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许愿。
大概也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吧?
景牧的呼吸越来越弱,但不孤也不可能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首先,贺邢就第一个不许。
其次,景牧交代他的任务也不许他这样颓废下去。
景牧虽然昏睡着,可他的布局都还运转着,所以不孤不仅要守着景牧,还要尽心尽力的守好景牧的布局。
“不孤大人,闽南的信。”不孤在他们的地盘上,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信。
不孤看着程筠墨送过来的信,再想一想往日里他家公子不一般的态度。
深觉这封信来的还真是时候。
不孤放下手头的东西,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定北侯府。
彼时月影院景牧的房间里,除了景牧,连贺大夫也不见踪迹。
大概是去想救景牧的法子了。
不孤抓紧时间道:“公子,程大小姐的信到了,您赶紧醒过来吧,那边还等着您的回信呢。”
不孤将信放在景牧的手底下:“您感受一下,不孤没有骗您。”
过了一会没有丝毫动静,不孤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但因不知道贺大夫什么时候出现,又怕旁人发现他家公子与程家大小姐私通信件。
十分失望的将信拿开,却在拿开的那一瞬间,他看见景牧的手微微弯曲,松松的握住信。
不孤十分欢喜:“公子,公子?”
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刚刚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孤将信收好,然后出门去寻贺大夫。
“你确定刚刚二公子动了吗?”贺大夫在听了不孤的话匆匆而至,但检查那么久,都不见景牧有什么动静。
不免有些怀疑不孤话里的真是性。
但他一心希望景牧能够好起来,也不可能放弃这微弱的希望。
模糊不清的道:“再看看吧,只要二公子还有意识,那人就还救的回来。”
就怕他自己都没了求生欲。
因不孤说景牧手指动过,所以贺邢寸步不离的在景牧床边守了一天。
期间除了给景牧喂药,其他时候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景牧,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生怕错过什么。
可景牧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深夜玉文溪过来的时候,连贺邢守在床边,询问道:“二公子怎么样了?”
“白日里不孤突然找到我说,二公子手指动了,可我守了一天,守到现在,二公子连个动静都没有。”
贺邢顿了顿,又道:“不过姑娘也不必过于忧心,我刚刚给二公子把脉的时候,二公子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
贺邢看了景牧一眼道:“眼下之所以不醒,大约是身体在调节体内毒的缘故,毕竟睡着要比醒着快。”
玉文溪在听了贺邢的话之后,一直提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一定要治好二公子。”
不然的话,真的会是个令人异常头疼的麻烦。
她这几天推演了一下,景牧死亡会带来什么,最终推演的结果,让她十分真心的觉得。
还是景牧活着好。
他活着,起码不会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是。”
景牧昏睡的这几天,老侯爷也有些坐不住了,让人把贺邢找过来问话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景牧到底怎么了?”
而后看似漫不经心的道:“你若是治不好,趁早说一声。我定北侯府虽然家业不大,但请个宫里的太医过来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皇上仁慈,我定北侯府还不至于连个太医都请不过来。”
定北侯府不是瞎子,这些年来,皇上为景牧做的他们不是不清楚。
只是有些事情,皇上能做,他们却不能知罢了。
即便是知道了,也要保持沉默。
贺邢听得出来这是威胁,心里也清楚,倘若再拖下去,也不用定北侯府往宫里请人了,宫里该主动来人了。
贺邢思量再三,组织语言道:“二公子原本真的只是累着了,但侯夫人去了之后,不知与二公子说了什么,二公子突然吐血了。”
“您也知道,病中之人最忌刺激。二公子又体弱,这一吐血,可不就得要半条命吗?”
老侯爷静静的看着他,淡淡的道:“你的意思是景牧之所以变成眼下这般模样,都是玉抒忧的错了?”
“小人不敢。”贺邢低头道。
他是玉家的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主家家主嫡女的不是。
他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景牧之事,虽然毒发才是最根本的原因,但总不能说出去。
那这桩事既然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必然要有一桩背锅的事。
侯夫人只是恰巧撞上了。
那只能是她倒霉。
好死不死的非要在景牧毒发的时候去刺激他。
老侯爷在贺邢退下之后,问身边的心腹道:“玉抒忧真的去刺激景牧了?”
