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鲜明对比
段萍敏语带讥讽道:“殿下,你还知道回来!”
袁衍江早就对态度强硬且姿容一般的段萍敏心生不满,若不是段家嫡小姐身份,他身边哪里容得下她!如今这样,也只是强压住一直盘桓心头的不满情绪,忍一时罢了。
但如今大半夜把他从温柔乡中拉出来,他只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甚至顾不得和飘飘告别,便冒着刺骨刮着人面生疼的寒风马不停蹄赶回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个心中不喜的女人来抱怨些废话的。
袁衍江念及此,语气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来自心底的怒气,问道:“是不是宫里来圣旨了?”
段萍敏隔得袁衍江只不过两步之遥,但见袁衍江衣冠略有不整,甚至还有点胭脂红印在了脸颊上。她闻着袁衍江身上那飘出来的香气,与内造的那些端正淑芳的香料气味截然不同,若有若无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阵阵怒火袭来,犹如燎原之火点燃了她心中的嫉妒。
这让从小便是天之骄女的段家嫡长女的她如何忍得!
段萍敏忘记了她喊他回来的目地,只觉得胸口一片酸涩,张口便是责问:“殿下,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臣妾了?臣妾是由父皇下旨,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妃,殿下就对臣妾这样?殿下,你自己说,自从过年以后,你统共就回府一次,这几日又一直不见人影。臣妾这个皇子正妃,做得委实不如些外面的乡野妇人!实实在在已经名存实亡了!”
说着说着,段萍敏已经有些急红了眼,双腮也涨得通红。
她也曾经渴求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这袁衍江却是这种人,她实在是无法将心中曾有的隐隐期盼放在这个人身上!
“你急急忙忙的喊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袁衍江听得只是高高的皱起了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直接吼了出来。
半夜正在温柔乡中睡得舒服,温香暖玉,何其乐哉!
被段萍敏急急忙忙的喊了回来,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就是为了听她这些不得体的怨妇之语?
简直是不可理喻!
之前袁衍江虽然在外面寻花问柳,但回到府中,他也好歹记得府中的正妃是父皇下旨给他聘来的,而段家也正是他所需要的助力。因此一直对段萍敏还算是客气。今天这次怒火,也实在是袁衍江压抑许久的爆发。
但段萍敏却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袁衍江以前虽然胡来了些,好歹对她还有几分情面,方才那些含酸带怨的话也是她一时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今天袁衍江竟然会对她发起火来!
段萍敏一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眼睫毛微微的颤动着,胸脯一起一伏,实在有些气得狠了:“袁衍江!你当我段萍敏是什么人!我段萍敏是堂堂的段家嫡长女,自小千娇万宠的长大,从来没受过半分委屈!当初是你苦苦哀求,让父皇赐婚!段家十里红妆将我许于你,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父亲什么吗!”
不提这段还好,袁衍江不由得忆起当初他与段枫延的那段对话——当初他听了德妃的话,处处对段枫延礼让三分,可是段枫延却是狼子野心,毫不客气,甚至提出称帝之前只能娶段萍敏一人的要求。
他堂堂皇室贵胄,偌大的皇子府后院中,只有段萍敏一个女主人!
虽然袁衍江心里不痛快,但是有得必有失,用一个单薄的后院换一份货真价实的支持,这笔便宜账他还是会算的!
袁衍江忍了下来,这几年对段萍敏也算给足了面子,从来不曾苛待过她。甚至成亲几年,都没有子嗣延绵,这样他也不曾落她段萍敏的面子!堂堂皇子府中只有她一个皇妃,这还不够吗?
甚至连他找个女人都要偷偷摸摸,身为皇子竟然还不如一个市井百姓来得自由,这段萍敏在自己面前还敢说她比不过那乡野村妇?!要知道,乡野村妇的男人,也是会为了子嗣或者是美色纳妾的!
袁衍江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从美人帐中起身时的那股烦躁又占领了他的心智,他怒极了,指着段萍敏说了声“好”!
“当初我与你父亲约定,在那之前只有你一个皇妃,我做到了!尽管你三年都不曾诞下皇嗣,我都不曾怪罪与你,而你还想怎么样?!”
袁衍江简直快要咆哮了。
段萍敏嗤笑一声,想到了许多事,又看了看袁衍江颊畔那若有若无的胭脂印,以及身上那些怎么都遮挡不住的陌生香气,怪里怪气道:“做到了?袁衍江你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次,你做到了?袁衍江,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呢?赶着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觉得有机可乘?你在外面别院养的那些个女人,我可统统都知道!”
