轻手轻脚走出,街道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和他们当初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但是他们知道,清军已经入城,在密道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动静,这一点可以判断的出来,而且清军入城之后并没有离开。
高一功带着八十人分散到了城南一带,借着黑色的掩护,他们摸到了预先准备之地,只见高一功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在用力一擦,“滋的”一声,火折子顿时亮起来,他将火折子扔在了一蓬干草上,眼看着那干草燃起,迅速蔓延。差不多时间,济南城内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当干草引燃之后,借着呼啸的风势,火势呼的一下暴涨起来。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整个济南城几乎都被覆盖在一片火海之中,有些在房屋里睡觉的清军被惊醒了,当他们向门口冲去的时候,却发现门外已经被大火封住了出路,不少人便不小心点燃了衣服,也是被大火包裹起来,变成了火人,凄厉的哀号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看着被大火封死的门窗,也不由得露出绝望之色……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地动山摇的爆炸之声,不错,就是这些敢死之士冲入清军之中发出的爆炸,*爆炸之后,不少清军也是惨遭波及,或死或伤,不可胜数,连济南城的道路都是被堵塞住了。
八百人,就算每一个炸死炸伤十人,也就是八千人的代价,这还是保守估计,还有被火势所殃及之人,又有多少,这就是宋献策给曹变蛟出的一出毒计,火烧济南城,清军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会如此狠辣的,济南乃是古城,几千年历史,但是宋献策却不在乎,兵道,只在于取胜之法,不在意其他的,别说是济南城,只要能取胜,连北京城他都敢下手,曹变蛟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同意了,让高一功负责秘密集结八百大顺军死士,做这一件事。在曹变蛟看来,人命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少一些损失能取胜,火烧济南就烧吧,总比死人要强得多吧!
当洪承畴从睡梦中惊醒后,反应非常迅速,当他冲到院中的时候,四处闪耀的火光好像是在嘲笑他一样,他没有组织人救火,火势已经彻底烧起来,整个济南城四处都是火光闪耀,已经都被大火包围,烈焰冲天,救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洪承畴对着四周大吼道:“快,出城,往城外走,避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