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之最,白雪纷纷,便是年节。
景国王宫里面,到处都张灯结彩,殿内琉璃珊瑚,殿外金盏玉翠,宫人们忙得不亦乐乎!
不管宫里面正儿八经的两位主子是什么秉性,左大人说了,今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冬季盛开的草木本就不多,而奉元殿里因为前任王君的习惯,无花无木,四季一片荒芜。
可自从景幸华入住奉元殿之后,除了将原来昭华殿的一些兰株和夏荷移植过来外,也并无增加任何新的植株。
兰花质洁,荷花高雅,但是一进入寒冬就要送去花圃暖房了,奉元殿的冬季依然荒芜。
平日里景幸华发个呆,都不知将目光投向何处。或许是因为顾念先王住过多年的缘故,景幸华并不愿意在奉元殿内大兴土木。她住进来两年多,殿内的陈设几乎没有挪动过位置,布局和从前一模一样。
景幸华自己不说,但是宫人们也知道,自家女君其实是最为念旧之人。
若说草木盛开,其实冬日的景王宫,风景最好的一处是朝暮殿。
朝暮王姬去后,殿内空无,宣武王君嘱人在朝暮殿的空院内,遍植红梅,十数年过去,那些红梅树适应了朝暮殿的水土,每一年冬季都傲雪盛开,一年比一年绚丽夺目!
但是宫人们都知道,女君鲜少踏入朝暮殿,那一片红梅林再好看,朝暮殿的大门也并不会开。
只有花圃里面照料红梅林的宫人,经常带一些好看的红梅剪枝出来,做成插瓶,布置在王宫各处。
“君上,这是明日宫宴的布置,请您过目。”景幸华放下手中的暖炉,接过秦玉递过来的折子,轻轻翻看着。
明日就是除夕了。
“君上,今夜可要移步昭华殿?”扶摇开口,小心的问道。
景幸华抬头,略微疑惑,扶摇才解释道:“君上,现在是年节,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
是了,她已经成亲了,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应该是跟自己的王夫一起过。
只是,她与银修,两个习惯并且倾向于孤独寂静的人,如何会懂得这平常夫妻间的烟火日常。
景幸华空出来的右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半响才说道:“华辛君初到景国,这是他第一次在我们这里过年节,你们记得要多准备一些瑶光的风物和摆件,送到昭华殿。”
“诺。”秦玉和扶摇同时应声回礼。
“等下去准备一些华辛君喜欢的食物,孤要过去一趟。”景幸华温声说道。
“诺。”秦玉和扶摇喜上眉梢,自家女终于踏出了第一步,以后自然就会跟王夫两个人越来越亲近,夫妻和乐美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她们心里如此筹划着。
天历国王宫,此时也正在举办宫宴,凤商坐在主位,凤执陪坐在侧,下首列席的都是凤氏的宗亲。
凤执自酌自饮中,一位王叔祖突然就将话头对准了凤执:“世子今年二十岁了,到了及冠之年,这亲事上,可得上心了。”
凤执面容一怔,缓缓放下酒杯,便听到天历王君的声音传来:“王叔说的是,执儿冠礼在即,大婚一事,确实要加紧了。”
说罢,凤商转头看向凤执,眼神锐利又温和:“还不多谢你王叔祖的关心。”
凤执举起酒杯,笑道:“凤执多谢王叔祖关怀,多谢叔伯们关怀!”
“要我说啊,世子的亲事可真要加紧了,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是!”另一个声音从席间响起,凤执寻声望去,正是天历王君的同胞亲弟临阳侯凤噙。
若是天历王后还在,凤执怕是早就定好了亲事。只因凤执生母早逝,天历王君的后宫并没有其他的女眷可以操持世子的婚约大事,故而拖到今日。
平日里,因为凤商没有发话,宗室长辈自然不好开口谈及凤执的婚约之事,但是今日是宫宴,更是家宴,所以正是大好的机会!
“凤执多谢王叔关怀!”凤执又起身,赶紧添了一杯酒,回敬临阳侯。
世子要说亲了!这个话题一旦开启,席上便一发不可收拾。整个后半场,凤执一直被天历王室的叔祖和叔伯们在各种说教,小一辈的堂哥堂弟们,听到尊贵的世子难得也有被念叨的一回,都笑的极为开怀,一边大笑,一边拉凤执敬酒。
这样的场面,凤执从小在中州的时候经常遇到,故并不觉得难应对,总之他们说他们的,自己笑着听就是了,不反驳也不应答。
因为大多数的时候,只不过是席上的一段逗趣的经历,并没有人真正关心那个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