“段萍敏!”袁衍江怒不可赦,若论尊贵,谁又能贵过自小便是皇子的他?!他都还没对眼下这些情景说委屈,这个段家的女人竟然觉得自己娇贵,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敢讥讽他?!
袁衍江上前两步,高高扬起手臂,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段萍敏娇嫩的脸上,“你注意你的身份!你段家权势再大,段枫延在我面前也只能称臣!这天龙国的天下,还是姓袁,不姓段!”
这话说得已是十分诛心了。
段萍敏一手捂着脸,白嫩的纤手下的那清晰的手印根本遮挡不住。痛还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一巴掌,彻彻底底的将她的尊严给打到了脚下,这让段萍敏简直要恨透了袁衍江!
她声音甚至带了几分嘶哑的厉声说着:“你竟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明明白白的说破了我知道你在外面肆无忌惮的招惹女人?!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把父皇的旨意看在眼里,觉得怎样薄待我都没有关系?!告诉你袁衍江,你总觉得我以段家权势压你,那不过是你心中卑劣,以己度人罢了!我是父皇亲自下旨婚聘的皇子妃,你不敬我,就是不敬父皇!”
段萍敏一身绫罗绸缎的正装,看上去端庄又肃穆,但面上偏偏带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模样,将这份端庄给多少带上了些许强作姿态的感觉。
而这番姿态在袁衍眼里,便成了段萍敏只不过是借题发挥,府中并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是无知妇人的拈酸吃醋罢了。那些跋扈的话语,也不过是遮掩这些。
肯定是段萍敏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他夜宿春香楼,方才使了计策将他诓了回来。
袁衍江想到飘飘还在软罗香账中神情楚楚的等着他,又想到今晚上飘飘那柔软的腰肢还有那令人窒息的妙处……袁衍江心中怒气渐消,下腹腾起一股热火来。
他心中焦急,懒得再与眼前这个已经撕破脸的无知妇人废话下去,冷冷道:“你总拿父皇下旨婚聘你来说法,但在我眼里,你尚不及她们万分之一!庞利,走!”
袁衍江一拂衣袖,大步离开了正房的寝室,看也不看段萍敏一眼。
袁衍江的身影刚出了房门,段萍敏便再也崩不住了,高傲的脸上滑下了两行清泪。
他竟然将她与那些卑贱的女子们相比!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段萍敏紧咬着嘴唇,不管不顾的用双臂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室内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落地声响。
室外伺候的侍女低了头恭送了怒气冲冲的大皇子出去,没多久便听到室内那阵阵的声响,她哪里还会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定是皇妃在撒气。
但她哪里能不过去呢?
侍女急忙在外面告了声罪便跑进了上房,看着昔日骄傲的大皇妃,脸上正一片泪渍与憔悴,甚至,脸上还有一个极为清晰的手掌印……侍女心中一凛,低下了头,上前安慰道:“皇妃,保重身体,不要再伤心了。”
伤心?她现在是在伤心么?她会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伤心?段萍敏被侍女说中了心事,彻底失去了理智,将怒火发在了她的身上,吼道:“谁叫你进来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滚!给我出去!”
侍女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片好意会被这般对待,她被段萍敏一顿责骂之后,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强忍住心中的委屈,给段萍敏福了福身子,脚步虚软的离开了内室。
段萍敏怔怔的站在原地,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精美华衣,上面大朵大朵的象征着多子多福的石榴花刺绣仿佛也在嘲笑着她。她面容变得有些狰狞,用力的撕扯下了自己这件衣袍,只穿着中衣,站在满地的狼藉中。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下巴滴了下来,落到地方都能听到声音,她不要哭,段家的嫡长女不应该哭,这是她最后一次哭。
段萍敏用柔软的中衣使劲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直到把脸都擦得火辣辣了,才罢手。
她要用疼痛提醒自己,今天是如何受辱的!
段萍敏在心底阴狠狠的暗暗发着誓。
因为与被生俱来的骄傲被践踏的如此不值一文,段萍敏已经被羞辱激发了最大的仇恨,她彻底失去了本心,心中种下了一棵报复的种子。
永远不要去得罪一个女人。因为,女人一旦狠下心去对付一个人,她会不遗余力,哪怕是玉石俱焚。