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秋后算账
“老爷回来了,大小姐已经在书房恭候多时了。”殷嵩刚下朝从宫中回府,管家殷域就迎了上去道。
殷嵩微微一颔首,听到嫣然在书房等候,来不及回房将官服换下,就直奔了过去。
嫣然在书房等的无聊,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看着,就听门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抬头的工夫就见殷嵩走了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书上前迎接,道:“父亲,你回来了。”
殷嵩瞧着嫣然刚才还在看书,心里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便问道:“在这里等为父,是有什么事?”
嫣然见殷嵩带着一身寒气坐在了书房正首的位子上,与不欲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道:“父亲,杀害秋月姨的凶手,然儿已经找到了。”
话音刚落,殷嵩骤然抬头,眸间闪过一道凄厉,瞥了一眼同在书房中的管家,果不其然管家已经是一脸激动难抑,冷声道:“你且说说,凶手究竟是何人。”
“父亲,请听然儿为您一一道来。”嫣然声音不疾不徐,说的头头是道,将这几日的发现一股脑地告诉了殷嵩。
殷嵩的眉头也随着她的话,皱得越来越紧,两眉之间都凝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嫣然阐述期间,虽然他一言不发,可都能感觉到他的身躯越来越僵硬,脸上也覆盖上了一层怒色。
“你说你娘亲是中了苗疆奇毒?”比起别的方面,殷嵩更关心殷夫人的身体,忍不住脱口而出。
嫣然重重地点了点头,并且宽慰道:“哥哥已经在暗中寻找圣手神医诸葛早,据说有了一点眉目,娘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殷嵩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走到嫣然面前,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娘亲,她如果知道孙文翠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恐怕又要大受打击,身体就更加沉重了。这样,你代替为父去永和堂,揭发孙文翠的罪行,至于如何处置她,就由你全权代理吧。”
“父亲,你难道不过去吗?”嫣然不解地问道。
殷嵩深深地叹了口气,淡然道:“为父就不过去了,如果为父离开松鹤居,会引起你娘亲的怀疑。有我在她身边照料,你尽管放手大胆的去办吧。”
嫣然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和欣慰,果断地应了一声,又对着管家道:“域叔,请随嫣然去永和堂,为秋月姨讨个公道吧。”
管家听完嫣然的话,早就有些按捺不住,对死去的秋月的愧疚和伤感,全然转化成了对孙姨娘的仇恨。想到秋月生前对孙姨娘颇多照顾,甚至在晚上挑灯为殷雪芙缝制新的冬衣,没想到到头来,那个秋月视为亲姐妹的女人,竟然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此时此刻,管家恨不能立刻冲到孙姨娘面前,将那个伪善的女人碎尸万段。
殷嵩伸出手在嫣然肩头拍了一拍,这一拍里包含着对孙姨娘的失望、对孙姨娘母女的愧疚、以及对嫣然无尽的信任,他终究是没说出一句为那个女人求情的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嫣然看着殷嵩离开的身影,似乎是从来都没见过的沉重,她闭上双眼调整了下心情,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肃然,充满正义和魄力,大步地朝着永和堂走去。
当她走出松鹤居的时候,就看到殷詹早就等候在松鹤居的门口,见嫣然过来,不苟言笑道:“然儿,你都准备好了吗?”
如果说刚才嫣然心里还有些忐忑,可当她看到殷詹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心中的忐忑如一阵青烟般,被寒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信心和狠心。
兄妹二人一路上不曾言语,毫不滞留地来到了永和堂。他们刚一踏入院落,新晋伺候孙姨娘的邢氏就看到了他们二人,谄媚殷勤地从房间中出来,亲自迎接:“少爷,大小姐,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姨娘和三姑娘都在屋里呢。”
邢氏引领着他们来到了门口,亲自推开了那扇暗红色的门,紧接着一股带着融融暖意的热气就扑面而来,嫣然看到殷雪芙正坐在孙姨娘的腿上,手里拿着一本简易的《诗经》,似乎在给孙姨娘读书。
孙姨娘见他们过来,忙不迭地将腿上的殷雪芙放下来,带上了一脸假惺惺的笑意,道:“外面天儿冷,你们兄妹怎么想着过来看看姨娘了?你看也不提前派人过来通知一声,姨娘这刚陪着雪芙读书,也没来得及给你们准备茶水,邢妈快去,给大小姐和少爷泡茶!”
