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对尤二姐、尤三姐和晴雯并不陌生,作者用了大量的篇幅描述她们的遭遇,并对迫害她们的人进行了无情揭露和批判。在描绘这些情节时,他手中的笔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刀见血的刺向黑暗的世界,刺向蹂躏和践踏女儿的鬼蜮群魔。可是,要说尤二姐、尤三姐和晴雯之间有某种联系,或者说她们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相信对此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表面上看,尤二姐、尤三姐和晴雯没有任何交集,八竿子打不着,但如果从她们都是女儿,骨子里都带有一个“情”字来看,她们之间存在必然联系就不足为奇了。其实,不仅仅是尤二姐、尤三姐和晴雯之间存在必然的联系,就是尤二姐、尤三姐和秦可卿之间,晴雯和秦可卿之间也存在必然的联系。甚至,尤二姐、尤三姐和宝钗、黛玉之间,晴雯和宝钗、黛玉之间也都存在必然的联系。可以说,这三个人物涉及面之广,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其实,尤二姐、尤三姐、晴雯、秦可卿之死,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一回事,都代表了“女儿”之死,都代表了“金玉”之亡,只是表现的手法和角度不同罢了。如果说秦可卿的命运是对女儿命运的概述的话,那么这三个人的遭遇就是对女儿遭遇的分述或详述,是对秦可卿死亡原因的进一步阐释和补充。下面笔者就对这三个人之死进行一番深入细致的分析,看一看我们从中能否发现我们想要的东西。
1、尤二姐、尤三姐之死
秦可卿在天香楼失身的情节,按畸笏叟的说法被彻底删除了,所以这一回“少去四五页”之多,给读者留下了巨大的悬念,也留下了莫大的遗憾。但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作者使用的金蟾脱壳计,以此来混淆人们的视听,以便达到其移花接木的目的。其实,“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情节不仅没有被删除,其内容还很具体,很完整的被保留了下来,只是换了位置而已。作者把它从前面挪到了后面,表演者也从秦可卿变成了由尤二姐和尤三姐。这一改变不仅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还给人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好像尤二姐和尤三姐的故事完全游离于书的主线之外,与中心内容严重脱节,就好像是拼接上去的一样。谁也不会想到,作者把秦可卿淫丧的过程,嫁接到了尤二姐和尤三姐身上,通过她们的表演加以体现。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这样理解,尤二姐的失身是秦可卿失身的再现,尤三姐的悲剧是秦可卿悲剧的重演。她们之间的一致性,从她们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秦”者“秦鹿”也,“尤”者“麀物”也,“麀”即“鹿”,所以“尤”和“秦”性质完全一样,都是皇权或皇位的象征,都是不轨之人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对象。如果把她二人进一步细分的话,尤二姐代表皇位,尤三姐代表嗣位。也就是说,尤二姐扮演的是宝钗的角色,尤三姐扮演的是黛玉的角色,二人的遭遇直接反映了金玉“颓堕”的过程。我们都知道,秦可卿兼具宝钗和黛玉之美,所以其乳名为“兼美”。尤二姐和尤三姐身上同样有宝钗和黛玉的影子,同样具有金玉之品质。
那么“淫丧”的悲剧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红楼梦》里生和死充满着佛教生死轮回的哲理,生即死,死即生的思想处处可见。比如:秦可卿死于宁府,却生于登仙阁;贾敬死于玄真观,却生于铁槛寺;尤三姐死于“花枝巷”,却生于太虚幻境;晴雯死于屠夫之手,灵魂却上天做了花神。总而言之,纯洁女儿的身子虽然入了地狱,灵魂却上了天堂;须眉浊物虽然飞升当了神仙,灵魂则下了地狱。这种生与死的对立关系,是全书的一条主线,主导着故事的发展脉络,左右着其中的是是非非。女儿和男人基本上是“好人”和“坏人”的标识,好人的归宿一定在天上,坏人的归宿一定在地狱,不管故事如何演变,这都是一条永远不变的法则。我们只要掌握了这个规律,对故事的理解,对人物的把握,就会准确得多,也容易得多。
发生在宁府的僭越之事,主要体现在贾珍、贾琏、贾蓉兄弟父子的“麀聚之乱”上,体现在他们对尤二姐和尤三姐的坑蒙拐骗的不法行为上。谁都看得出,他们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了精心策划,每一次行动都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很清楚,只要霸占了尤氏姊妹,也就达到了一手遮天的目的。下面我们就来看一看尤氏姊妹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堕落,走向死亡的。
(1)贾琏偷娶尤二姐
尤二姐和尤三姐随老娘入宁府长住,是在贾敬办理丧事期间。贾敬的灵柩入铁槛寺的同时,尤氏姊妹也被接进了宁府上房,这二者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贾敬的死意味着他“参星礼斗,守庚申”的阴谋大功告成,灵魂已经“飞升”上天,实现了一步登天的梦想。但由于他的体征和表象过于“火爆”,死时“腹中坚硬似铁,面皮嘴唇烧得紫绛皱裂”,如果这样的一副“尊容”拿来示人,不就彻底暴露了其“火”的属性,暴露了其得位不正的事实吗?这当然不行,为了掩盖“欲火中烧”的本质,他必须换一副面孔上场,换一个形象示人。这样一来,铁槛寺就成了他的归宿,而假戏真做的重任也就落在了把贾敬奉为神明的贾珍身上。在贾珍的精心策划下,一出《凤求鸾》的戏就在宁府的上房上演了,贾琏和尤二姐自然就成了这场戏的主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