“夫人确实在二公子的病的时候去过一趟,彼时二公子还没有太严重,二公子确实也是在夫人离开之后才严重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侯爷叹了一口气:“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做事还这么莽撞。”
“景牧既然病着,她身为母亲去看看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做戏做全套啊。”
他知道这些年景牧的离开,让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淡了不少。
也知道玉抒忧的性子。
故而并不强求玉抒忧一定要对景牧怎样好,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谁知她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景牧。
亲手推开一个三元及第、前程无量的孩子,真的不会后悔吗?
“夫人一向率真。”心腹组织措辞,安慰道。
“可惜没脑子。”
老侯爷叹了口气,他已经老了,儿子在太平年代守成还行,倘若真发生什么动荡,他那点资质压根儿就不够看的。
大孙子资质倒是好,只是不够心狠手辣,难免会被亲情等其他外物绊住。
至于二孙子,从小不在身边长大,与定北侯府不亲近。届时愿不愿意为定北侯府做事,还是两说。
剩下的小孙子,乃是孙辈中最小的孩子,平日里全家都格外的宠爱他,难免被他们惯的娇纵了些。
一想到这里,老侯爷就忍不住头疼。
真出了事,侯府难道还真只能靠他这把快入土的老骨头吗?
届时,他这把老骨头又能靠多久?
“景辉年龄也到了,是该好好相看人家的时候了。”
“世子年龄也不小了,是到时候了。”心腹附和道。
“等世子妃进府,也能让玉抒忧歇一歇,这些年倒是难为她了。”老侯爷一句话就决定了玉抒忧未来的管家权。
心腹没想到老侯爷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不太好吧?”
哪有婆婆安在,媳妇儿就管家的,便是传出去也不好听。
说不准旁人还会以为他们定北侯府卸磨杀驴呢。
“有什么不好的?她若是但凡上道些,我也不至于这般谋划。”老侯爷道。
“南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玉家已然称霸南疆,如此对待夫人,别说侯爷那里说不说的通了。”
“便是南疆玉家那边,咱们都难以交代啊。”
良久之后,老侯爷冷笑道:“她倒是投了个好胎。”
“去把玉抒忧请过来。”老侯爷脸色平静下来之后道。
玉抒忧一进门,便看见她公公脸色不虞的坐在上方。
她一惯有些害怕她这位从沙场上下来的公公,即便是他坐在那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父亲。”玉抒忧行礼请安道。
“起来吧。”老侯爷淡淡的道,他还不至于掉身价到在这种地方为难玉抒忧。
“府里的传闻你都听说了吗?”老侯爷开门见山道。
玉抒忧一愣:“媳妇愚笨,不知父亲说的是哪个传言,还请父亲明示。”
“自然是关于你的。”
玉抒忧就更加糊涂了,她的传闻?
她能有什么传闻。
老侯爷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只觉得心累,淡淡道:“听说你前两天闯了月影院?”
玉抒忧不明白老侯爷为什么会拿这件事说事,老老实实的道:“我是景牧的母亲,他病了,我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可是人在你走之后便半死不活,如今府里上下都传景牧快要病死了,你功不可没,便有问题了。
“你还知道你是他的母亲,你既是他的母亲,何苦在他病中的时候上赶着刺激他!”
“你就没点常识吗?病中之人不能受刺激,你不知道吗?”老侯爷罕见的发火道。
玉抒忧有嘴难辨,十分委屈的道:“我也没说什么啊。”
“让你身边的妈妈去试探他死没死,不是你让干的?”
老侯爷既然把她叫过来,肯定是了解过事情的。
病中之人最忌生死,玉抒忧此举一出,能不刺激人吗?
“我瞧着他当时没多少生的气息,心里便十分害怕,想着让身边的妈妈看看,没找到他还没触到景牧,景牧自己就醒了。”玉抒忧十分委屈的道。
老侯爷险些被玉抒忧干的蠢事气的说不出话来,忍住心脏传来的疼痛,深吸了一口气道:“从今天开始到景牧好全,你都不要再踏进月影院半步,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