邢氏“哎”了一声,转身就去准备茶水。
殷雪芙几日不见,倒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看起来稍微文静了些,见着嫣然和殷詹弱弱地道了声:“雪芙给哥哥,姐姐请安。”
声音虽然细如蚊呐,依旧清晰地传入了这兄妹二人的耳中,对于殷雪芙的改变,嫣然着实感到意外,强忍着心中对孙姨娘的怒气,对着殷雪芙淡淡一笑。
殷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冷着脸,即使殷雪芙主动行礼,他也丝毫不领情,没好气地对着照顾殷雪芙的侍女喜鹊,不带一丝感情地道:“带她下去。”
语气中的不奈和阴冷,让孙姨娘脸上笑意一僵,她心里似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脸上还是极力地表现出身为长辈的大度,笑着对喜鹊道:“将雪芙带下去吧。”
原本有些手足无措的喜鹊,听到孙姨娘嘱咐才反应过来,对着嫣然和殷詹一弓身,匆忙地跑到殷雪芙身边,抱起她就离开了房间。
孙姨娘的眼神一直不离开殷雪芙身上,直到喜鹊轻轻地将门带上,她才回神看向做到主位上的殷詹和嫣然,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尴尬道:“你们——”
不等她话说完,嫣然就变了脸色,冷笑一声,道:“孙姨娘,嫣然叫你一声‘姨娘’,是看在你曾经伺候娘亲多年的份上,可从今日起,嫣然恐怕就再不用叫你‘姨娘’了。”
孙姨娘的脸上神情明显地一僵,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不解道:“嫣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兄妹在姨娘这边自然是不受拘束,想坐在哪里都可以,没那么多规矩。姨娘不会放在心里的,何必说出这么疏离的话呢!”
“哼!”殷詹攥紧了拳头,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敲,桌面上的茶具都被震得发出一声鸣响。
这突然起来的一声鸣响,邢氏被吓得身体一哆嗦,低着头不跟出声,孙姨娘脸上的笑意终于也维持不下去,沉下了脸,冷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好歹我是老爷的妾室,怎么说也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
嫣然明眸一冷,犀利的眼风扫过孙姨娘,见她双手无意识地一紧,冷笑道:“孙文翠,你还装什么不知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我之间也不必遮遮掩掩,我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看嫣然兄妹二人的表现,孙姨娘心知应该是她做的事情败露了,不过她心里也没有底,嫣然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只要她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那嫣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嫣然,你这话姨娘怎么有些听不懂,你们兄妹俩这大上午地跑到永和堂来,唱的是哪出戏啊,姨娘怎么都糊涂了?”孙姨娘阴阳怪气道。
比起嫣然,殷詹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见她那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内心早已气极,怒道:“孙文翠,你联合柳妈杀了秋月姨,又为求自保杀害柳妈,又下毒毒害娘亲,你自己做过的事,别说自己不知道!”
孙姨娘心里一个机灵,没想到嫣然他们已经所有的事情,即便如此,只要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她还是不可能承认。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要她承认了这些事,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而殷雪芙也不得不受到她的连累。
孙姨娘死撑着脸面,整张脸都被气得涨红涨红的,她再也坐不住,依旧嘴硬还击道:“住口!我和秋月情同姐妹,与柳妈主仆情深,对夫人更是尽心服侍,有什么理由去害她们?
本来我以为你们今天过来是叙旧的,还一番好意,没想到你们兄妹二人这么没大没小,口出狂言不说,竟然诬陷我从未做过的事。你们若是再胡言乱语,我这就去松鹤居通知夫人,让夫人为我作主。我是老爷的侧室,只要他一日不休我,我都是你们的姨娘,你们的长辈!”
嫣然面色一凛,强大的威严压得孙姨娘有些不适应,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的不是那个软弱乖巧的女子,而更像一个叱咤风云的女王。
“你大不必拿出娘亲来压我们,恐怕这件事要是闹到娘亲那边,她会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人!今日里,嫣然来这里,自然是得了父亲的首肯,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父亲已经不屑于承认你侧室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